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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春野櫻    


  一觸碰到她,他倒抽了一口氣,胸口瞬間脹得難受。

  「唔……」桑靜幽幽醒來。

  他若無其事的縮回手,看著起身的她。

  「侯爺,你醒了?」

  「嗯,我想喝水。」

  「喔,好!」她趕忙起身幫他倒了一杯水,遞到他嘴邊讓他喝下。

  「侯爺餓嗎?」

  「是有一點。」

  「那侯爺稍等,我立刻去幫侯爺備膳。」說完,她不等他做任何指示,飛也似的跑出小屋外。

  一出小屋,她倒抽了一口氣,用手使力的壓著自己急促起伏的胸口。

  剛才他在做什麼?他居然那麼溫柔地摸她的臉……天啊,他溫柔得過分了。

  他明明是那麼的霸道又冷酷的人,沒想到也有如此溫暖的時候,害她被他觸碰過的地方,此刻猶如火燒。

  「靜姊姊。」她出神得厲害,連張蔚帶著南宮毅來到她面前都沒發現。

  回過神,她漲紅著臉,「小少爺?」

  「父親呢?」南宮毅問。

  「侯爺醒了,你快進去看他吧,我先去幫侯爺備膳。」怕被張蔚發現她的驚慌失措,她下意識的別過頭,快步離去。

  這日天氣轉好,褚祺決定出狩。南宮縱無法相伴,便由南宮翔代替。

  稍晚,褚祺回到營地,特地來探望南宮縱,並跟他聊起今日狩獵的趣事。

  桑靜在一旁聽著,越覺歉疚,不為別的,只因褚祺說今天出狩時,南宮翔表現極佳,協助他獵到一隻大公鹿,還大大讚賞了一番。

  若不是南宮縱受傷,才輪不到南宮翔那傢伙表現立功呢。她在心裡咕噥。

  褚祺離開後,桑靜取來了水,要幫南宮縱擦拭身體及換敷藥。

  「讓張蔚或是心硯進來幫我弄吧。」南宮縱想了想。

  「侯爺不信任我?」她坐在床沿,兀自將水盆跟藥擱在一旁,「我不會弄疼侯爺的。」

  他揚唇一笑,「我不怕疼,是擔心你。」

  「擔心我?」她楞了一下,才意識到他指的是什麼。幫他擦拭及換藥就得脫掉他的衣服,看到他的身子,他是怕她害臊吧?

  「侯爺現在有傷在身,對我來說是傷患,我不會有什麼想法,再說……」從前在泳池邊不知道看過多少男人的身體,她也從沒什麼特別的感覺啊。

  「再說什麼?」他疑惑的看著她。

  她一笑,神情泰然自若,「不過就是男人的身體,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聽她這麼說,他微微一怔。這是一個姑娘家該說的話嗎?她是看過多少男人的身體了?

  思及此,他覺得一股火氣從心中冒出。

  「看來是我多慮了。」他悻悻地撇過頭。

  桑靜點點頭,「確實,侯爺想多了。」說完,她伸出手,小心翼翼的解開他的衣裳。

  當她將他的衣襟往兩邊輕輕的拉開,他那結實的胸膛一寸一寸的出現在她的眼前,本以為自己冰淇淋吃多了,不會有任何感覺的桑靜,莫名的緊張起來。

  她的臉頰越來越熱,心跳越來越快,卻在下一刻發現他身上有許多大大小小的傷痕。

  她的心一抽,兩眼發直的看著他那精實胴體上的傷痕,一時之間說不出話。

  南宮縱看到她那表情,知道她被他身上的傷痕嚇到了。

  「害怕?」

  她發現自己的呼吸凌亂,「不……我只是……」她將視線自他身上移開,迎上他的眸光。

  他那淡淡的眼珠子直勾勾的注視著她,「不過就是男人的身體,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不是嗎?」

  她不自覺的又看向他身上的傷,心頭一揪。

  那些傷痕有有深有淺,有大有小,約略估算至少也有二十幾處,有些地方甚至看起來像是被燒過,為什麼他身上會有這麼多傷?

  「侯爺,你的傷……」她發現自己的聲音隱隱顫抖。

  「我十多歲便隨父親出征,這麼多年下來,身上難免有傷。」他一派輕鬆地說。

  她看著其中像是烙痕的一處,輕輕的觸碰,「這個是怎麼弄的?」

  「那是二十歲那年在關外,我受了重傷,血流不止,軍醫便將小刀烤熱燒熾傷口以止血。」

  說起那些經歷,他語氣平緩,臉上也沒有太多的表情,可桑靜光是聽著、想像著都覺得疼。

  「過著隨時會失去生命的生活,侯爺不怕嗎?」她問。

  他沉默了一下,幽幽地說:「比起跟娘待在慕天城,關外長征的日子快活多了。」

  聞言,她心疼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她知道他的身世,可以想像他自幼在侯府的日子有多艱辛及寂寞,比起在府中遭人輕賤糟蹋,關外長征雖然有性命危險,但對他來說終究比在府中輕鬆快活。

  南宮毅有他守護著,他呢?他的童年是怎麼度過的?父親長年在外征戰,唯一愛護他的可能就只有姆媽秋嬤嬤了。

  每當夜深人靜,他是否因想念父親及生母而暗自哭泣?

