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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夏洛蔓 ☆ ☆ ☆ ☆ ☆ ☆ ☆ ☆ ☆ ☆ ☆ ☆ ☆ ☆ 飯後,馬薇凱和小剛幫忙擦桌子,費聖禾在廚房裡清洗用過的碗盤,三個人將一桌豐盛的家庭料理吃到盤底朝天,這讓今天掌廚的男主人十分有成就感,小剛也因為認識了新朋友,餐桌上吱吱喳喳,話說個不停,幾乎把他學校裡的老師、同學全介紹過了一逼。 「費先生,俗話說『無三不成禮』,我可以下星期跟下下星期六中午都主動來報到嗎?」她厚著臉皮問費聖禾,真想賴上他。 「有人這樣討飯吃的嗎?」他轉身看向她,莞爾。 「這叫創意,沒人做,我就做第一個,吃過這頓飯,我嘴變刁了,胃也難伺候了,誰叫你把飯煮得這麼好吃,對不對,小剛?」她拉小剛一票。 「對,爹地好吃。」 「你看,小剛也贊成。」她掐頭去尾,截取她要的答案。 「喜歡吃就來吧。」他沒轍地說。 她這個人不是拒絕就會打消念頭的,費聖禾也算瞭解她,只能答應,誰讓他一時「善心氾濫」,想拯救這個快營養不良的女人。 「我會假裝沒看到你皺起眉頭。」她吐吐舌頭,將擦完桌面的抹布遞給他清洗,走到客廳沙發坐下。 撫著肚皮攤掛在沙發上,馬薇凱目光不自覺地跟著費聖禾移動,觀察他和兒子之間的互動,沒見過他如此溫柔的表情,嘴角眼裡溢滿了笑意,父子間的愛不需言語,從他們親暱的擁抱、輕聲地說悄悄話時,表露無遺。 坐在這裡看著費聖禾、看著小剛,會生出一種「世界和平」的感動,馬薇凱突然問好想慢下腳步、做個單純可愛的小女人,有人寵著、有人愛著,這樣生活多美好、多愜意? 只可惜,她有她必須保護的家人,有她必須完成的使命,不能貪圖安逸、不能卸下上戰場的盔甲…… 「阿姨……」小剛揉揉眼皮,走到馬薇凱身旁,爬上她膝蓋,昂著圓潤的小臉看她。 「什麼事?」她不覺放軟了聲音,傾身向前。 「我要睡午覺了,下午我們去公園騎腳踏車、喂鴿子好不好?」 「這……」她抬頭看向費聖禾,他只對她微笑,沒有勉強。 「等我睡醒,我帶你去我的指揮總部,玩具也給你玩。」 「好……」小孩的眼睛多麼清澄透澈,多麼誠摯動人,即使她怕打擾太久卻也無法開口拒絕。 「YA!」小剛歡喜地揮舞雙手,骨碌地爬下沙發,牽著費聖禾的手走向通往二樓的樓梯。 「你先坐一會兒,我很快回來。」費聖禾回頭對她說。 「不用招呼我,我已經把這裡當成自己的家了。」她開玩笑說。事實上,她的確很羨慕他和小剛的親密。 馬薇凱瞇起眼望向落地窗外充滿綠意的前庭,白色的窗簾在微風中輕輕揚起,今天,她認識到了費聖禾的另一面,心情上下覺產生了微妙的變化。 他令她好心動、好有感覺,這並非那種猛烈攻來的激情,而是一種不著痕跡的、舒舒服服的,像要進入睡夢中那樣平靜的感覺。她的步伐一向緊湊,生活起伏跌宕,在這個陌生的環境裡,她卻找到安心。 他讓她感覺安心。 像這樣的男人,做他的女人應該很幸福,只是,為什麼他的婚姻會以失敗收場? 她雖納悶,但這個問題並不適合問,至少現在兩人的交情還不到那裡;從費聖禾在家跟在公司兩種截然不同的性格表現猜想,他十分注重家庭隱私,也許,有什麼難言之隱,她不問是因為這心情她懂。 望著迎風飛揚的窗簾,風輕柔地從窗外吹了進來,想著想著,一陣困意襲來,她躺向椅背,一手搭在扶手上,不一會兒人就懶懶地斜向一側,打起盹來了。 馬薇凱作了一個夢,夢境將她帶回十三歲。 那一天是她的生日,爸爸、媽媽為她舉辦了一個生日宴會,邀請班上同學到家裡幫她慶生,其中還包括她心儀的班長。 她穿著美麗的蓬蓬裙,坐在鋼琴前準備彈奏她參加鋼琴檢定時彈過的蕭邦的圓舞曲,頑皮的弟弟爬上椅子湊熱鬧,她本想將他趕走,但為了留給班長一個疼愛弟弟的好印象,還摸摸弟弟的頭,說他好乖。 