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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晴天娃娃    


  「夫妻交拜。」

  身子被轉了半圈,這次她學乖了,自己揖身就拜。

  「送入洞房--」

  被喜娘攙扶著的穆詠慈覺得自己像是連續劇主角,從頭到尾有如傀儡般被人擺佈著,沒有真實感。

  到了新房,才剛被喜娘攙扶著坐定下來,紅蓋頭就被掀了起來,她眼前躍入韓首琛放大好幾倍的臉龐,真實感立刻湧現,她舌頭彷彿打結似的,差一點說不出話來。

  「你……外面……有客人……怎麼不陪客人?」

  思緒彷彿一團漿糊,倒得她滿身黏稠。

  韓首琛笑得好深、好濃,「那種小事由別人代勞就成了,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已經等了好久,哪有閒情逸致去看那些不該看的人?」幾次到手鴨子飛了的經驗,讓他記取教訓,暗下決心今日一定要她成為自己的人,快速地伸手把她身上重重的鳳冠霞帔卸了下來。

  看著她透著紅潤的柔唇,彎彎的、嫩嫩的,彷彿邀人去採擷,他眼底流露出迷戀,「我好餓,現在該是餵飽我的時候了。」

  不等她回答,逕自猿臂一伸,纖腰一握,兩人灼熱的肌膚碰觸在一起,隱蔽的慾望快速甦醒,灑下漫天漫地的春光。

  窗外煙火爆竹炸得滿城通曉,告知全天下百姓,新皇登基大典正式開始。

  而窗內春光無限好,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慈姊,聽說你成親了?」劉纘蹦蹦跳跳走進房內,一開口就質問道,語氣含著責備與不滿。

  不來觀禮也就算了,還背著他偷偷摸摸成親,而且成親的對象是他的仇人,這等怨氣不找人來出出怎麼行?

  「嗯。」穆詠慈背對著他,含糊的應聲。

  他突然跑到她面前,仔仔細細盯著她瞧。「你是誰?」

  眼前的人沒蒙面紗,但塌塌的鼻子、暗沉的皮膚,讓人絕不想再多看一眼,尤其那血盆大口更令人作嘔,雖然他沒有看過穆詠慈的廬山真面目,但是她這等模樣,一看就知道不是慈姊。

  他撇撇嘴,不悅的表情全寫在臉上。「你再不說,我就叫人來抓你。」

  「纘兒,我是慈姊。」溫柔的嗓音逸出,猶如春風讓人心曠神怡。

  這聲音很熱,叫纘兒不叫皇上……沒錯,就是她。

  劉纘大聲嚷嚷,「慈姊,你幹麼將臉弄成這樣?喔喔……我知道,又是那傢伙的把戲。」臭男人,佔有慾那麼強,連臉都不准人家看。

  她但笑不語。

  「做得還真像耶,沒想到他的易容術還不差,可是他心腸最壞,將自己的妻子搞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我等會叫人把你的臉弄好,還你原來真面目。」他故意挑撥離間,破壞他們感情。

  易容術!在皇宮裡隨手一抓就有一大把人就可以破解,這等小小伎倆要是能難倒他,就不夠資格做九五之尊的皇帝爺了。

  「不必了,他是故意將我的臉弄成這樣的。」

  「為什麼?」劉纘故做不解的眨眨眼,純真的眼眸底下有著七八歲孩童不該有的心機。

  「因為……」穆詠慈臉一紅,好在有那張假臉孔做屏障,讓人無法窺見,「他說我的臉只有他能看而已。」

  「醋罈子這麼大。」他哇哇大叫,「那他自己有沒有易容?」不會是只准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吧?

  「有。」

  韓首琛從小為了躲避官兵的追殺,從不以真面目示人,當今世上看過他的人,除了她之外,其他人都早已向閻羅王報到。

  不過這些話她可不能向這小皇帝說。

  「真愛搞神秘。」他嘟嚷著說道,心中兀自想著,那個臭男人一定是長得奇醜無比,才不敢見人的。

  管他的,他們之間的帳又不是只有一筆,改日再一併算。他現在只想找人一塊偷溜出去玩玩,待在宮裡什麼事情都不能做,還有一大堆的宮女、太監盯著他看,彷彿他是犯人似的,才第一天他就快要悶死了,不禁開始懷念在渤海王府自由自在的生活。

  「慈姊,聽說洛陽城西有一處花園很大、很漂亮,我們去玩玩好不好?」

  穆詠慈不假辭色,嚴正的說道:「國家富強衰亡、百姓的安居樂業、豐衣足食都必須仰賴皇帝,不能只貪玩不做事,這樣是不對的。」

  劉纘跺跺小腳,悶聲道:「不是朕不做,而是皇太后說朕還小,事情不能交給朕處理,所以朕什麼事都沒辦法做,一大早就在書房閒得發慌,和太監們乾瞪眼,難受死了。」

  她知道現在政權操在太后手上,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變的,這需要一點時間,目下不急,只能先將纘兒浮躁的心安頓下來,再慢慢的開導他。