  光是想著這些,她就難過不已。

  看見她神情憂傷,眼眶裡淚水打轉,南宮縱微微一怔,「你怎麼哭了?」

  她眉心一擰,強忍著的淚水像珍珠般滑落,看著她的眼淚,他的胸口隱隱地發燙。

  「怎麼了?」

  「秋嬤嬤告訴過我……」她噙著淚。

  原來她知道他的過往。「別哭了,我這不是還好好的嗎?」

  「我聽說你娘常常餓你肚子,讓你睡在柴房,冬天的時候連件厚被子都不給,還把你跟幾百隻的蜚蠊關在一起,沒有一個孩子應該受到這樣的對待……」

  可今天見到他身上的傷,再聽到他說那句話,她的情緒完全失控。「對不起,我失態了……」她越想忍著不掉淚,眼淚就越是不爭氣的湧出。

  低下頭,她胡亂的抹著眼淚。突然,一隻大手伸了過來,輕柔卻又霸氣的端起她的臉。

  迎上他專注而熾熱的眸光,她心頭一顫。

  「南宮縱深深的注視著她,唇角是一抹淡淡的、愉悅的笑意。「除了秋嬤嬤,沒人為我的過去流過淚。」

  她一怔。怎麼會,秀熙姊是如此善良的女子,若曾經看過他身上的傷,就算不心疼,至少也會落下同情的眼淚,可如果除了秋嬤嬤,她是第二個為她落淚的人,那也就是說……秀熙姊不曾看過他的傷,不曾見過他的身體。

  所以……真如南宮翔所說,他從沒碰過秀熙姊?那麼南宮毅果真不是他的兒子,而是她哥桑默的親骨肉了。

  妻子懷著別的男人的骨肉進了門,他恨她也是必然。但若他恨袁秀熙恨到非殺了她才能洩心頭之恨,又為何將南宮毅視如己出?

  桑靜越來越不解,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男人?

  「侯爺究竟是什麼樣的人?」她脫口問道。

  「在你心裡,我是什麼樣的人?」

  「我聽了不少關於侯爺的事……」她欲言又止。

  「你聽來的我,跟你看見的我一樣嗎?」他凝視著她。

  「不一樣。」她老實地搖頭,「侯爺知道別人怎麼說你嗎?」

  「我知道,但我不在乎。」他似乎不想她窺探他的內心,話鋒一轉,「快幫我換藥吧。」

  第6章(1)

  返回慕天城後,在桑靜的悉心照顧下,南宮縱的傷勢在一個月後大有起色,已能自行下床走動。

  因為必須照顧南宮縱,陪南宮毅上幼塾的工作便暫時落在心硯身上,這日早上,桑靜一如往常備好早膳來到觀心院,一進門便看見南宮縱換好衣服,看似要出門。

  「侯爺?」她立刻上前,「你要去哪兒?」

  「有事。」

  「什麼事?」她眉頭一擰,神情嚴肅,「侯爺的傷勢未癒,在府裡走動也就算了,要是到外頭有個什麼閃失,那該……」

  「停。」不讓她說完,他伸手捏住她的臉頰。

  臉頰遭到擠壓,嘴巴撅起不能說話,桑靜有些不滿的瞪著他。

  「你怎麼越來越像秋嬤嬤了?這麼囉嗦。」他無奈地說:「誰告訴你我要出府?」

  「那……」她疑惑的看著他。

  他沉默了幾秒鐘,若有所思的看著她,「早膳先擱著,跟我去一個地方。」說罷,他邁開步子。

  她擱下早膳,尾隨在後,走著走著,她發現他要去的地方竟是那個不讓閒人靠近的小築。

  他為什麼帶她來這兒?這個無名牌位的秘密今天就要揭曉了嗎?

  他進入小築,什麼都沒說,逕自點了一炷清香祭拜。

  她疑怯的問:「侯爺,這無名牌位是……」

  「我親娘。」他說。

  聞言,她陡地一震。這裡供著的是他娘,不是秀熙姊?

  「既然如此,為什麼沒寫上她的姓名?」

  「因為我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他轉過身來,走到一旁坐下,「我在的時候,這裡都是我在祭拜整理,我若不在,便是秋嬤嫂或辛老爹負責,可他們已經老了,所以我想把這件事交代給你。」

  她一怔,「我?」

  「你不願意?」

  她搖搖頭,「不,不是的,只是有點訝異。」

  「你做事牢靠,而且我信任你。」

  聽見他那句「我信任你」,她的心一緊。他對她這麼放心嗎,可他哪裡知道她進到侯府有其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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