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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綠光    


  又或者,她出身原是皇商的薛家,早就練就了一套,讓她可以在賈府裡過得如魚得水。

  但不管怎樣,她現在可以確定薛寶釵的立場了。

  「薛小姐儘管放心,賈府裡主子有理,奴僕有序,謠言肯定止於府裡的智者。」紀奉八和顏悅色地道。

  薛寶釵睨他一眼,就跟瞧見個髒東西沒兩樣,還沒發話,一旁的王夫人先發飆了。

  「一個林府的小雜役,誰允你開口了?還不趕緊將你家小姐帶回去,省得待在這兒克著了寶二爺!」

  林黛玉粉拳握得死緊,白牙咬得喀喀響,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以往不跟她們計較是因為她寄人籬下,怎麼她現在身份不同了,還得遭人取笑怒罵不得還口?瞧瞧薛寶釵那看人的眼神,聽聽二舅母說話的口吻,傷她無所謂,傷她的人——

  「太太說的是,寶二爺現下最需要的是靜養。」她還來不及發飆,紀奉八就神色不變地道,朝她微躬身,「小姐,咱們先回去,趕明兒個寶二爺無恙,咱們再來探望。」

  林黛玉本是不肯,瞧他揚了揚手中的食盒,她再惱也逼得自己回院落再說。

  回去後,紀奉八說,從賈寶玉身旁的小廝探探口風再作打算。

  林黛玉簡直快嘔死了,不捨他為了自己出頭還遭人謾罵,更不捨三春姊妹竟被視為無物!

  就別讓她當家作主,否則、否則……可惡,她還能幹麼?她誰呀,她是蛇神耶,幹麼跟這些人類一般見識,踐踏了自己的品格?!

  個把月後,賈寶玉的病情依舊時好時壞,而賈母對待林黛玉的態度益發冷淡,林黛玉也知道狀況愈來愈不妙。

  她照著賈寶玉的要求,天天晨昏定省,每天都很仔細地觀察外祖母的表情,繼而推論流言燒得有多旺,抑或者足又多辟了幾款版本。

  近來流言似火,加上府裡多了一票和尚道士,在怎麼作法、怎麼禱念都無濟於事時,他們也火熱地加入了流言的陣容,編派各種天花亂墜的借口,可好死不死的,矛頭全都精準無比地指向她。

  要說沒人在背後唆使……她真是白活了!

  「放心吧,小姐,寶二爺的身子不打緊,我已經另外熬了藥,讓李貴送進去,不出幾日必有起色。」

  聽著剛回來的紀奉八如是說,林黛玉一雙眼瞠得又圓又亮,有點懷疑自己沒聽仔細,不禁又掏了掏耳朵,正經地問:「紀大哥,你這說法很像是指他的湯藥有問題啊……」

  「膳食也有問題。」

  林黛玉抽了口氣。「怎麼可能?他是賈府的寶二爺,有誰會對他下毒?!」出口的瞬間,她突地想起秦可卿說過的話——「那孩子也是個薄命的」,她狠狠地打了個寒顫。

  不會吧,這就是身在深院的體悟嗎,要不怎會教可卿猜得這般精準?可是就算要毒殺他,為何要挑在這當頭?

  紀奉八瞧她沉默不語,猜想她大概心裡有底。「過幾日,趁著王夫人和賈老太太都不在,咱們再去探探寶二爺。」

  「嗯。」她恍惚地應了聲。

  真如紀奉八所言,約莫過了五六天後,賈寶玉的病情好轉許多,賈母感激地酬謝一票道士和和尚,王夫人自然也作陪,趁著這當頭,林黛玉帶著紀奉八特地準備的清粥和湯藥,趕著去探視賈寶玉。

  可誰知道,賈府的丫鬟們學主子真有十成像,興許是一個個都急著爬上主子的床當個半主子,所以一見她到來,一個倘都刷成了晚娘面孔,簡直就是二舅母的復刻版,教她再一次佩服雪雁,因為她始終惜字如金,壓根沒學到半點惡習。

  「太太發話了,不允——」

  林黛玉不疾不徐地伸手打住她未竟的話。行了,那段說詞她聽過了,雖說還背不上,但再清楚不過了。

  「我是不是閒雜人等,要不要到老太太面前問個分明?」林黛玉盡可能地將獠牙收起,讓自己看起來很溫柔很有主母風範。

  「可是——」

  「要是鬧到老太太面前,我可不知道你們會落得什麼下場喔。」嗯,這幾個她是識得的,脾氣最大的叫襲人,正常嘛,她算是那個人還沒收的通房丫鬟,當然說話比較大聲,其餘的麝月、綺霰、秋紋、碧痕、春燕……其它的記不得的全都一鼻子出氣,最終充當和事佬的,卻是晴雯和小紅。

