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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頁 香彌 「小的沒有耽誤,一發現屍首,便即刻去叫來掌櫃。」 古蘭熙接著再問客棧掌櫃,「掌櫃,據你先前所說,你看見那鈴鈺姑娘從後頭跑出去時,約莫是辰時三刻左右。」 「沒錯。」掌櫃點頭。 「那麼你可還記得王衝向你告知陳少爺被殺害是何時?」 掌櫃回想了一下,答道:「約莫巳時了。」 「也就是他是隔了一刻鐘才向你稟告。」 王沖聞言,急忙解釋,「大人,小的想起來那時小的被嚇壞了,因此去向掌櫃稟告時,一時之間兩腿發軟,摔了一跤,半晌沒爬起來,這才耽誤了些時間。」 古蘭熙看他一眼,再詢問掌櫃,「王衝到你客棧多久了?」 「約莫一年。」掌櫃回答後,心中不免感到奇怪,為何大人一直在詢問自家小二的事。 「那麼你可知他慣使左手,還是右手?」古蘭熙再問。 「王沖慣使左手,他說他右手幾年前曾受過傷,有些不太靈活。」 盤問完這些事,花去不少時間,高天志這時也回來了,走到古蘭熙身邊,低聲向他回報。 聽完後,古蘭熙神色一沉,重拍驚堂木。「本官今日重驗陳河平的屍首,發現兇手是慣用左手之人,王沖,你可認罪?」 王沖被他一喝,驚得兩腿一軟,跪了下去。「小的、小的沒有殺人,大老爺明察啊」 「你還狡辯!在鈴鈺姑娘離開廂房後,到你向掌櫃稟告陳河平被殺之事,約莫有一刻鐘的時間,這段時間已足夠你殺害陳河平。」古蘭熙接著又道:「當時你發現陳河平被茶壺砸傷,跌倒在地,遂進去想將他給殺了,他因先前受傷,又事發突然,故而無力抵抗,被你隨手從地上撿起的碎片割破了頸子,你行兇之後,為了嫁禍他人,遂拿起鈴鈺姑娘先前遺落在地的簪子,刺入他的胸口,確認他已死,這才前去向掌櫃稟告此事。」 王沖驚恐的喊冤,「不,大人,小人是冤枉的,小人絕沒有殺害陳少爺,更何況小的與陳少爺無冤無仇,小的為何要殺害於他?」 見他還不認罪,古蘭熙喝斥,「你與他豈會無冤無仇,正是為了報仇,你才殺害了陳河平。」 「小人沒有,小人是冤枉的,求大人明察、求大人明察……」王沖驚駭得連連磕頭呼冤。 古蘭熙面色沉凜的道:「約莫四年前,陳河平所乘的馬車撞傷了你母親,卻未停下急馳而去,致使你母親最後傷重不治而亡,如此深仇大恨,你還狡辯你與他無冤無仇」 他先前讓高志天去查探王沖是否曾與陳河平結怨,畢竟殺人總要有動機,高天志找到王沖的住處,向附近的鄰居打探後,而得知了此事。 王沖臉色慘白,下一瞬便明白了,自個兒的一切只怕都教這縣官給查了個清楚,無可抵賴,他跪坐在地,又哭又笑,坦白招認,「對,沒錯,那畜牲是我所殺。他害死了我娘,偏生我身份低微,拿他沒辦法,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逍遙下去。可沒想到,那天我竟然看見他被砸得頭破血流,這不正是上天送給我報仇的機會嗎?所以我走進去拿起地上的碎片便朝他的頸子劃下去,看見那殷紅的鮮血噴了出來,真是大快人心!」王衝突然大笑起來。「我終於替我母親報仇了,手刃了這畜牲。」 古蘭熙怒斥,「你為了報仇,卻嫁禍陷害鈴鈺姑娘,誣指她是兇手,陷她於不義,你的行徑與陳河平又有何異?」 他急忙辯解,「我、我當時沒想陷害她。」 思及水鈴鈺無辜承受此不白之冤,古蘭熙便無法原諒他,怒聲詰問,「你若不曾想過陷害她,又豈會在事後拿她的髮簪,刺入陳河平的胸口,偽裝成是她行兇?且在此之前你所做的證詞,也均指向是她所為!」 「我、我……」王沖答不出話來,捂著臉痛哭失聲,「當時我只想著要報仇,沒想過其它,是在劃破陳河平的頸子後,我才想到我殺人了,一時害怕,所以、所以……」 古蘭熙斥責道:「所以便嫁禍給她,好讓你自個兒逃過殺人之罪?你可知道你這樣的行徑與殺人無異,你殺害陳河平是為母報仇,嫁禍陷害無辜的她呢,又算什麼?倘若本官未能查明此事,她豈非要為你背負上殺人罪名而枉送一命,如此一來,你便是連殺兩人!」 