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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春野櫻    


  他的讚美令她一楞。

  「你居然真有辦法把毅兒帶去幼塾,還讓他如此歡喜。」他眼底透出讚賞,「你是如何辦到的?」

  「其實只要理解孩子,事情並不難。」

  「理解?」

  「是的。」她一副這其實也沒什麼的輕鬆神情,「不只要理解小少爺,還要理解其他的孩子,才能幫助他們融洽相處,這年紀的孩子不像十三、四歲的孩子那麼彆扭,他們很單純的。」

  他好奇的看著她,「你沒有孩子,如何理解他們?」

  廢話,當然是因為這是她的專業啊。不過,她也沒辦法跟他說明得太詳細。

  「我們都曾經是孩子,只要試著用他們的角度去看事情,就不難理解他們的言行。」

  「我真是小覷你了……」他勾唇一笑。

  看見他那淺淺的笑意,桑靜心頭一緊。老天,他笑起來也未免太迷人了吧?!

  如果他多笑一點,也許……慢著,她在發什麼花癡?他可是有極大嫌疑的「變態殺妻魔」,袁秀熙曾經待過的小築,還有無名的牌位,她都還不知道那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

  「你想要什麼賞賜?」他神情認真地問。

  「咦?」她一頓,「賞賜?」

  「你把毅兒照顧得很好,又讓他回到幼塾學習,我打賞你也是應該的。」

  她沒有多想,果斷的搖搖頭,「奴婢不需要什麼賞賜。」

  「你沒有想要的東西?漂亮的衣裳?珠寶首飾?」

  「這些東西奴婢都不需要。」

  「女人都喜歡這些東西。」

  「不是所有女人都喜歡這些東西。」

  「那你想要什麼?」

  迎上他的目光,她多想對他說「我想要真相」,但她不能說。

  「奴婢什麼都不需要也不想要。」

  「沒有女人不愛珠寶華服。」

  「侯爺認識的女人恐怕還不夠多。」她直視著他,「至少奴婢就不愛那些東西。」

  看她無畏的、率直的注視著自己,南宮縱微微一頓。認識的女人夠不夠多他不清楚,可他清楚的是,他從沒見過像她這麼有趣的女人,於是不自覺地又笑了。

  看他又笑了,桑靜背脊有點發涼。怪了,他今天怎麼一直笑?這該不是什麼事要發生了的徵兆吧?

  「我總會找到打賞你的方法。」他目光一凝,深深注視著她。

  迎上他那明明很冷漠,卻又莫名灼熱的目光,她慌了。「如果沒什麼事,奴婢想帶小少爺去幼塾了。」

  「慢著。」他淡淡地一笑,「你知道我這回進京是為了什麼吧?」

  「知道。」她恭謹地點頭,「是為了秋狩佈兵之事。」

  「沒錯。」他續道:「皇上這次會帶寧妃還有幾位皇子一起前往風息山,皇上要我帶毅兒隨行,你是毅兒的姆姊,毅兒又如此依賴你,所以這次秋狩,你也得去。」

  她一怔,「嗄?」

  他直視著她,「沒什麼問題吧?」

  她頓了一下,搖頭,「沒有。那……懷姨娘呢?侯爺不帶她隨行?」

  他若是前往風息山,放羅雨懷留在府中,她會不會又跟南宮翔……

  「我為什麼要帶她隨行?」他饒富興味地睇著她。

  「因為她是侯爺的妾室啊。」

  他不知思索著什麼,高深的一笑,卻不說話。

  「侯爺應該更關心懷姨娘一些,女人是需要被寵愛的。」她想,要是他多花一點心思在羅雨懷身上,羅雨懷就不會紅杏出牆,或許也會對南宮毅友善一點。

  「你何必如此關心她?」南宮縱哼笑一記,「忘了她是怎麼對你的?」

  不,她才沒忘記羅雨懷那囂張傲慢的嘴臉呢。

  她只是擔心羅雨懷跟南宮翔的姦情一旦東窗事發,不只南宮家丟臉,還可能會出人命,雖然她不喜歡羅雨懷,更討厭南宮翔,但也沒黑心到想致他們於死地。

  她無意間所發現的事,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南宮縱知道……對了,那南宮翔呢?他得隨皇上出狩嗎?如果他也得去,那她擔心的事就不會發生了。

  「侯爺,」她問,「南宮家就侯爺一人隨皇上出狩嗎?」

  「還有我叔父跟南宮翔。」他瞥著她,「怎麼?」

  「沒什麼,只是……」她小心翼翼地選擇措詞,「侯爺跟二老爺一家似乎不親近,他們對你也好像充滿敵意。」

  「這件事,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

  「侯爺討厭他們?」

  「我不討厭他們,只是不在乎。」

  「三爺跟侯爺是不是不對盤?」她這麼問,是因為她想知道南宮翔為何會跟羅雨懷私通,是單純的異性相吸,難以把持?還是因為兩人有嫌隙,南宮翔故意勾引嫂子以報復?

