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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陶陶    


  他明白道:「過一陣子就好了。」她的失落與空虛待慢慢撫平。傅翌容抬手撫上她的眼角。「疼嗎?」

  並不是很疼,但朗晴點了點頭。「疼。」

  他一手拉著韁繩,一手按著她的太陽穴,她輕靠在他肩上,唇角自然勾起,聞著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心裡的空虛正被一股暖意填滿。

  「往後你有何打算?」他問。「在臨安城懸壺濟世嗎?」

  他奇怪的問話讓她不明所以。「為什麼這麼問?」他們不是一起的嗎?

  見她一臉困惑與不解,他想他是問得太含蓄了。

  「你還想跟我去山上見師兄們嗎?」他又問。

  她不假思索地點頭。「想。」

  傅翌容盯著她好奇的雙眼,仍不確定她的心意。「真的想?」

  她怪異地看他一眼。「你在打什麼啞謎,你若不樂意就算了。」她不高興地坐正身子。

  他在心裡歎氣。「我沒有不樂意。」

  「那不就好了嗎。」她蹙緊眉頭,難道是有什麼話外之意她沒有聽清。「你到底想問什麼?」

  他瞅著她圓圓的眼睛,問道:「你師姐真的叫梁婍?」

  她僵住,逃避地低下頭。

  他擰下眉心,「霍遠知道她是假的。」

  她驚訝地又抬起頭。「他知道?那他為什麼要跟她成親——」她張大嘴。「他喜歡梁婍……不是,她叫柳芳華,他喜歡芳華?」

  他失笑。「沒有,他不喜歡柳姑娘。」

  「那為什麼……」她不解。

  「婚禮只是想把真正的梁婍引出來。」

  朗晴蹙眉,「怎麼把婚禮當兒戲了?」

  「霍遠不知道柳芳華的話是真是假,但為了找梁姑娘,已耗了十一年,他不想再拖下去,如果婚禮真能把梁婍逼出來,也算了了一件心事,不然心裡總有疙瘩。」

  她歎氣。「他就這麼在意那婚約,不過是兩家母親口頭說了一句,怎麼就……」

  「成親事小,主要是想確認人是否還活著,梁家遭盜賊而亡,雖然一直沒找到梁婍屍首,可他心裡也明白應是凶多吉少,但霍夫人到過世前都念念不忘,霍遠只是想盡力完成母親所托,若梁姑娘已成親或心有所屬,他自然不會強求,畢竟成婚是一輩子的事,總得講求你情我願。」

  朗晴若有所思地盯著膝蓋,傅翌容也沒逼她,默默地等她自己想清楚,見到沈令颺前,也無法確定朗晴是否隱瞞了真實身份,但與沈令颺見面後,他有意無意在話語裡強調朗晴、梁婍等話語,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默默望向路面,朗晴腦中千思百轉,遲遲未下決定,忽地想起傅翌容方才問她有何打算,還問她是否仍要跟他回山上,莫非……他是擔心她改變心意,轉而與霍遠在一塊兒?

  她怨嗔地瞥他一眼,把她當成什麼了,如果她真喜歡霍遠,早膩在對方跟前了。

  「怎麼?」他挑了挑眉,怎麼突然對他橫眉豎眼?

  「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她沒頭沒腦的一句,讓他摸不著頭緒,轉念想了想,才露出笑。「不是小人之心,是小心謹慎與朋友之義。」

  朋友之義四字倒讓她又沉默下來,自己似乎陷他於不義了。

  傅翌容摸摸她的頭,柔聲道:「我說笑的,別多想。」

  她點點頭。也是,既然霍遠找梁婍並非為了婚約,只想確認人是否安在,自當不會在意此事。如此一想,她心情又好了。

  他低頭凝視她,雙眸隱著波光,像陽光照在水面上,波光瀲灩,朗晴恍然,終於明白為何他能讓她安心,他令她想到碧海藍天,讓她感到愜意自在。

  「反正我一定要去見你的師兄們的,你不教我穿雲掌,我叫他們教我。」她笑著說。

  他微笑,簡簡單單地應和。「好。」一顆心安穩下來,她既然決定與他在一起,他便不會放手。

  忽然想起一事,朗晴立即問道:「你與沈令颺是死對頭嗎?所以他才冒充你?」

  他遲疑了下後,才道:「一年前是我把他打下海的。」

  她驚訝地望著傅翌容。

  「江湖上有不少類似伏雁樓的組織,除了殺人,也能押鏢護人,訓練打手護院,反正拿錢辦事,買主出得起錢,他們就幫你打理得妥妥帖帖,伏雁樓以殺手聞名,我與他們向來沒什麼關係,直到去年他們派人撀殺一名朝廷官員,我得了消息,趕去阻止,費了一點功夫才將沈令颺打下懸崖,只是沒想到最後變成這樣……老天實在狡猾得很。」他望向遠處的青山白雲。

