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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頁 綠光 他可曾怪罪她連一句愛都沒說出口嗎? 「你要我說什麼?」她把嘴癟得跟鴨子沒兩樣,努力吸氣忍住淚水。「我這幾天一直要跟你聯絡、一直要跟你解釋,但是你人咧?電話不接,人也找不到,你根本就是不愛我嘛!啊,你真的不愛我!」 她要是不愛他,哪裡還需要追著他要解釋? 在三姐那邊工作,每天累得像條狗,回到家竟看到他跟二姐抱在一塊……他要她情何以堪?他知不知道她有多痛? 「你到底是在說什麼?」啊啊!這女人到底有沒有在聽他說話啊?「那些都不重要啦!重要的是,你到底有沒有愛上宋震遠!」這一點,他沒有辦法不在意。 羽占春聞言,瘋狂吸吸吸,沒氣了,她沒勁了! 他聽不懂她的意思,他還是不懂! 使勁推開他,她快步往樓上衝。 「我只是要你告訴我,你到底有沒有愛上他而已!」他暴吼著。 「去死吧你!」她衝到二樓欄杆邊往下喊著。 「占春!」他氣急敗壞地跳著。「我給你三天的時間把話說清楚,否則我就回美國!」 「隨便你要去哪裡,我們分手了!」她不甘示弱地嚷回去。「反正你喜歡二姐,而我喜歡宋震遠,祝福我們全部都幸福!」 進房,甩門,砰! 「你在胡說什麼?!占春,把話說清楚!」尚道像頭噴火龍暴咆著。 腦袋不清楚的人到底是誰?他剛才說了那麼多,她到底是聽到哪裡去了? 他氣呼呼地瞪著二樓的那一扇門。 羽良秋則是頭痛地揉著太陽穴,不知道該拿眼前的狀況如何處理。 怎麼會變成這樣? 第十章 高樓層,數面觀景窗包圍的視訊會議室,長型會議桌上坐滿兩列高級主管,末端是始終鐵青著臉的尚道,而對面高畫質液晶螢幕裡傳來美國研究中心的報告,聲音斷續而破裂,影像停滯不暢。 尚道的臉愈來愈黑了,高級主管們的表情也愈來愈綠,尚道深吸了一口氣,主管們隨即倒抽口氣,誰都看得出來,這是這三天來,總經理要抓狂的前兆,眾人屏息以待,直到今日的第一聲暴吼壓倒性地掩去斷續的報告。 「這是誰弄的?!」 尚道把資料往桌面一拍,威力十足地狠瞪在場主管,所有人立刻有志一同,整齊劃一地抖了下,以彰顯他的威嚴無邊。 陰厲的眸像是上膛的烏茲槍,一一瞄準在場所有主管,眾人見狀立即倒地不支,根本不用他正式開槍。 「一群飯桶!」撂下這句話,他起身便走。 歐多佩拉見狀,再不情願,也得跟著他的身後走。 回到辦公室,尚道開始批閱文件,速度飛快,像是要將文件給扒爛,簽名像在刻字,像是要把所有怒火都發洩在上頭。 歐多佩拉注意著他的舉動,眼看他的動作愈來愈粗魯,呼吸愈來愈紊亂,他閉上眼,在心裡慢慢地自動倒數。 「歐多,有沒有我的電話?」他果然咬牙吼起來。 「沒有。」歐多佩拉聰明地知道他問的是占春小姐是否有來電。 「我的手機有沒有響?」他沉痛地閉上眼。 「沒有。」他單手捂著耳朵,覺得耳朵很痛,開始懷疑自己在退休之前至少會聾掉一邊的耳朵。 「我的手機是不是壞了?!」他重捶著桌面。 「應該沒有。」因為他剛才有試撥,訊號無障礙。 「歐多,現在幾點了?!」幾乎是用咆哮的力道。 「五點零一分。」他迅速地報上時間。 「你確定?」氣息不只亂,還有點喘,瞪著他的大眼,血絲密聚,露出幾分猙獰,握著筆的手微顫。 「現在已經五點兩分了。」他一直看著腕表,掌握每一分每一秒,然後沉痛地閉上眼。 果如他所料,劈哩啪啦、劈哩啪啦, 完蛋!又要再整理一次。 「分手、分手,分手!這一次分定了!」掃完桌面文件不夠,還順便惡踹辦公椅一腳。「求我也沒用,因為時間到了,我不等了,求我也不回頭,你就等著後悔吧,你再也找不到像我這麼愛你的男人,這個世界上不會再出現第二個尚道愛上你這個、你這個,Shit!」 只見他從前囂張狂妄的氣息不見了、瀟灑落拓的笑容消失了,俊美清朗的面容扭曲了、領帶歪了,襯衫縐了……一切都亂了。 他被困在愛情網中掙扎,愈是抗拒,愈是將他束縛得更緊窒,透不了呼吸、看不見陽光,他把自己緊緊地捆綁在痛苦邊緣。 