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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裘夢 溫鴻學進宮受賞之際,同時遞了告老奏摺,皇上雖然不捨,仍是准奏。 說到溫家,就不得不提一下溫鴻學的獨生愛女——溫若水。 溫鴻學老年得女,妻子早亡,於是女兒便隨他在軍中長大,原本,這也不足為奇。 只是,當年溫鴻學被困石龍谷,卻是年方十二歲的溫若水率兵夤夜馳援,救父脫困,此後,隨父軍中歷練,更是屢立戰功,頗有建樹,數年之後已然是獨當一面的軍中將才。 皇帝驚訝之餘,下旨封她將軍之銜,溫若水便成了天朝開國至今絕無僅有的少女將軍。 然這也不是讓京中百姓嘖嘖稱奇的地方,而是,就在溫鴻學即將攜女回鄉養老之際,一道奏摺激起濤天巨浪。 平王上摺請求皇上替自己主持公道,告的便是天國這位絕無僅有的少女將軍,且罪名是——對他始亂終棄! 於是,京城沸騰了,百姓嘩然,百官錯愕,皇上拿著奏摺來回看了不下十遍,才敢確定自己沒有眼花。 說到平王這人,雖向來深居簡出,但因他出眾的外貌,仍是無法做到完全的低調。要說天下第一美男子,或許言過其實,但若稱京中第一美男子絕對名副其實。 他乃是宮中貴妃所生,生性閒散平和,在眾皇子中才學均屬一般,只因那過於出眾的外表才時常被人提及。 俗語說,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平素低調聲沉的平王,突然就做出這樁引人注目的大事件,怎不令皇室震動、百官驚動、百姓激動? 另一方面,既然有苦主上告,那麼做為被告的溫若水,自然便不能在此時離京。 而得知這個消息的溫若水真是火冒三丈,她連平王長得是圓是扁都不知道如何始亂終棄?這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一王爺,一將軍,雙方身份均屬顯赫。 嗯,三司不敢受理,皇上樂於親理。 怎麼說這也是一件奇事啊,皇上非常想親自弄個明白。不只皇上這麼想,後宮眾娘娘也是這樣想的。難得平日鮮見人蹤的美平王主動提供大家茶餘飯後的話題,她們當然要積極響應一下。 金殿對質就免了,這事說起來也算是皇家私事,甚聖可以說有點家醜的意味,畢竟是皇子被人給始亂終棄了不是? 所以,對質就改在後宮進行,而來旁聽的後宮鶯鶯燕燕陣容甚是浩大。 在看到站立在大殿裡的那個白袍女將軍後,後宮的女子才知道原來女人穿將袍也可以英姿颯爽,不少人扼腕,這如果是個少年將軍該多好,宮裡就又能多個俊駙馬。 千軍萬馬等閒視之,對於後宮女人吃人似的目光,溫若水卻有些無法淡定了,感覺很不好。 不過,等她看到那個傳聞中被自己給始亂終棄的平王時,她就更無法淡定了。 非但不能,簡直怒髮衝冠。 所謂恩將仇報! 那平王不是別人,正是她回京途中所救之人——李逸風。 「王爺,恕臣冒昧一問。」 「將軍請講。」李逸風泰然自若的道。 「臣幾時對王爺有過非禮之事?」鳳目噴出的是洶洶怒焰。 旁聽之人頓時熱血沸騰。這個少女將軍慓悍啊,竟然如此問法?女子如何非禮男子?就好比大家聽到平王上奏自己被人始亂終棄時,那驚天動地的感受一般。 「將軍無法否認我們的確有過肌膚之親。」 溫若水壓抑怒火,咬牙道:「臣當時是被王爺所累摔落馬下,一時意外怎能算數?」明明是她吃虧啊,這還有沒有天理? 李逸風轉向聽得津津有味的皇上,「父皇,溫將軍已經承認確有此事。」 皇上下意識的點頭,「嗯,朕聽到了。」 「皇上,」溫若水幾乎吐血,「從馬上摔落一時不慎導致四唇相貼怎麼也不能算是非禮啊?」 皇上又點頭,「也對。」 「將軍後來不是還將本王壓制在桌面上?」李逸風不依不饒。 眾人嘩然! 壓在桌面上?眾人腦中均上演了一段於禮不合的書面。 「王爺——」溫若水怒極反笑,「是否需要臣當殿演示當日情形給大家觀看?」 李逸風還來不及說話,皇上已經金口一開應允,「愛卿只管演示。」 馬上有機靈的太監搬來一張桌子,放在殿中。 