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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阿香 像陳夏現在所穿的這件淺藍綢褂,他當年穿起來挺拔大方,可是陳夏穿起來卻顯得有些怪異。 嗯,也許是這小子個頭比他當年瘦小得多,骨架細的緣故,淺藍的綢褂穿在身上太大件了。 相對的,這件淺藍綢褂卻也將陳夏襯托得更纖細、更秀氣,那張興奮得泛紅的臉龐,還透出一抹女兒家的神韻,甜美柔軟得教他目不轉睛…… 「嘿嘿,唐大爺,你睡著啦?」否則為何眼睛直直的向前看,目不轉睛? 成凝夏連忙低下頭左瞧右瞧,確定身上的衣物並沒有紊亂之處。既然她身上沒有問題,那麼唐行深是在看什麼? 「唐大爺,醒醒!」最後,她雙手用力一擊掌,響亮的擊掌聲這才讓他猛然回神。 「抱歉。」難得的羞窘使得耳根迅速泛紅,唐行深輕咳一聲,拾回原先的話題,「你學得差不多,可以準備出師了。」 「好極!好極!」成凝夏呵呵大笑,但想想又覺得不對,「等等,你說我只是學得差不多?是還差了什麼沒學到的?」 「是還有幾項,」唐行深慢條斯理地道:「但以你的年紀來學,似乎還太早。」 「我已經不小,快十七了!」她不服氣地道,然後便看見他再度輕咳,顯得欲言又止。「你想說什麼?」 「沒有。」 「一定有,我看見你張嘴了。」 「我打呵欠。」 「你……我還聽見你輕咳。」 「我著了涼。」 「你你你……」好惱哇!她說什麼都被他堵回來!成凝夏往前一傾,架式十足的一把揪住他的衣襟。「你真奸詐!」 「自古無商不奸。」因她的欺近,唐行深可清楚聞到一絲髮香,心神不禁為之蕩漾。 「哼,好個無商不奸!」成凝夏瞇眼撇嘴,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那就……」 「那就怎樣?」唐行深立即有所警覺,可惜還是慢了一步,她已經看準目標下手。 下手作什麼?打揍捶踢踹?不必那麼費力,就見成凝夏豎起兩根手指,狠狠朝他身上伸去。 搔癢這一招的效果可說是立竿見影。 「哈哈……別鬧了!哈……」 唐行深想躲開,但成凝夏哪肯放過他。 「怎麼樣?怎麼樣?癢不癢?我搔你癢,欺負你……」 成凝夏也是在偶然間發現這個大秘密! 在一次返回唐家莊的馬車中,他們對坐談論著經商之道,她的一縷髮絲落在唐行深頸側,才稍稍滑過他的頸子,他便露出奇癢難耐的表情。 唐行深怕癢?成凝夏當時差點笑出來。 所以,此時此刻想威脅他,她當然得善加利用他這個弱點囉! 唐行深威脅別人慣了,從沒想過有朝一日自己會反過來被人威脅,而且還表現得這麼狼狽。 嘿嘿嘿地直笑,成凝夏哪肯停,繼續搔他癢,並且逼問道:「快告訴我,我還有什麼沒學到的?」 因為要搔癢,成凝夏是撲到唐行深身上壓人就範的,而且為了怕他會亂動,她甚至橫臂架到唐行深的頸子前。 這樣的姿勢,等於是成凝夏整個人幾乎與他的身子相貼,臉對著臉,眼對著眼。 他們就這樣看著彼此,忽然間,週遭的一切似乎靜止了。 唯一存在的,只剩自己眼中所見到的對方。 「少爺,您還不下車?」忽然間啪一聲響起,是打開馬車車門的聲響。 然後,周管家就看見這令人愕然的一幕。 砰一聲,車門又被迅速關上。 「咦,周管家,你怎麼把門關上了?少爺還不下車嗎?」站在稍遠處的僕人納悶地問。 「等、等一下。」周管家只希望沒人看見馬車裡的那一幕。 天啦!他家少爺何時有了斷袖之癖? 而且……而且還是被「壓倒」的那一個? 猶如被青天霹靂劈中的周管家,過了好一會兒還回不了神。 終於回過神後,周管家幾經思量,認為絕不能讓他家少爺再這麼繼續錯下去。 別的不說,若讓他人發現唐行深這錯誤的喜好,一句「唐家莊莊主是個兔兒爺」被宣揚出去,後果可是不堪設想! 苦思良策,周管家決定採取一些必要的防範。 第4章(1) 「到哪去了?」唐行深發現,平時伺候他梳洗的小廝今日早晨忽然不見人影。 