  「讓林姑娘進去吧,二爺在裡頭都聽見外頭的聲響了。」晴雯玉面秀麗,雖是個丫鬟,卻頗有大家閨秀的端凝嫻雅。

  「是啊,二爺說要見林姑娘,你們誰要敢擋,待會去找二爺領罰吧。」

  小紅就是個嬌俏的小姑娘,說話沒什麼分寸,但還挺合她的意。

  最終,幾個丫鬟終於心不甘情不願地放行,林黛玉讓紀奉八在外頭待著,便捧著食盒入內。

  一見到賈寶玉,她呆住了。

  第七章  王夫人找碴(1)

  倚在床柱的賈寶玉虛弱地看她一眼。「不過來杵在那兒做什麼?」

  林黛玉眨了眨眼,捧著食盒到床邊的矮凳坐下,還是不住地打量著他。他長髮如緞般披落,襯得面容益發蒼白,那雙熠熠如星的眼眸深陷著,卻無損他的俊美,反多添了一股好似姑娘家的楚楚可憐。

  「我能拉開你的衣襟看一下嗎?」這個故事已經跟熟悉的劇情背離得教她懷疑賈寶玉說不定是個女扮男裝的,她非得驗明正身不可。如果他是個姑娘家,她就跟他當好姊妹,往後什麼事都好商議。

  賈寶玉雖虛弱,但勾起的唇角卻讓那張俊美臉龐盈盈發亮,透著一股教人莫名臉紅心跳的魅惑。

  「這麼急著看哥哥的身子,也得要等哥哥身子好些。」

  林黛玉瞬間瞇緊了眼,無奈地歎口氣。還是這個死樣子,要是個姑娘家,那真是有鬼了!

  「你們都累了吧,先下去,讓顰顰留下來照料我。」賈寶玉望向站在屏風後頭的一票丫鬟。

  「可是……」

  「你們要是為了我而累出病,豈不是要教我難受了,去歇歇吧,得先把自己顧好,才有精神照料我,我還得靠你們呢。」

  一票丫鬟暈陶陶地退下了。

  林黛玉抓了抓臉,直覺得渾身都癢得緊。這傢伙真是天生會哄女人,不當小白臉太浪費他的天賦了。

  「顰顰不是帶了吃的來,還不取出?真不機伶。」

  她沒好氣地橫眼瞪去,想將食盒直接丟給他,卻見他連要坐起身都氣喘吁吁,分明已傷了底。她咂著嘴,快手快腳地將湯藥先端出,低聲地道:「紀大哥說這湯藥要在用膳前先服用,這樣的話……」

  賈寶玉一手端起,好似那湯藥是瓊漿玉液牛飲了起來,可偏偏氣不足險些嗆著,教她趕忙拍拍他的胸口緩著氣,而這一拍,她眸底突然有些酸澀。

  好單薄,她都拍到骨頭了……真是太歹毒了,竟如此待他,讓他削瘦至此!

  「顰顰忍著點,待哥哥養好了病,你愛怎麼摸就怎麼摸。」

  「都什麼時候了還貧嘴,你知不知道你這是——」要不要告訴他,他要是知道了會不會……

  「我知道。」淡淡三個字從他噙著冷笑的唇角逸出。

  「你知道?」

  「嗯,幾年了吧。」他不甚在意地道,努了努嘴,要她機伶點動手餵食。

  「嗄?」林黛玉呆住,還是他催促了幾回,她才想起要喂粥。

  她真是傻眼了,原來、原來可卿早就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所以才會老是提點她,說他是個薄命人!

  而他身在險境,她卻壓根沒察覺,原來在他嬉笑怒罵之餘,他還藏著不為人知的苦。不知怎地,她像是把他跟自己重迭了,不由得鼻頭發酸。

  她可是穿來的,雖然身體小小但年紀已是不可考,而他是貨真價實的孩子,他身為天之驕子,竟為了存活下去,逼得自己不得不服毒。

  「這事我能不知道嗎?」賈寶玉沒好氣地歎了口氣。「世家間常有些應酬小宴,有時我爹不得閒,礙於對方權高位重不好推,便會派我去,所以結交了一些人,其中有些能人看出我身上帶毒,還好心地給了我解毒丸,我找了幾處醫館,也確定了我身上的毒快深入臟腑了,要不是在府裡養出來的,還能是在哪?只是一時我也想不出誰如此大膽,只能靜觀其變,直到可卿出事,我才終於理出了頭緒,準備反擊。」

  林黛玉呆愣地看著他半晌,沒想到他竟還能以靜制動,後發制人……驀地,她想起初一那天,「……所以我來找你時,你不讓我吃你屋裡的束西?」她不自覺地揪著衣襟,疑惑自己的胸口怎麼有點隱隱作痛。

  這症頭已經好些日子沒發作了,今兒個天候也不怎麼冷,但怎老覺得心痛?

  賈寶玉玉白俊面浮上可疑的紅,有些狼狽地別開臉。「我聽奉八說,你先前在賈府時也是吃了這悶虧,你怎麼不跟我說一聲?」一想到她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卻受著和他同樣的苦,他就有一肚子發洩不出的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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