  她呆愣了一下,才道:「果真太狡猾了。」她對天皺眉,忽然想到一個疑點。「為什麼你會得到消息?伏雁樓的任務應該不容易探得吧?」

  他微微一笑,對她的機敏露出讚賞之色。「我底下有很多探子。」

  她疑惑道:「為什麼?」她以為他只是個江湖俠士。

  「我不能對你透露太多,簡單說我屬於一個秘密組織,組織隸屬於朝廷,主要探聽金國有無不尋常的活動,另外留意江湖上的動靜。」江湖人士個個有武,通常不會與官府作對,更別說殺害朝廷命官,但林子大,什麼鳥兒都有,偶爾會出幾個像沈令颺這樣,不認為謀害官員有何大不了的人。

  為免她再探問下去,傅翌容轉了話題。「山上有一座湖泊,你可以在那裡垂釣。」

  「好啊好啊!」明白他不想說得太多,她也順勢轉了話題,「別忘了你們家宅子的大魚歸我。」

  他淺笑,「我沒忘。」

  她甜笑地重新將頭靠回他肩上,故意道:「我頭還痛。」

  他抬手撫上她的眼尾,黑眸噙著笑意,朗晴舒服地歎口氣,隨意與他說著閒話,日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還有他的體溫,讓她身子愈發軟綿,忍不住打了呵欠。

  他將她攬在懷中,為她擋去些許日陽,低頭看著她沉睡的秀顏,回去的路還很長,但有人相伴,感覺真好。

  第8章(1)

  回到霍家堡時,天色已暗下,賓客們泰半已離開霍家堡,新娘被伏雁樓擄走,而新郎中毒在床,明天的婚禮想來是成不了了。

  有不少江湖中人想留下來幫忙,還說要去伏雁樓要人,但霍家堡都推辭了,見堡主欲言又止的模樣,想來是另有隱情,眾人不好再問,便陸陸續續告辭。

  為了不引起騷動,傅翌容駕著馬車從後門進入。霍堡主與王通接獲通報之後,急忙趕到後院,見到他們平安回來,自是喜不自禁。

  他們不知柳芳華與伏雁樓掛鉤,也不知她對霍遠下毒,只當傅翌容本事了得,把人從伏雁樓那兒救了回來。

  「梁姑娘怎麼了?」王通示意婆子把昏迷不醒的梁婍抱下。

  「她也中毒了。」傅翌容簡單問答。

  「伏雁樓這些人——」霍麒咬牙切齒地說了一句。

  「先讓梁姑娘歇著吧!」傅翌容說道。

  霍麒示意婆子把梁婍抱回房內,黃霽則由小廝挽著到客房休息,霍麒轉向朗晴,急道:「聽說朗姑娘醫術了得——」

  朗晴明白他的意思,立刻道:「我這就去看大公子。」

  「勞煩了。」

  霍麒難掩焦慮。先前找了大夫,還讓唐公子看了,都說是難解的劇毒,兩天之內,大兒子、三兒子依次中毒,他如何放得下心。

  朗晴走進霍遠房間時,他正半躺著看信,見她進來,眸子閃了下,將手上的信放進木盒內。

  「公子氣色不錯。」朗晴走到他面前,正好瞥見木盒裡一疊的信件,頓時一怔。

  「不知該怎麼解三陰毒?」霍麒上前,見兒子大腿上擺著的木盒,詫異道:「怎麼把它拿出來?」

  傅翌容站在一旁,沒說話,目光定在朗晴臉上。木盒裡的信是梁夫人所書,她也許是認出了筆跡。

  「沒什麼,無聊拿出來看看。」霍遠關上木盒,望向朗晴。「朗姑娘的解毒丹真是厲害。」

  「哪裡,過獎過獎。」想想不對,她醫術的確頂尖,何須謙虛?於是又改口。「我自己也覺得挺厲害。」

  眾人皆笑了起來,朗晴提起早預備好的紙筆,寫下所需的藥材,除了內服外,還得泡藥湯。

  「第三天再讓人幫他把毒逼出來就成了。」朗晴將紙交給霍堡主。

  霍麒立即要人著手去準備。

  「翌容把婍姑娘也救回來了。」他示意兒子放心,而後朝傅翌容問道:「可問出他們為何針對霍家堡?」

  傅翌容搖頭。「都服毒自盡了,晚輩慢了一步,慚愧。」

  朗晴抽了抽嘴角,勉強忍住笑。在她心中,傅翌容是高潔的謙謙君子,沒想撒起謊來面不改色。

  「哪兒的話,今兒的事若不是你,只怕還要更糟。」霍麒拍拍他肩膀,示意他不需在意。

  霍遠正想支走父親,正巧有僕人來稟,外頭未走的賓客有事與堡主商量,霍麒交代兒子靜心養傷後,便匆匆忙忙走了。

  「我去看看梁姑娘。」朗晴藉機告辭。

  「朗姑娘。」霍遠叫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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