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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頁     子紋    


  年幼時的病?不就是說她那時吵著要回自己的時代,眾人都以為她瘋了的事嗎?現在挖這陳年舊事說穿了就是要落她個欺君之罪,而欺的還是當年賜婚的先皇,若事情真的被拆穿,到時就算夏渙然有心,也保不住她。

  「都這麼多年了,知道的人死的死,走的走,都不在了,問不出什麼東西來。」她的神情一冷,銳利目光狠狠的瞪著徐氏,「別拿過去的事嚇喊我,若說欺君,徐氏一門個個都逃不掉,大不了就是大夥兒死在一起,你以為我真怕了不成?」

  張氏神色一僵,連忙跪了下來,蕙兒見了也跟著跪。

  徐嘉佟冷眼瞧著,什麼地位,什麼皇后,她從沒放在心上,只想求個容身之地,看著夏渙然平安,詢兒長大,只是這麼簡單的心願,在這深宮後院卻好難,看著面前跪著的兩人,她不禁湧起滿心的感慨。

  她緊閉了下眼,不想為這不值得的人動氣,捏著土,繼續做著模型,「此事我會斟酌,出去。」

  沒得到徐嘉佟點頭保證,張氏顯然不太滿意。

  蘭兒上前請她離開,但她的腳卻像生了根似的,「娘娘,進宮一趟不容易,好壞總該給個答案。」

  「花兒!」蘭兒見狀,可沒那麼好耐性,喚著在外頭的花兒,「娘娘請三夫人出去!」

  花兒一聽,立刻跑了進來。她雖然搞不清狀況,但仍直接上前拉住張氏,「三夫人,娘娘叫你出去了。」

  張氏硬被拖著走了幾步,想要發火,但想起這個傻花兒是徐嘉佟的人,從出閣前就待她極好,這麼多年還留她在身邊,在徐嘉佟心中的地位可見一斑,所以也不敢斥責。

  她掙扎著,突然想起什麼,「瞧妾身這個腦子,這是老爺從南方特地送上的冬茶,不如要蕙兒親自替娘娘泡上一壺,嘗嘗味道可好。蕙兒,你這丫頭還不快去伺候娘娘!」心中打著把人丟下,逼著徐嘉佟收下人的算盤。

  「娘娘的吃食都由奴婢準備,」花兒不客氣的拉住了想要往回走的張氏,「三夫人放心,花兒會看著辦的。」

  張氏憤憤的掃了花兒一眼。

  花兒一臉無辜地道:「不然東西交給我,花兒收下就是。」一手抓著人,一手直接搶了蕙兒身後婢女的東西,「是這個嗎?」

  「你——」張氏看傻了眼。

  「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嘛。」花兒的嘴一撇,「三夫人,娘娘已下令,你最好快點走,不然我叫侍衛來架你走,外頭的人可是西北來的勇士,個個人高馬大,一用力都可能會扭斷你的脖子,好嚇人的。」

  張氏面對花兒可以說是有理說不清,對她的話也有些害怕,最後只能不太情願的帶著蕙兒離開。

  徐嘉佟看著花兒把人給轟出去,忍不住揚起了嘴角。

  「娘娘,真要給後宮添人?!」蘭兒在一旁輕聲的問。

  徐嘉佟淺淺一笑,「添不添人不是我說了算,還得皇上點頭才行。」

  以夏渙然對徐家的顧慮,就算真收了蕙兒,這年輕的生命最終也只是耗在這深宮虛度。

  有女莫入帝王家,自古多少紅顏孤獨一生,只是女兒家在這個時代只能任人擺佈,一生由不得自己,想想這徐家人真是可惡,為什麼到了這個時候還在癡心妄想?

  她歎了口氣,搖搖頭,低頭繼續做模型,把事情給丟在腦後。

  晚上夜幕低垂,徐嘉佟正要入睡,聽到門被打開,她的心微驚,剛起身,就聽到外頭夏煥然與待在門外伺候的花兒交談的聲音。

  她露出淺笑,也沒動作,等了一會兒,就看到夏渙然大步走了進來。

  「怎麼還沒睡?」他對她柔柔一笑。

  「想些事。」她上前,親自替他退下外衣,「皇上問花兒什麼?」

  「只是問你今日做了什麼,她機靈,只問一句就什麼都說了。」

  她皺了皺鼻子,「這丫頭現在還真把皇上當真正的主子了。」

  「正如你所言,這丫頭是個直性子,知道誰是真心為你,等她和蘭兒年紀到了要出宮,朕會替她們指門好親事。」

  她微愕,一個宮女可以讓皇帝親指一門親事,這可是天大的殊榮,蘭兒她是不擔心,畢竟她有娘親和弟弟在宮外,又伺候過皇室,出去之後自是高人一等,縱使有了年紀,但要尋門好親事不難。