聞言,王沖臉色灰敗,涕泗滿面的趴伏在地。「小人……知罪、小人認罪。」 客棧掌櫃在聽完事情的經過,滿臉痛惜的對他說道:「王沖,你怎麼這麼糊塗,你殺了陳少爺,你娘也回不來,你這是害人害己啊,還連累了鈴鈺姑娘遭人冤枉。」 古蘭熙搖頭歎道:「因果循環、報應不爽,如若當年陳河平不曾撞傷人而置之不理,今次不曾對鈴鈺姑娘心生歹念,那麼他今日便不會招致此殺身之禍。刑師爺,讓王沖畫押吧。」 「是。」刑白將抄錄好的供狀遞到王沖面前讓他畫押。 接著,古蘭熙舉起驚堂木拍下,宣告,「此案已查明真兇,三日後再行判決,退堂。」 「且慢,古大人,此案尚未了結。」這時從外頭傳來一道清亮的嗓音。 古蘭熙循聲抬目望過去,見到水鈴菱與水鈴菲伴隨著一名身著月白色衫裙的陌生姑娘走進公堂,那姑娘似是腿腳不太靈活,走路微跛。 這三個姑娘一出現,登時吸引了眾人的目光,因為三人各有各的美麗。 刑白見了不由得心忖,若說水鈴鈺艷麗似牡丹,那麼水鈴菱便柔媚如芙蓉,水鈴菲則清麗似寒梅,而眼前這個陌生的姑娘則靈美如曇花,可惜的是她腳有殘疾。 古蘭熙見水家兩姊妹陪伴在她身側,神色緩和的詢問:「不知姑娘何以說此案尚未了結?」 那姑娘出聲道:「古大人可查出當日襲昏鈴鈺並將其擄至客棧之人?」 古蘭熙一怔之後,答道:「尚未。」 「如此一來此案並不算了結,民女這麼說,對嗎?」 「姑娘說的不錯,此事是本官疏漏了。」古蘭熙坦然承認錯誤,接著看向這陌生的女子。「不知姑娘如稱呼?來此可是有什麼線索指點本官?」他隱隱覺得此女身上透著一種神秘的氣息,她方才會出言阻止他,似是已有擄走水鈴鈺之人的消息。 她微微欠身。「指點不敢當,小女子名叫曇花,是鈴鈺她們的族姊,曾習過數年占卜之術,日前接獲鈴菱妹妹來信,說鈴鈺妹妹含冤蒙受牢獄之災,故而為此卜了一卦,卦象上顯示,此案的起因源自與古大人有親屬關係之人。」 聽見她閨名就叫曇花,刑白不禁暗自點頭,真是人如其名,靈秀脫俗。 古蘭熙攏起眉心。「與本官有親屬關係之人?」他隨即想起嫡母與妹妹,雖然他與她們感情素來不親厚,且對她們所作所為也不苟同,但他無法因此就輕信她所說的話。「占卜之事太過虛幻,曇花姑娘可還有什麼更確切的證據?」 「小女子明白僅以占卜之事,難以令古大人信服。」她從懷裡取出一枚黑灰色的石頭,石頭上佈滿白色的紋路,恰好形成一朵曇花的模樣。「不瞞大人,小女子幼時曾有奇遇,偶然間得到此物,但凡摸到此物者,皆會口吐真言。」 「竟有此事?」古蘭熙狐疑的望著那枚石頭,懷疑是否真有她所說的那般神奇。 圍觀眾人無不嘖嘖稱奇,皆好奇的伸長脖子想一探究竟。 「倘若大人不信,小女子願當庭一試。」她說著,抬目在眾人之間梭看一眼,然後望向高天志,問道:「這位捕頭可願試一試?」 高天志望向她,她的眼神深邃得彷彿望不見盡頭的大海,將他整個牢牢的吸住,他無法控制的頷首。「願意。」 曇花讓他摸著石頭,同時用清亮的嗓音徐緩問道:「敢問高捕頭最害怕什麼?」 「隔壁家的大花,那只可惡的母狗,每次見著我都撲過來想咬我的命根子,害得我見到它都得繞路走,有一次不慎被它給咬著了,可疼了我好幾天。」說完之後,高天志倏地摀住嘴,一臉驚訝。 眾人聞言忍不住哄堂大笑。 曇花接著再看向刑白。「不知師爺可願一試?」 「這……」刑白對她手裡的奇石半信半疑,好奇之下遂頷首答應,走上前去摸著那石頭,抬眼看向曇花那張靈美的面容,當他的眼神觸到她的眼神時,她黑黝黝的眸瞳彷彿兩潭漩渦,將他整個人捲了進去。 她輕啟櫻唇問道:「刑師爺最厭惡的食物是什麼?」 「是香菇,那味道如同蟑螂,令人聞之作嘔,可高捕頭他娘常熬煮香菇燉雞湯送來縣衙分送給兄弟們吃,我不好拒絕,每次食之,都會腹瀉。」說完,刑白震驚的瞪著曇花,一臉不敢置信,這事他可從來沒有向任何人提過,也不敢提,怎麼會眾人哈哈大笑,但有一部分的人則若有所思的望著曇花手上拿著的那塊奇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