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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艾佟    


  「姑娘真的認為容先生留在白河鎮治病嗎?」見余芝晴一臉困惑,鈴花接著道出自個兒察覺到的疑點,「難道姑娘不覺得那位容先生很奇怪嗎?無論是離開晉陽城的時候,還是投宿客棧、露宿野外,容先生皆稱病不曾出現在我們面前,可是,若病得如此之重,為何不留在晉陽城治病就好?白河鎮的大夫難道比得上晉陽城的大夫嗎?」

  頓了一下,余芝晴微微顫抖的道:「你的意思是——那位容先生是假的?」

  鈴花點了點頭,「那位容先生肯定是個冒牌貨!」

  「這是為何?」

  「我不知道,也許真正的容先生有事,又不能讓人知道他去了哪兒,楚公子便找個人掩人耳目。」

  余芝晴越想越有道理,也越不安,「哥哥藉容先生未歸之名將我留在這兒,養是不願意我回去與父母相認。」

  「是啊,楚公子懷疑姑娘不是他妹妹,當然不願意姑娘與父母相認。」

  余芝晴搖搖頭,覺得此事說不通,「可是,為何他要懷疑我不是他妹妹?」

  「姑娘忘了嗎?韓嬤嬤說過,當初那位托嬰的婦人身邊還有另外一個孩子。」

  身子微微一晃,余芝晴完全忘了此事。當初燕王府二公子幫哥哥找妹妹時,韓嬤嬤就私下向她提起當初托嬰經過——

  那年先皇駕崩,又逢水災,許多百姓流離失所,韓嬤嬤在前往福恩寺祈福途中遇見自稱流民的婦人,對方帶著兩個孩子,而兩個孩子的父母都沒了,她獨自一人難以照顧兩個孩子,便將其中一個孩子托給韓嬤嬤。

  韓嬤嬤看那位婦人非常疲憊,好像快撐不下去了,表明願意收留她們一段時日,可是那位婦人驚慌的抱緊孩子轉身就跑,由此可知,那位婦人手上的孩子必然極其寶貝。

  「韓嬤嬤認為那個孩子才是楚公子在找的妹妹。」

  其實艷娘並未將這個想法告訴余芝晴,而是悄悄透露給鈴花知道,是要鈴花抓住這個把柄,將來以便威脅余芝晴,讓其暗中幫助燕王府,不過這根本沒必要,燕王府的人早在姑娘身上下了毒,姑娘一輩子都逃不出燕王府手掌心。

  「若是如此,韓嬤嬤為何不說出實情?」

  「韓嬤嬤若是說出來了,姑娘還能成為永安侯的嫡女嗎?姑娘終究是韓嬤嬤一手養大的,韓嬤嬤總歸是盼著姑娘能過好日子。」

  余芝晴冷冷一笑,是嗎?韓嬤嬤根本是想一直握著這個把柄威脅她吧!

  「鈴花,你是要跟著我一起進永安侯府的,我日子好,你的日子才會好。」余芝晴是在提醒她,她們才是同一陣營,榮辱與共的關係。

  「我當然希望姑娘日子好。」鈴花很清楚她們是綁在一條繩子上的螞蚱,也因此她早早表明忠心,不是待將來有需要時,再拿此事出來拿捏余芝晴。

  「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虧待你,你要嫁管事,我就給你找個管事,你想要當我妹妹,我就讓你當妹妹。」余芝晴知道大戶人家往往會抬舉身邊的大丫鬟給夫君當妾,而這也是許多丫鬟期盼的好歸宿,不過,鈴花在翠花樓也只能當個丫鬟,這就說明她姿色平庸,根本沒有當妾的資格,可是她不介意畫個大餅給鈴花。

  鈴花害羞的臉紅了,「姑娘真愛尋我開心,我哪敢生出這種念頭?」

  「我若是永安侯的嫡女,嫁的必然是權貴之家,夫君要納妾,我當然要抬舉可以信任的丫鬟。」

  「我會對姑娘忠心耿耿。」

  余芝晴暗暗冷笑,翠香樓多得是鈴花這種丫頭,明知自個兒沒姿色,卻又忍不住妄想飛上枝頭當鳳凰。

  「從今以後,我便當你是自個兒的妹妹。」余芝晴溫柔的拍了拍鈴花的手,轉而問:「你可有法子讓哥哥早一點帶我回永安侯府?」

  略一思忖,鈴花提議道:「若是姑娘病了,楚公子深怕難以向父母交代,會不會提早讓姑娘回府?」

  「我聽說林神醫一家人住在這莊子裡。」

  「林神醫又如何?只要姑娘一直好不了,楚公子能不急嗎?」

  「我的身子一向很好,難得生個小病,如何一直好不了?」

  「藥湯裡面少了一味藥,或者每日少喝個一、兩次藥湯,小病也能拖上一段時日。」

  「好,就這麼辦了,可是,生病也不能太刻意了,讓人發覺不對勁,那就不好了。」

  這會兒用不著鈴花催促,余芝晴一邊琢磨一邊轉身回自個兒的院落,鈴花則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面,低聲提出自個兒的主意。,許久過後,林言姝緩緩鬆開梧住嘴巴的雙手,打了一個噴嚏……真是憋死她了!