  但花兒不同,她自幼父母雙亡,被賣進了輔國公府,無依無靠,她也想要花兒有個好歸宿,只是因為她的性子,自己也不敢貿貿然的隨意找了個人家,就拍她嫁過去會委屈,正愁她若年紀一大,就得要出宮去的事。

  她忍不住激動的緊抱著他,心中溫暖。「臣妾先替她們倆謝過皇上!」

  「你待她們如家人,朕自會把她們放心上,」他拉著她坐在床上,「還沒老實說,這麼晚還不睡在想什麼?」

  「花兒不是都說了嗎?」她一笑,「皇上何必多此一問。」

  「就算花兒不說,朕也早知道了。」他忍不住捏了捏她的鼻子。

  他對張氏進宮一事早有耳聞,也不太在意,這宮中儘是他的耳目,沒什麼事能瞞著他,更何況現在還有個很會打小報告的花兒。

  「她帶著蕙兒來,蕙兒是叔父的三姨娘所出,長得甚是好看,府裡有心想要送進宮裡來。」

  他低頭看她,注意到她臉上沒什麼表情,似乎是在講件跟她無關的事。「你有什麼想法?」

  「沒什麼想法,只是覺得可惜了個標緻的姑娘。」她的頭枕在他胸前,「落得要進宮的下場。」

  夏渙然先是一愣,最後忍不住笑出聲,「你也真是大膽,竟然當朕的面說這些話。」

  她瞄了他一眼,不是很真心的說道:「臣妾惶恐。」

  夏渙然眼中帶著一絲寵愛,「人朕是不會收的,你若無法看著辦,朕自會處理。她們可還有說些什麼?」

  她在心中歎了口氣,縱使存心想瞞他,但也知道他派人看著這清碧閣內外,怕是話早就傳進了他的耳朵裡。

  她的手輕撫著他的胸膛,試圖安撫他,「有人在查我未出閣前,在輔國公府瘋癲的事。」

  他的眼底閃過一絲陰沉,但隨即隱去,輕聲說道:「不用胡思亂想,朕會護著你。」

  「臣妾明白。」她低下了頭,一點都不懷疑他的真心,「臣妾只怕皇上會為難。」

  夏渙然淺淺一笑,摟著她的手一緊,「這世上本是做人最難,她送上的冬茶,朕已叫花兒交給小六子。」

  她的心一驚,抬頭看他,「皇上要做什麼?」

  「你不是一心只想過著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日子嗎?」他捧著她的臉,親暱的吻了吻,「你就安心的過著,別管外頭的事。」

  「可是——」

  他摀住了她的嘴,眼中的冷絕一閃而過,「我只要你安然。」

  她心中幽幽一歎,隱約知道徐家一百多口的性命,就要因主子的貪婪沒了。

  「給我點時間。」她窩進他懷裡,柔聲祈求,「除了蘭兒的家裡人,府裡還有幾個老嬤嬤,是臣妾祖母生前房裡的人,還有我二叔那一房,二叔留下的兒子從來都沒有野心參與朝廷之事,只是個讀書人。當年事發之時,他們那一房也不在輔國公府裡,以叔父多疑的性子,二房應當都不知此事,皇上就放過他們,至少給徐氏一門留個命脈,臣妾也對死去的祖母有個交代。」

  夏渙然抱著她,靜了一會兒,最後妥協,「三天,只能三天。」

  她溫馴的點點頭,「夠了。」

  李墨芸斜臥在榻上,聽著底下小太監的稟告,目光透露出凶狠,「都死了?」

  「是!」小太監沒有隱瞞,直截了當的說:「徐府意圖謀害皇后娘娘,送上有毒的冬茶被貪食的清碧閣小太監偷喝,那小太監當場就死了,皇上震怒,判了徐府滿門抄斬。」

  李墨芸雙手緊握,好不容易從輔國公府的一個老嬤嬤家人口中得知當今皇后身有舊疾,是個瘋子,當年根本不該進入東宮成了太子側妃,但派人去追查還沒個結果,徐府一門竟然就全沒了?!

  她用力的一捶桌面。

  「娘娘息怒!」一旁的宮女安撫著,「徐氏一門全毀了,這也算是個好消息,娘娘千萬別氣壞了身子。」

  「徐家是毀了,但那女人卻還是穩穩當當的待在那個位置上頭。」李墨芸沉著臉。

  皇上不過病了一場,後宮就風雲變色了,皇上對她雖然還是笑臉盈盈,但已不若以往的熱絡,看著她的眼神總多了抹意味深長的冰涼。

  雖然早知帝王寵愛不會長久,但這突如其來的轉變實在令人狐疑。她之前默許自己的父親收買了皇上跟前伺候的太醫在呈上去的湯藥裡下毒,那毒不會要人性命,只是會讓他病得下不了床,她圖的也不過是趁他病重,讓父親得以把持朝政,進而讓他改立太子,誰知道皇上的病好了不打緊,那兩個太醫還突然莫名其妙的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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