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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頁     陽光晴子    


  同一時間,靳成熙的冷眼犀利地射過來,「紗兒只是睡著了,她還活著,要是朕再聽到任何人說她香消玉殯,一律嚴懲!」秦公公立即嚇得去摀住嘴,但這一捂摸到的可是齊聿的手,他又連忙放下。齊聿也放下了手,再跟他搖搖頭。

  在見到皇上抱著時月紗往前走時,秦公公又驚又急的傾身靠向齊聿,小小聲的說著,「皇上是傷心太過,神智不清了嗎?你不是告訴我蘭貴妃死了?」

  「皇上是暫時無法接受事實吧,三天前,皇上留在夏宮,派人要我過去時,只問了我一句……齊聿,你看紗兒哪裡像走了?」他又搖搖頭。

  「完了,完了,皇上瘋了嗎?」秦公公說得極小聲,一臉驚恐。

  「我不知道,但這三天來,我按照皇上的指示,要讓時姑娘風風光光的回到皇宮,皇上更是寸步不離她,親自替她淨身、著衣,那眼中的深情及眷戀讓人看了好不忍心。」說到這裡,齊聿歎了口氣,大步向前走,快步的跟在主子身後。

  秦公公拭了淚,也連忙追上前去。

  片刻之後,時月紗已回到永晴宮,宮中所有的擺飾與她離宮前是一模一樣。

  靳成熙坐在床榻,凝睇著躺臥在床上的時月紗,輕輕撫著她美麗的輪廓,在她的掌心溫柔印下一吻,即使,她整個人仍是冰涼的……站在一旁的秦公公看著這一幕,頭皮發麻,整個人都傻了,憂心忡忡的看向站在他對面的齊聿,但後者也只是搖頭。

  「你們下去吧,我想好好陪陪紗兒。」

  「是。」兩人只能退了下去。

  靳成熙微笑的看著時月紗,「開心嗎?朕帶你回來了。」可她仍是靜靜的躺著。

  「你睡得好熟……」他喃喃說著,「記得嗎?朕曾問過你,怎麼能這麼容易就睡著?」因為成熙是我永遠都不必戒備的人啊。

  他深情的望著她,腦海浮現她回答的這一幕,「那時的你,答得俏皮,眼眸裡的信任是那樣清楚……」他緊緊地握著她的手,「但朕希望你能醒過來,別再睡下去了,好不好?好不好……」

  第11章(1)

  搖曳的燭火下,秦公公攝手攝腳的送了晚膳進來給靳成熙,卻見靳成熙竟然與屍共眠。

  他嚇了一跳,心裡實在擔心皇上不會是瘋了吧?小心的再靠近床鋪一點點,探頭偷看躺在皇上身邊的時月紗。

  咦?她看來真的美極了,即使褪去了華美的袍服,身上僅有素淨的中衣,臉上也不見脂粉,但也因此更見天生麗質。一雙闔上的眸子睫毛濃密,再加上白嫩無瑕的雪肌,以及像抹了胭脂的粉嫩菱唇,怎麼看都不像個死人啊,難怪皇上也錯亂了。

  只可借,有這種得天獨厚的美,還是難逃紅顏薄命。

  他搖搖頭,將晚膳放在桌上,再靜靜的步出寢宮。

  接下來的日子,宮裡內外的人其實都不清楚蘭貴妃究竟是生還是死,因為靳成熙仍天天往永晴宮去,也差人備了湯藥頻頻往她那裡送,還有三餐也不忘,一切就跟時月紗在時一樣的正常。

  他更是夜夜在那裡度過,只是進出的人與伺侯的人都被嚴禁對外發言,連夏太后和夏皇后等人要進去探望,他也以時月紗需要休息養病為由拒絕了。

  但是——

  「皇上怎麼可以將貶為庶人的蘭貴妃又迎回來?」夏太后曾如此質問他。

  「她巧遇朕後救駕有功,功過相抵,自然能恢復貴妃身份回宮來。」靳成熙答得簡單。

  「不過是一介弱女子,哪來的功夫能救皇上?」夏都芳也接口問。

  「皇后是在質疑朕說謊嘍?」他冷眼看向她。

  「臣妾不敢。」

  「皇上聰明,只可惜遇上摯愛女子,總是感情用事了些。」夏太后又道。

  「夠了,朕累了,恕不送。」他直接看著寢宮門口,下起逐客令。

  「哀家真的不能去探望蘭貴妃嗎?」夏太后還是不死心。

  靳成熙的答案就是陰鷲的瞠視,迫得她不得不跟著侄女夏皇后一起離開。

  不過,幾天後,在聽聞被關在牢中的勇毅侯竟得以進到永晴宮去見女兒一面,又被帶回勇毅侯府內見了勇毅侯夫人後,得知這消息的夏皇后立即出宮去了一趟勇毅侯府,表面上說是去關切,可其實是想去確定蘭貴妃究竟是生是死。