  今天是什麼日子,為何如此湊巧,教她偷聽到這樣的大秘密!

  林言姝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房的,只知道一回到房間,冷得直打咳喃,趕緊用被子將自個兒裹緊。

  她是不是應該將此事告訴楚昭昀?可是,她好心跑去揭發事實,他會不會以為她包藏禍心?他看她總像是一隻應該捏死的臭蟲,她的好心只會被當成驢肝肺,何必送上門給人家羞辱?再說了,那位余姑娘也不見得不是永安侯的嫡女,若此事不過是那個老鴇用來拿捏余姑娘的借口,她去告狀,豈不是對余姑娘不公平?

  越想,她的頭越暈……林言姝甩了甩頭,敲了敲腦袋瓜,不想了,如今她寄人籬下,何必不自量力地去趟永安侯府的渾水?她又不是一個人,還有一大家子的人要掛念,可是……

  林言姝苦惱的歎了聲氣,有事不說,這種感覺真是不好受。

  糟糕,為何她的頭越來越沉重?她是不是病了?

  不會吧,那位余姑娘還沒搞出病來,她反倒先病倒了……不行了,她要暈了……

  楚昭陶將余芝晴暫時安置在衛容駿的莊子上,確實是考慮衛容駿未歸,他不好向小舅母交代,當然,在余芝晴認祖歸宗之前,他有必要先讓父母知道某些情況——他可以不認這個妹妹,父親應該也可以不認這個女兒,可是娘親不一樣,打從知道失去的女兒還活著,就日日盼著將女兒找回來,好彌補這十幾年來她在外面受到的苦待和委屈,即使她在妓館那種地方長大,她依然是娘親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寶貝。如今娘親渴望尋回的女兒竟是對手手上的一顆棋子,這滋味當然難受。

  「什麼?玉兔兒跟燕王勾結?」永安侯夫人衛氏滿心期待等著見女兒,沒想到卻是等來這樣的消息,彷彿被澆了一盆冷水。

  怔楞了下,楚昭昀想起玉兔兒是娘親給妹妹取的小名。

  「娘,我們還不能確定她是不是真的玉兔兒。」楚昭昀糾正道。

  永安侯也點頭道:「我知道你急著將女兒找回來,但是別忘了,我們並不能確定章氏在此事上頭毫無隱瞞。」

  「我認為奶娘一定有所隱瞞。」楚昭昀堅持道。

  「這事我們不是早就討論過了,若真如奶娘所言找到孩子,那就表示她應該沒有說謊。」在衛氏看來,章氏連孩子流落妓館都願意坦白道出,還需要隱瞞什麼嗎?

  「我覺得娘應該找機會再探探奶娘口風,為何她要回京城來?」這件事楚昭均琢磨了上百遍,最後他只想到一點——回到最初,也就是奶娘為何回京,若是奶娘並未吐實,這就表示此事值得好好挖掘查證。,「不是為了讓她兒子讀書考功名嗎?」

  「既然兒子想讀書考功名,她不是應該請娘幫忙找夫子嗎?或者,請爹幫忙推薦,好讓兒子能進京陵書院。」京陵書院在京城名聲不輸國子監,差別在於國子監只收官家子弟,京陵書院倒是來者不拒,不過要有推薦信函。

  「她將我的女兒托給個妓女,她如何好意思向我開口?」

  「若真的羞於啟齒,她找其他的理由不是更好?」

  衛氏嘟著嘴瞪著兒子。

  「娘,我只是想再小心一點,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若真是玉兔兒,奶娘也不泊我們查,總之,我不想認錯妹妹。」

  衛氏也明白這個道理,也許內心深處,她很擔心兒子證實余芝晴並非玉兔,而她的玉兔兒很可能早就死了。

  永安侯顯然知道嬌妻心裡的擔憂,溫柔的握住她的手,「我相信奶娘活著,玉兔兒必然也活著。」

  略一頓,衛氏幽幽的問:「子書,那位余姑娘是不是很不好?」

  「不能說不好,我只是覺得她不像我們楚家的孩子。」其實,他更擔心娘會失望。

  「她生長在妓館那種地方,如何能像楚家的孩子?」

  「雖然我不記得玉兔兒娃兒的時候是什麼樣子,但我記得她很愛笑,笑起來就好像吃了糖似的,甜得教人的心都軟了。」而余芝晴的笑容像一張面具,也許是在妓館那樣的地方養成的,但他總覺得最初的那份美好不應該隨著時間改變。

  衛氏永遠記得女兒甜蜜的笑容,誰見了心都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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