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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湛露    


  「姑娘先休息吧,我家裡還有點活,先回去了。」

  艷娘的離開並沒有讓趙蝶衣收回視線,她困惑地問:「你的女人緣真是不錯,無論年長的、年幼的都能大小通吃,居然走到哪都有紅顏知己,這艷娘又是什麼來歷?」

  歐陽雨軒的目光梭巡著她的穿著,而後一笑,「妳穿村姑的衣服還挺像個村姑。」

  「不要顧左右而言他。」

  「妳為何總是對我身邊的女人感興趣?無論她們和我是什麼關係,無論她們是什麼來歷,都與妳無關。」

  趙蝶衣語塞了一陣,又沉著臉道:「你這個人本就是個身份不明的危險人物,說不定會再把我交給什麼更危險的人,我死也要死個明白才好。」

  他看著她的表情,就像在看一個不懂道理的小孩子。「到現在妳還不識好歹,不知道到底是誰在保護妳,又是誰在傷害妳嗎?」

  「人活在世,不得不防。你絕對想不到,當年我母妃被父皇派來的人找到時,仍有人在暗中想追殺她,若不是……有人保護嚴密,我母妃早就死於非命,我現在也不會站在你面前。」

  歐陽雨軒深沉地望著她略顯惆悵的面容。「是誰想殺妳們?」

  「當時我年紀小,不知道,母妃也沒有說。我想,該是不想讓我們回宮的其他娘娘吧。所以你看,人生在世,是不是需要小心提防?」

  他再問:「那妳為何肯跟著我走?」

  趙蝶衣怔了怔,竟被問住。

  自己為何會肯跟他走?因為這個男人的美色炫惑了她嗎?還是因為他幫自己出宮取得了她的信任?似乎是兩者兼而有之,又似乎不完全因為如此。

  她怔怔地看著他,他唇邊的笑意總是若有若無的掛在那裡,平時當他出言譏諷的時候,她恨不得將那討厭的笑抹得一乾二淨,但是每當她遇險的時候,又忍不住在他出現之時暗暗慶幸能看到這抹笑容。

  她似乎已漸漸地習慣依賴他了?

  想到這裡她全身打了個寒顫,為自己的這種想法而恐懼。

  她早已不肯依賴任何人,因為依賴就意味著有可能會失去。

  兒時她曾依賴過母妃,但是母妃身體孱弱,根本無力保護她。她也曾在回宮之後想依賴父皇,但是父皇的子女眾多,無暇多看她兩眼。

  還能依賴誰?還有誰肯讓她依賴?如今她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六七歲,茫然四顧的小女孩了,這十年的後宮生活讓她學會了一切靠自己,無論做任何事,後果只能獨力承擔,如此一來便能全力以赴。

  然而突然間,眼前出現了這樣一個男人,不但帶領她到一個全新的領域,還讓她在不知不覺中又有了久違的依賴感。

  這是多可怕的一件事?

  思及此,她的心情逐漸黯然沉重下去。

  她漸漸陰沉的神色全然看在歐陽雨軒的眼中。不知道這丫頭又在胡思亂想什麼?

  「怎麼,難道我的問題,讓妳忽然覺得後悔和我出來了?」他想笑著解開尷尬的場面。

  但是她卻別過臉去,悶悶地說:「我們接下來要怎麼走?」

  「此地離房州不遠。」歐陽雨軒忽然一指天邊,「看,天邊的夕陽。」

  趙蝶衣下意識地隨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看到一抹嫣紅斜斜地掛在太陽西沉的地方,層層迭迭染透了那一片天空。

  「喜歡夕陽嗎?」他在她耳畔問道。

  她悶悶地回答,「不喜歡。」

  「哦?為什麼?多看看天邊的風景,就會心情舒暢。常在宮裡對著各種各樣的人,腦子裡想的都是爾虞我詐,日子就會毫無樂趣。」

  「夕陽再美,也有成為黑夜的時候,人世上該有的爾虞我詐卻不會消失。」趙蝶衣白眼看他,「你這麼奇怪的想法哄騙小孩子還好,拿來哄我就未免太小看我了。」

  「妳從幾歲開始就讓自己按照大人的想法來想事情?」歐陽雨軒搖搖頭,「看來妳的兒時一點快樂都沒有。」

  「你兒時有快樂?」她眨著晶眸,頗有興趣的問:「你小的時候是不是都藏在深山裡練功,然後你的師父對你打打罵罵,或者你的父母對你非人般虐待,直到你十八歲武功練成,可以下山了,才放你出來,讓你成就一番功名……」