  「皇后,紗兒還活著,侯爺說了,她只是生病了。」聽說,那時勇毅侯夫人是如此回答。

  除此之外,還有很多的「聽說」,但勇毅侯府一切如常,沒有多一分的哀慟氣氛。

  皇宮內氛圍仍然沉重,靳成熙常常陷入自己的思緒中,也總是繃著一張俊顏,奏折已堆積如山,他卻僅批閱一兩份就又前往永晴宮,一待又是一日夜。

  「你瞧,這一桌的佳餚,有川燙音魚,老豆腐嫩雞、芹菜鴨條、小蝦煨黃瓜,再加上清粥佐配。記得嗎?這是你常為朕備的夜宵,你起來,跟朕一起吃吧。

  「紗兒,你還睡不夠嗎?朕好想念你的巧手,那是蘭兒在夢裡教會你的,在朕身上規律按著,再順著身體筋絡揉壓,從上而下,總能消除朕身體的疲憊……」當然,躺在床上的時月紗是毫無反應的。

  在他人眼中,她根本沒了呼吸,是永遠的長眠了,可是靳成熙卻像瘋了一般,總是抱著她、跟她說話。

  「紗兒,你不是希望朕在忙著國事之餘,能給你一丁點的時間相伴,在院子裡賞花賞月,你就滿足了?瞧,朕現在陪你了,這花園裡的花開得多美。」他溫柔的抱著她,一起躺臥在過去他專人替她製作的精美躺椅上,笑看在燦爛陽光下迎風搖曳的百花。

  這些瘋狂行徑看在宮中上下的眼中,自是荒誕不經,於是,皇上因痛失蘭貴妃而精神異常的流言也開始傳開。

  在靳成麟的允許下,慕容淼淼也是天天進宮,看到靳成熙這些失常舉止,她是愈看愈火大,口氣也一日比一日差。

  就在這一日,瞧他又坐在床榻前,誰也不理的就看著時月紗,笑談著過去兩人相處的點滴,她終於受不了,氣得口不擇言了……

  「皇上!你這樣下去不行,人死了就該入土為安,你擁屍——」

  靳成熙黑陣立即射出兩道冷峻寒汜,「閉嘴!你看過哪個人沒人了呼吸,還能像紗兒一樣,像是熟睡的模樣?」

  她忍不住想翻白眼,「是,她是沒有像屍體的樣子,但她也沒呼吸了。」

  聞言,一陣椎心刺骨的痛楚再度湧上心坎,但靳成熙很快的深吸口氣壓下來。

  「朕警告你,你再說紗兒死了,我會收回答應皇弟、讓你得以自由進出皇宮的命令!」

  那又如何?慕容淼淼咬咬牙,死死的瞪著他,不過再看向被靜靜放置在床榻上的時月紗時,瞧她的容顏,看來還真的像只是睡著了。

  此刻,侍衛突然走了進來,「稟皇上,恭親王來了。」

  靳成麟走進來,看到皇兄雖然臉色憔悴,但一雙黑眸卻在冒火,再見到還在床上平躺的時月紗,他神情複雜,最後看向慕容淼淼時,眼神已見指責之意。慕容淼淼有些心虛的立刻將臉別開。

  靳成麟沉沉吸了口長氣,目光又回到皇兄身上。皇兄這陣子過得太慘了。

  胡碴未修剪、眼眶深陷,再加上吃不好、睡不好,人消瘦了不少,氣色更是灰敗,雖然容貌仍俊逸過人,但整個神態就是令人看到都要鼻酸起來。

  「皇兄……」

  「不要說了,把你的女人帶走就好。」靳成熙也知道他想說什麼。

  「我可以不說,但皇兄至少要振作起來,還有……」靳成麟恨恨的瞪向偷偷將目光移向他的慕容淼淼。

  一發現他瞪著她,慕容淼淼立即又低下頭。

  「勇毅侯的探子前來找我,說是奉了牢裡的勇毅侯之命,向我稟告一件重要消息……」靳成麟這一說,總算讓靳成熙將目光正視在他身上。

  「我剛才說的這件事很重要,皇兄一定要聽進去,不然靳氏的楚穆王朝會垮的。」

  這一席話雖然是對皇兄說的,但靳成麟的視線卻不由自主地落在又偷偷瞄過來的慕容淼淼身上,可這一次,她沒移開臉,而是勇敢的瞪回去。

  「還有另外一件事,皇弟一定要先說」

  慕容淼淼猛地瞪大眼,慌慌張張的衝向前,一把拉住他的手,「還不能說!」

  靳成麟咬牙低吼,「還不說嗎?大家都覺得皇兄精神失常,無法接受蘭貴妃的離世,朝中動盪了,就連鎮國公也快馬返回皇城,你認為他想做什麼?」

  她瑟縮了下,「不行啦,還不可以,那會換我先死的。」

  「那也是你我該承擔的!但是,我不能再眼睜睜看著皇兄這麼過日子了。」他一開始對她說得凶狠,但到後來只是歎了一聲,給了她一個要她安心的眼神。

  她咬著下唇,害怕的看著他——這代表什麼?他會替她承擔一切?皇上會不會氣到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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