  「好吧!先說好,只能玩兩個時辰。」

  他樂得拍手,手舞足蹈的,十足小孩子心性。「好好,只要能出去玩,什麼條件朕都答應。」

  「你的性子要改一改,不要老是那麼急躁,有損皇帝形象。」她不禁搖頭,「出去玩要帶著宮裡的侍衛才行。」

  「能不能不要?」他想微服出巡,才不想帶一大堆人當跟屁蟲,徒讓自己不自由。

  「不行,安全第一。」雖然歷史記載他是被梁冀毒殺,可是凡事還是得小心至上。

  「好吧!一切都依你。」劉纘心不甘、情不願的應允。

  反正他到時候就要賴,將這些跟屁蟲甩掉。他沒想到這個想法,竟會差一點害他送命……

  東漢的國運雖已是風雨飄搖、搖搖欲墜,但洛陽城卻尚未感受到這股衰敗氣息。

  城西的花園大到不可思議的地步,西越崤山,到達與陝西交界的弘農郡,北邊以滎陽為界,到汲縣為止;向南延伸至伏牛山北麓,方圓將近千里,囊括中原風光之秀,各處散落樓台亭館,清流環帶,更顯得氣派非凡。

  但仔細一問,這些產業全部都歸梁冀所有,他搜刮民脂民膏來填塞他的私囊,才得以擁有這一切,劉纘一得知這消息,氣得猛跺腳。

  現在他深深覺得梁冀比那臭男人更令他討厭。

  難怪以前聽人家說他賄賂公行、中飽私囊,本以為是以訛傳訛,誇張事實,沒想到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這樣的孽臣最好殺一儆百,以正視聽。

  看著這番繁華似錦的景色,穆詠慈不禁搖搖頭,功名權力猶如曇花一現,萬般帶不去,只有業隨身,真想不懂為何人們汲汲營營於將自己的財富無限擴充,不惜死後留下萬年臭名?

  繁華夢盡風流去,高堂衰草幾時春?

  這世間,能看破的有幾人?

  「回到宮裡,朕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將這裡全部歸於國庫。」劉纘氣得將放眼可見的花花草草用劍搗爛,綠葉紅花的殘骸到處亂噴,沒有一訖完好,觸目所及儘是滿目瘡痍;

  「小子,你在幹什麼?」兩個士兵打扮的男人,用長長的劍指著他們。

  穆詠慈馬上站在劉纘前面護著他,「我們來這裡賞花。」

  躲在她背後的劉纘十分後悔剛才輕易的打發宮裡的侍衛,要他們先回宮去,現在可好,沒了侍衛的保護,如何應付眼前這些看似凶神惡煞的士兵?

  「賞花?」兩位士兵看地上花朵片片,火大起來,「你們知不知道這裡是梁大將軍私人宅第,不是隨便人可以進來的?你們非但擅闖,還將梁將軍心愛的花木弄成這樣,納命來。」

  「站住,」她大喝一聲,「他是當今皇上,不准無禮。」

  「當今皇上?」兩位士兵鄙夷的笑著,「想騙誰呀!說謊也不打草稿。城西是屬於我們梁將軍的產業,任何人擅闖就等於犯了上法,就算是皇上也一樣要受罰。」在他們眼裡,梁冀比皇上還大,而那孔臭未干的臭小子跟螞蟻一樣,不值錢。

  眼看上兵的長劍已經向他們招呼去了,突然間,兩個黑影如大鵬展翅般從天而降,擋在他們面前。

  兩方交手,孰強孰弱便知分曉,其中一名士兵不死心的繼續攻擊,另一名卻暗中點燃了信號彈,試圖搬救兵來救援。

  咻!信號彈射向了天空。

  在這當兒,穆詠慈立刻緊抓劉纘的手逃離現場,並躲在草叢中,打算瞭解情況後再作決定。

  兩名黑衣人仍與士兵纏鬥著,這時突然一道震天價響的聲音傳了過來,彷彿有一大票軍隊殺了過來。

  不到半刻時間,許多士兵從四面八方蜂擁而至,黑壓壓的一片,十分驚人。

  兩位黑衣人發現苗頭不對,從懷袖射出暗器,成功的令兩名士兵倒地。

  「走。」黑衣人疾飛人草叢處,一人拎著穆詠慈,另一人拎著劉纘,灑下煙霧彈後便準備開溜。

  看到煙霧,眾人訓練有素,紛紛左膝著地,搭起弓往煙霧處射去,這麼一來,幸運的話或許還可能擒護犯人。

  咻咻--

  箭矢如雨般落個不停,待煙霧消失時,現場不見一個人影,但仔細一瞧,地上有明顯的血漬,證明有人受傷。

  眾人歡聲雷動的鼓噪著,慶幸大家不辱使命,成功的使對方負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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