「回大爺的話,周管家吩咐,日後就由奴婢桃兒來服侍您梳洗。」眉目含春的俏婢答道。 唐行深無語。 來到書房裡準備對帳,他喚人前來磨墨、備紙筆。 然而原本候在書房門外的小廝也不見了,走進來的是一名娉婷美婢。 「你是誰?」 「奴婢杏兒,來為您磨墨、備紙筆。」 唐行深無語。 用膳時,一桌佳餚已備好等著唐行深,另外還多了名嬌柔的媚婢。 「大爺請用膳,要李兒喂您嗎?」 最後,讓唐行深真正感到不悅的是,當他步入浴間,除了一大桶熱騰騰的水等著他外,竟然還有人。 「你們在這裡做什麼?」 就見桃兒、杏兒、李兒一字排開,這是怎麼回事? 雖說唐行深話不重,聲不沉,可是其威力仍教三名婢女渾身直打哆嗦,可是一思及她們被賦予的「重責大任」,便又不得不硬起頭皮,笑臉迎上前。 「大爺,奴婢來伺候您寬衣。」桃兒將小手伸了過來。 「大爺,奴婢為您擦背。」杏兒已把洗沐的用具拿在手中。 「大爺,奴婢還可以陪您一起……」李兒在唐行深轉頭看過來時,最後一個「洗」字便無聲無息的卡在喉嚨裡,上不來又下不去。 「是誰要你們這麼做?」 「是、是周管家。」好可怕、好可怕喲!三名婢女只差沒有抱在一起,哭成一團。 稍後被召來的周管家也很想哭。 不過完全是不同的原因。 「少爺啊,您都不滿意嗎?您真的都不感興趣嗎?」不會吧?少爺難道真的對女色絲毫不感興趣? 「什麼不滿意,不感興趣?」唐行深問道,隨即領悟,臉色更加沉冷。 「周伯,你在胡思亂想些什麼?」 「我我我……」周管家支支吾吾,「少爺您您您……」 「我怎麼?我很好。」但唐行深的口氣一點都不好,「你還知道我是少爺?」 「少爺,我是為了您好。您近來事務繁忙,心頭必定沉重,難免會胡思亂想,也容易對一些不應該的事感興趣,您您您……」 「是你在胡思亂想吧,周伯。」唐行深對周管家的推論簡直是歎為觀止,原先的不悅隱怒消散大半,感到啼笑皆非。 「我沒有!」周管家對這個說法可不服氣了,振振有詞道:「您沒發現嗎?您這段日子老是和陳小爺在一起。」 「我將他帶在身邊,是為了教導他做生意。」 「您不但帶他出門,連在府裡也常常和他同在書房裡,一待便是兩、三個時辰。」 「我和他在書房裡研究經商之道。」 「您還跟他在馬車裡摟摟抱抱!」 「那只是……」忽地啞口無言,唐行深這回無話可說,因為,他確實是有些心虛。 事實擺在眼前,當時兩人在馬車裡的姿勢,的確只能用「摟摟抱抱」一詞來形容。 「那是因為他快要摔倒,我看了心急,伸手扶他。」很勉強的,唐行深找了個辯解的借口。 周管家可不相信這種借口。「那陳小爺好端端的又怎麼會摔到您身上去?」 說實在話,唐行深自己也不信,但還是沉聲問:「你是懷疑我的話?」 擺出冷臉,他拿出主子的權威硬是制止這個話題。 周管家嘴裡果然不敢再提那件事,也不敢再派什麼俏婢美鬟在唐行深身旁伺候。 不過,周管家的應對方式是親自上陣。 每當唐行深找成凝夏到書房來時,周管家忙不迭也跟著現身。 「少爺,我來為您磨墨、備紙筆!」 每當唐行深找成凝夏同桌用膳時,又是一串咚咚咚的腳步聲,周管家立即再度現身。 「少爺,我來拿碗擺箸!」 總之,只要是周管家醒著,便一直警覺著,不讓唐行深和成凝夏有任何單獨相處的機會。 三番兩次之後,唐行深隱然感到不悅,就連後知後覺的成凝夏也察覺出不對勁。但她所感覺到的不對勁之處卻是,「唐大爺,近來莊裡是不是很缺人手啊?」 總算抽了個空送茶點到書房後,便再無借口留在那兒,周管家苦著一張臉,在唐行深無聲的斥令眼神下不甘不願的離開書房,臨走前,周管家仍擔心的頻頻回首。 缺人手?沒想到成凝夏會有此一問,唐行深反問道:「你為什麼會這麼想?」 「因為周伯啊!他這樣子成天不斷忙進忙出,服侍你每一件事而不假他人之手,還是因為莊裡根本就缺少其他人手?」 呵!沒想到周管家的「跟監」竟會被誤認為是因為這樣的緣故。 唐行深嘴角微顫,往上一彎,差點失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