「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有多愛你?!我在等你跟我說,你為什麼不說?哄我會死啊?我就是想聽嘛,我就是在意嘛,你就親口告訴我,你根本就沒有愛過他不就好了?」他幾乎是仰天長嘯,像只孤狼,尋伴的孤狼。 給她三天的時間,她居然沒給上隻字片語,電話也不打,竟然狠心到這種地步?到底有沒有良心啊?! 要是真的不方便打電話,傳個簡訊也可以…… 像是想到什麼,他側眼瞪去——「歐多,簡訊?」 「沒有。」幾乎是沒有遲疑的,歐多佩拉立即給他「最後一腳」,把他踢入地獄的最底層。 他早就查過每一個可能的訊息,所以……嗯,就是這樣啦! 「你騙我一下會死啊?」他陰鬱地吶喊著。 「……我騙你,你是不會死啦,但我會死。」被他打死。 「啊啊!氣死我了!」眼看著就連辦公桌上的電腦螢幕和電話都快要保不住的當口,電話鈴聲適時響起,尚道幾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拿起話筒,試圖讓自己鎮靜,才沉穩地發聲,「喂?」 是她嗎?會是她嗎? 雖然已經超過五點了,但沒關係,因為他說三天,等於是七十二個小時,是以那天晚上九點開始計算的,只要在九點之前的七十二個小時之內打給他都是有效的,他會原諒她,他會繼續愛她,把她當成肉體的一部份濫情狂愛。 可惜的是——「兒子,我是你老爸,我要跟你說——」 尚道二話不說掛掉電話,他聽見了血液逆沖的聲音,聽見了額邊青筋跳顫的節奏,而後,當電話再次響起,他依舊飛快接起,還來不及開口,對方已經先行搶白,「你在幹什麼?為什麼切我電話,我話都還沒……」 「老頭,我在等一通非、常、非、常重要的電話,不要占線!」他陰惻惻地吼著,喀的一聲掛斷電話,辦公室恢復靜謐無聲。 時間滴答滴答流逝,他瞪著電話,瞪到外頭的天色全暗,盞盞路燈亮起而毫無所覺,直到歐多佩拉提醒。 「老大,已經七點了。」他斗膽諫言。 尚道沒吭聲,直瞪著電話。 歐多佩拉見狀不敢再吭聲,只能乖乖地站在一旁等候,又過了好久好久,他才發出沙啞的聲音,「歐多,我的機票訂好了嗎?」 「訂好了。」 「……送我回去。」低啞的嗓音透著無力感和沉痛。「如果她明天來找我,就對她說,要我原諒,她就得親自飛一趟美國,否則這一輩子……我們是真的分手分定了。」 「……是。」歐多佩拉沒多說什麼,只是走到尚道身旁攙扶著他往外走。 以那種姿勢站了四個鐘頭,腳不酸麻才有鬼! ☆ ☆ ☆ ☆ ☆ ☆ ☆ ☆ ☆ ☆ ☆ ☆ ☆ ☆ 羽良秋在羽占春的房門前來來回回走著,每次要敲門,卻又無力地垂下手,來回幾次之後,隔壁房的羽必夏終於看不下去。 「找她就敲門啊,你在演默劇啊?」她沒好氣地往門板重敲一記,大搖大擺地走回自己房間,留下一臉尷尬的羽良秋。 來不及逃,羽占春的房門打開,露出一張很憔悴的臉。 「有事?」她的臉很臭,眼有點腫。 「我……」羽良秋忍住想逃的衝動,走進她房裡。「進去再談。」 她拉來書桌前的椅子,在妹妹眼前坐下。 羽占春垂眼看著地板,第一次發覺自己竟跟親密的二姐無話可說,而始作俑者就是那個逕自訂下道歉日數的混蛋。 就不甩他,怎樣? 她說的話他聽不懂,他說的話她也聽不懂……還交往什麼呢?根本就是雞同鴨講嘛,現在不分手,早晚一樣分手,既然如此,長痛不如短痛,把心一橫,慧劍斬情絲,一切到此為止。 「占春,這個是剛才收到的小包裹,寄給你的。」羽良秋把拿在手上已久的包裹遞給她。 她接過手,看了一眼上頭的寄件人,冷哼一聲,往床頭一丟。 都跟他說過多少次了,叫他不要亂送東西,而且都已經在這個節骨眼上了,還打算來這一招力挽狂瀾? 沒用的,她心意已決。 只是偶爾在夜裡,會想到他在山上被蛇嚇壞的窘樣而笑,想到他特地為她開車上山而感動,又想到他陪著她吃臭臭鍋而喜悅,想到他翻臉不認人而哭,然後窩在被子裡小小地心傷淚流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