  「三爺是個什麼樣的人?他似乎尚未娶妻也未納妾,以他的年紀應該要成婚了才是,難道是因為他有無法相守的心上人?」她劈里啪啦的問了幾個問題,卻沒發覺南宮縱正以微慍的、懊惱的眼神看著她。

  「你對他就這麼有興致?」他目光一凝,眼神深沉。

  迎上他那雙像是要看穿她內心深處的眸子,她一楞,「欸?」

  「上次他調戲你,我記得你說那並不困擾你……」他濃眉一蹙,「莫非你就喜歡那樣的男人?」

  她一震,「才不是這樣!」

  「他調戲你至少證明一件事,就是他對你有意。」他沒理她,續道:「他雖無緣襲位,但終究是南宮家的人,你跟了他,就算沒有名分,必然也是能過著衣食無憂的生活。」

  跟了南宮翔?桑靜超想仰天大笑,就算世界上的男人就剩他一個,她寧可當一輩子尼姑,吃齋念佛,也不要跟那種渣男在一起!

  「你與侯府並無簽賣身契,若你想過上輕鬆的日子,隨時可以走。」

  她神情一凝,正色道:「奴婢會跟心愛的男人過日子,但不會為了過好日子而委屈自己嫁給一個討厭的男人。」

  當她說出討厭的男人時,南宮縱瞬間舒坦了,南宮翔是她討厭的男人,也就是說她對他一點興趣都沒有囉?

  「日久生情,或許討厭的人也能變成喜歡的人。」

  「沒有愛,日子再長再久都生不了情。」她神情嚴肅,「沒有愛的結合是最悲哀的結合,也注定是悲劇收場。」

  聞言,他神情一黯,眼底的輕鬆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深沉到無以復加的痛楚。

  因為沒有愛,所以他從沒在她臉上看見過笑容,即使新生命的誕生也不曾令她感受到一絲的喜悅及歡愉。

  一切的悲劇,都因她對他沒有愛嗎?

  瞥見他眼底那深沉的悲傷,桑靜心裡一緊,莫名覺得難受。又是這種眼神,她的話讓他想起秀熙姊了嗎?她發現每當自己提到秀熙姊,或是他想起秀熙姊時,臉上的表情不管再冷酷,眼底也總是閃過一抹哀傷。

  她感覺得出來他對秀熙姊沒有恨。

  既然如此,袁秀熙的死為何如此神秘?外頭那些關於他殺死妻妾的傳言又是怎麼回事?她真是越來越糊塗了,明明她是來找真相的,可現在真相卻好像離她越來越遠。

  「侯爺,沒事的話奴婢先出去了。」他的眼神及表情讓她難受、窒息得想逃。

  「出去吧。」

  一早,桑靜到廚房幫南宮毅準備早膳時聽見了一個消息,侯府跟西府之間的長廊封了。

  「是真的嗎?」她抓著跟她說這件事的丫鬟小竹問。

  小竹點頭,「是真的呀,聽說昨晚侯爺就下令封了,我看啊……一定是因為你。」

  她一怔,「我?」

  「難道不是?」小竹一笑,「昨天二爺跑來找你興師問罪,一定惹惱了侯爺。」

  因為南宮亮為難她,惹惱了南宮縱,才會封了兩府間的廊道?想著,她的心又是一陣悸動。

  小竹低聲道:「大家都在說侯爺對你特別不同。」

  她搖了搖頭,「能有什麼不同?別胡說了。」

  「你有所不知。」小竹續道:「侯爺跟二老爺那邊的人雖無交集,但也從不跟他們撕破臉或惡言相向的。」

  這麼說起來,似乎真的是這樣。南宮縱明明知道兒子在幼塾被侄子欺凌,卻什麼都沒說,只讓兒子綴學在家,由此可見,他對南宮遠一家人還挺包容的。

  這樣的他,卻為了她出言警告南宮亮,又費事的封了廊道,不准西府的人再任意進出侯府,再往前回想,也曾為了她去警告羅雨懷……

  他到底為什麼要為她做這些事?

  突然,他想起他那深邃的眸子注視著她的樣子……老天!她頓時兩頰發燙。

  慢著,她這是怎麼了?她怎麼能對他有……有這麼奇怪的感覺?

  端著早膳回南宮毅住的進學軒,一路上她腦袋裡一直翻轉著各種奇奇怪怪的想法,她得承認,她心亂了。

  回到進學軒,一進房間,她發現南宮縱竟在南宮毅的房裡,而且他正在幫兒子穿襪穿鞋。

  見她進來,他轉頭看著她,兩人四目交接,她的心跳登時漏跳了一拍。

  「侯、侯爺。」她急忙放下托盤,「這種事我來就好。」

  南宮縱用眼神阻止了她,「你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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