溫若水挾帶著洶洶怒火走向李逸風,後者微笑依然,不改從容。 當日酒樓中的一幕重現,眾人皆倒抽一口冷氣。 任誰都看得出這位女將軍手勁之重,溫潤如玉的平王額上那涔涔冷汗,真是看得人心直揪。 李逸風忍著鑽心的疼痛,道:「將軍這般舉止之後,不也在大庭廣眾之下對人說是本王的娘子嗎,何以如今拒絕承認?」 「溫愛卿,先放開平王再說。」皇上心疼兒子,忙不迭令道。 溫若水這才鬆手後退。 皇上接著問道:「愛卿可曾說過那樣的話嗎?」 她面有惱色,卻也只能如實稟告,「臣一時惱怒才口不擇言罷了。」 「那就是確有此事。」皇上如是結論。 溫若水暗暗握緊拳頭。這是赤裸裸的偏袒。 皇上看了眼兒子那執迷不悟的表情,終於有了決定,「既然如此,那愛卿便需要對平王負責到底。」 天子一言,事成定局。 平王被始亂終棄一案,溫將軍敗訴。 第2章 本朝史無前例的少女將軍,始亂終棄一個王爺,最後被皇上裁定必須對王爺負責。 於是,京城裡八卦如火如茶的散播著。 將軍府,則處在一片低氣壓之中,小姐的繡樓更是三丈內不見人跡。 一聲龍吟,寒芒輕閃,原本懸掛於牆上的龍泉寶劍業已出鞘,劍身如水,在月光下發出逼人寒意。 溫若水伸手撫過劍身,鳳目中流動著熾焰。 杏兒捧茶進屋,見到此景,花容失色,「小姐,不要衝動。」 「鏘」的一聲,寶劍入鞘,收斂起懾人的寒意。 溫若水抬眸掃了貼身丫鬟一眼,「我沒事。」 「小姐,平王爺溫潤如玉,斯文俊雅,人才難得啊。」杏兒冒著極大的風險為未來的姑爺講情。 「你家小姐縱橫沙場,餐風露宿,受不了那些文人的酸儒之氣。」溫若水眼中閃過鄙夷之色,「況且他如此行徑,非磊落君子所為,讓我更加的看不起他。」 「小姐……」杏兒有些頭大,心中對準姑爺行事也十分的不諒解。 「而且,」她柳眉微蹙,「杏兒,你不是很喜歡他嗎?」 「小姐,這話可不能亂說啊,奴婢從來沒有這個心思。」 「我記著你一直在幫他講話。」她很肯定的說。 杏兒無力的撫額,聲音郁卒極了,「小姐,奴婢幫他說話,是因為他喜歡小姐呀。」在戰場上可以洞察機先的小姐,偏偏對男女情愛一竅不通,真無奈。 「啊……」溫若水傻眼,「不可能吧……」 「那小姐說平王為什麼要這麼賴上小姐?」 「我要是知道就好了。」她蹙緊眉頭,嘴上雖這樣講,可她心裡卻另有想法。父親統兵多年,雖然已經告老還鄉,但難保皇上不會心存忌憚,以婚事來牽制她。 太多的歷史教訓告訴她功高震主是為將者大忌,自古帝王多猜疑! 只是像這樣以「始亂終棄」的壞名聲嫁人,讓她很惱火。 「準備拜帖,我明日登門拜謁平王爺。」溫若水咬牙切齒的吩咐。 杏兒小心地應聲,暗自為準姑爺祈禱。選擇用這種辦法留住小姐,實在不智。 打發貼身丫鬟下去,溫若水卻無心睡眠,最後乾脆拎了龍泉寶劍到院中練劍。 如水月光流洩一地,映出騰挪閃躲的纖細身影,三尺青鋒在她手中熠熠生輝,宛若有了生命一般飛旋舞動。 夜很靜,舞劍的人心也漸漸靜了下來,專注於劍招之中,彷彿又回到金戈鐵馬的戰場。 等杏兒清晨過來伺候主子更衣,才發現小姐竟一夜未睡,但精神卻絲毫不見委頓,反而益發的抖擻。 「小姐,要穿什麼衣服去?」 溫若水想也沒想就道:「官袍。」 「小姐,」杏兒一臉的不贊同,「你雖然是臣,可你如今也算是平王的未婚妻,還是穿裙裝吧。」 「隨便。」也不會有什麼不同。 當溫若水一身裙裝,騎馬從街上奔過時,眾人無不驚訝,下意識的反應就是,將軍找平王晦氣去了。 不用報上大名,平王府的僕人幾乎一眼就認出這位未來主母,所以溫若水很輕易就見到李逸風,但是她被對方的模樣嚇了一跳。 昨日在宮裡還好好的,今天怎麼就纏上傷布? 彷彿看出她的疑惑,李逸風笑了笑,口氣格外的雲淡風輕,「昨日你下手重了些,太醫說最好還是綁上傷布穩妥些。」 見他如此,溫若水不免有些過意不去,歉然地道:「是臣失手了。」 「你我不必如此拘謹,咳……」他看她一眼,又將目光移向院中的樹木,「不久便是一家人,以臣自稱未免有些生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