沒想到曲子才彈到一半,弟弟突然用力按下琴鍵發出不協調的聲音,破壞了她的表演,接著又在大家圍著她唱生日快樂歌時將可樂倒在她美麗的白色裙子上,她氣得哭了出來,要媽媽把搗蛋的弟弟帶走,恨恨地說再也不要看到他。 那時,她並不曉得弟弟完全是無心的,那是一種疾病,無法控制的抽搐——扮鬼臉,打翻東西、大叫;整個青春期,她都處在這種厭惡的情緒中,拒絕跟弟弟一起出門,不願和他一起上學,不讓他叫她姊姊,就連弟弟被同學欺負、頻頻蹺課裝病躲在家裡都沒有注意到。 「對不起……勝凱……」她在睡夢中流下自責的淚水。 她佔去了父母所有的疼愛,而弟弟永遠是那個討人厭的搗蛋鬼,讓家人蒙羞的壞孩子,如果她能少點虛榮、少點驕縱,多關心弟弟,今天他不會變成這個樣子…… 「原諒我,對不起……」愧疚如顆大石壓在她心頭,多少年了,她無力幫助弟弟走出那個自閉的房間,再也找不回當初活潑好動的那個可愛弟弟,只能努力賺錢,用物質彌補內心的罪惡感。 「馬薇凱、嘿……醒醒……」 費聖禾哄完兒子午睡後下樓來就發現她也睡著了,他坐在一旁沙發,隨意找了本書看,等她睡醒,忽然聽見「嗚嗚」的聲音,接著發現她哭了,口中聲聲低喃著「對不起」。 他試著喚醒她,卻見她眉心深鎖,淚水不斷地從她眼角溢出,那柔弱的模樣任誰看了都覺得心疼。 馬薇凱睜開淚眼汪汪的眼,朦朧中錯將費聖禾看成弟弟,伸出手擁住他。「勝凱,都是姊姊不好……是我害了你……相信我,我不會再丟下你不管……」 費聖禾摟著她單薄的身子,感受到她聲音裡的自責與痛苦,感受到她的脆弱與壓抑……他不免感到震驚,是什麼樣的夢讓這個強悍得像女戰士的女人擰出淚水,是多麼沈重的壓力讓她睡不安穩?這一刻,費聖禾發現自己一點都不瞭解她。 「噓……別哭了,沒事了……我在這……」他哄著她就如哄著半夜作惡夢驚醒的孩子,分不清是出自於憐憫還是不捨。 馬薇凱漸漸止住哭聲,待她分辨出此時身在何處,抱著的又是何人時,驚呼一聲,連忙離開他的擁抱,胡亂抹去臉上的淚痕,一陣難堪。 他揉揉她的發,用包容的溫柔眼眸注視著她,她的臉愈垂愈低,背上彷彿還留有他拍哄的熱氣,直衝腦門。 「不好意思……作夢,認錯人了。」 「沒關係……」他移動回到沙發坐下,適才洶湧而出的心疼仍餘波蕩漾。 兩人的視線像玩著捉迷藏你起我落,我避你追,找不到時機點破除這時圍繞在四周的曖昧流動。 邀請她到家裡吃飯只是出自單純的關心,費聖禾原本沒有多想,與妻子離異後,他的生活重心便只有兒子,從未想過再談感情,只是馬薇凱羞赧的紅顏,脆弱無肋的模樣觸動了他的保護欲,他才意識到男女有別,而這層意識正因為某種情感早已悄悄地萌了芽,他太后知後覺…… 「呵呵……我睡了多久,沒流口水吧?」她先傻笑,但眼眶仍是紅的,未干的淚痕也還隱約可見。 「我看看……應該沒有。」他作勢檢查她的唇角,微笑告訴她,化解她的尷尬。 只是……那敦厚溫暖的眼神,誠摯和煦的笑容,害得她好想好想投入他懷裡、向他告解,哭訴心裡埋藏的愧疚。 「我是個壞人,是壞女兒,也是壞姊姊……所以……你不要對我太好……」 「那你得先讓我知道你有多壞,我再做決定。」他希望透過交談來減輕她內心的壓抑。 他不是心理醫生,不瞭解她的過去與背景,但那種悔不當初卻已經失去機會彌補的折磨,也曾日日夜夜像鬼魅如影隨形,他很明白,壓抑不是解決問題的最好辦法。 她猶豫著,想傾吐卻又不願表現出軟弱。 「承認自己其實沒那麼堅強或許很難堪,但是,承認了之後會發現生活變得輕鬆許多,信不信?」 她懷疑地搖搖頭。「如果不催眠自己更堅強,垮了,要依靠誰?」 「說不定,你身邊的人並沒有你想像的軟弱。」他語帶玄機地說。「我前妻剛搬走的時候,我連洗衣機怎麼操作都不知道,更別提煮飯做菜,生活簡直一團亂,你猜,是誰幫我度過那個低潮的?」 「你媽媽?」 「我父母兄弟都住美國,在台灣沒什麼親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