  他一邊聽一邊笑,最終忍不住朗聲笑道:「妳應該去當個女說書先生,想得真是有趣。」

  「不是這樣嗎?」她有些失望,「我聽說大俠都是這樣練成的,再不然你一定曾墜入深谷,遇到什麼妙齡女子,哦,對了,就是逐月宮主,她不是曾經救過你嗎?那時候你們……」

  「兩情繾綣,共度良宵,雨水情深,海誓山盟。」他不冷不熱地說著這十六個字,眼中留意到趙蝶衣果然臉色一變。

  「你們是嗎?」她脫口而出。

  歐陽雨軒又笑了,「我只是幫妳想像一切可能發生的事,那日逐月就是這樣引導妳想像的,結果妳就傻傻上當。」

  「誰傻?你才傻。」她嘟著嘴說:「難道她有說謊嗎?若她說謊,你為何還要當面承認?」

  「她沒有說謊,只是隱瞞了一些實情。她說我受傷不假,但是她沒有告訴妳,我受傷就是因為她。」

  「啊?」趙蝶衣開始對這個話題感興趣了,「莫非是因為你英雄救美?」

  歐陽雨軒不屑地道:「我不是什麼英雄,也沒有興趣救她,不過是她糾纏於我,又假裝自殺,我被迫回身救她,不料她反用劍來刺我,所以才害我受傷。」

  「這女人真是詭計多端。」趙蝶衣聽得瞠目結舌,又狐疑地微微瞇起眼,「她照顧你一夜,你們之間難道沒有什麼故事發生?比如說……你感動於她的癡情,以身相許?」

  他無可奈何的歎氣,「我當時若是真的以身相許了,她還能放過我嗎?妳怎麼就認定了我是多情種子?」

  「江湖傳聞歐陽雨軒不就是個多情種子嗎?」趙蝶衣圍著他轉了一圈,「憑你的姿色,要騙盡天下女人心也並非難事。」

  歐陽雨軒側目看她,似笑非笑的問:「這天下女人中有妳嗎?」

  「我與她們都不同。」她怕被他說動了心,急忙轉開眼睛。

  「哪裡不同呢?」他開始逗弄她,「難道妳喜歡女色?」

  「我喜歡的男人才不是你這種樣子的。」她心虛的急忙撇清關係。

  「那是什麼樣子的?東遼王子是英雄氣概,妳不喜歡;我自認是溫文爾雅的典範,妳也不喜歡。難道妳喜歡怪胎?」

  「去!別把自己擺得比天高。東遼王子那樣子叫英雄氣概嗎?那天下英雄大概都死絕了。」

  歐陽雨軒笑答,「妳只是見了人家一兩面,並不瞭解他。他十歲的時候就縱馬馳騁草原,射殺群狼,十六歲帶兵上陣,更是萬夫莫敵。若妳在戰場上見到他,說不定會對他一見傾心。」

  「你對他真瞭解。」趙蝶衣狐疑地問:「你以前認識他?」

  他嗤道:「東遼王子的威名天下誰人不知,只有妳這個養在皇宮深處的公主,只知道坐井觀天,聽那些虛假無聊的江湖掌故。」

  「你是說江湖上關於你的傳聞都是虛假的?」趙蝶衣感興趣地問。

  歐陽雨軒輕輕哼了一聲,「妳不覺得老追問我的事情也很無聊嗎?天色漸晚,妳該睡了。」

  「哦……」她本不覺得困,但是當他的黑眸凝視她的時候,或許是有若天色般幽暗,她真的有些睏倦了。「明天,我們早點上路……哈啾!」她突然打了一個噴嚏,「糟糕,天天泡在水裡,難道要生病了?」

  歐陽雨軒劍眉微沉,揚聲叫道:「艷娘,有沒有厚被子和薑湯?」

  艷娘就在附近的一棟小竹樓裡,此時探出頭來問:「怎麼,有人病了嗎?上來睡吧,下面風大,如果生病了病情會加重的。」

  趙蝶衣揉揉鼻子,站起來,「好啊,樓上應該比下面乾淨些,我……」她保持同一個坐姿太久,雙腿發麻又摔了回去。

  歐陽雨軒從旁邊一摟,將她抱起來,「公主殿下如果恕草民不死,草民可以護送公主上樓。」

  他愜意的笑聲流響在她的耳邊,伴著他的體息和呼吸,竟讓她有點睜不開眼。

  「恕你……無罪。」她說出這幾個字都覺得臉紅。

  上了樓,原來艷娘早已準備好了房間。

  「就知道你們會上來,喲,是姑娘生病了,看來歐陽少俠並不會照顧女孩子啊。」她拋了一記媚眼給歐陽雨軒,「我去給你們準備薑湯。被子是新的,姑娘可以放心蓋。」

  「多謝。」趙蝶衣又打了一個噴嚏。

  「薑湯做好後我叫人送上來。」艷娘說著便下樓去了。

  歐陽雨軒說:「那我也下樓去了。」

  「不許去。」趙蝶衣忽然拉住他的衣角,「我知道你想找艷娘聊天,但是這附近也許會有逐月的人。」

  「妳不是把逐月當作好姊妹嗎?難道還會怕她?」雖然嘴上打趣著,但他還是在床邊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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