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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上薰(謝上薰) 其實她的原意只是想向鳳娘炫耀自己嫁入高門,要鳳娘感激自己肯發帖子給她,作夢也沒想過鳳娘竟乾脆說她不去了,這可如何是好? 頭一次操辦老太太的壽宴,娘家人來的 越多,婆家越不敢看輕她。若是親姊妹都不來捧場,人家會如何說她? 金梅娘不由得臉色刷白,有點慌了,對鳳娘道:「自家姊妹連幾句真心話都說不得了?做姊姊的並無他意,只想你不要自卑而已。」 「我一點也不自卑,尤其在二姊面前。」鳳娘的語調仍是一貫的平淡,冷淡的嗓音聽不出高低起伏。 金梅娘聽了越發別杻,不滿地道:「你什麼意思?女子出嫁從夫,我雖是庶女,卻嫁得貴婿,如今身份比你高了——」 「夠了!」大長公主越聽越不像話,冷斥道:「為姊不慈,對嫡妹冷嘲執諷,自傲驕橫,梅娘,你嫁往楊家可真是長進了!」 陳氏一向以婆婆馬首是瞻,馬上接話,以輕鬆的口吻笑道:「哎呀,由此可見,二姑奶奶嫁了好婆家,長輩疼愛,夫君尊重,小妾守規矩,這才養出了當家主母的脾氣與派頭,跟做姑娘時相比厲害十分,令人刮目相看。」 聞言,金梅娘不只笑容僵了僵,身子也頓時一寒。 長公主是明斥,陳氏是暗諷,她不只不敢得罪,還不能反駁說其實是長輩百般挑剔、夫君不挺賢妻、小妾花招不斷,逼得她事事較真,從梅花仙子變成帶著尖刺的月季花。 昔日溫柔可人、文靜典雅的金梅娘,也有了尖銳強硬的一面,這不是她滿懷欣喜上花轎時的初衷,可歎的是,有誰瞭解?有誰在乎? 她沒深想,大長公主氣的不是她的改變,姑娘變婦人,不變才是異數,大長公主氣的是她無禮地針對鳳娘。 她尷尬窘迫,轉首朝楊修年望去,無聲求助。 楊修年終於開口了,聲音低沉悅耳,「大伯母說對了一半,梅娘在楊家是享福的,家母早已放手讓她主持中饋,待媳婦比親生女兒還信任、看重,別家的婆媳難得有如此和睦的,所以梅娘真的無須變得言詞犀利、精明厲害,像過去那樣溫柔和善才好。」這是在幫妻子出頭嗎? 這是變相地在告妻子的狀,是吧?眾人面面相覷,一時間氣氛沉寂而僵滯。 楊修年自覺大家被他的說詞感動了,想著他們楊家是累世書香的和善之家,將庶女迎進門也不嫌棄,很快便放權給媳婦,金梅娘是燒了幾輩子的高香,才這麼有福氣啊! 他不在意金梅娘奚落柳震和鳳娘,商人重利輕情義,教人難以尊重,活該受人貶低。長公主偏心鳳娘又有什麼用?女子嫁雞隨雞,金鳳娘的地位再怎麼樣也比不上金梅娘,金梅娘一時驕傲些也是人之常情,所以他即使面對柳震的冷眼也不以為意。 他遺憾的是,他再也找不回昔日善良高雅的梅花仙子了。 金梅娘心如浪花翻攪,五味雜陳,竟一時啞口無言。 只有鳳娘掩嘴笑了起來,「雞同鴨講啊,我之砒霜汝之蜜糖,楊姊夫解釋得真好,呵呵。」沒有人比她瞭解楊家那兩位老太太是啥德性,在楊修年面前是慈悲明理、為夫守節的良婦,在媳婦面前則是多年熬成婆的刻薄勝利者,一個孝字可以壓死人,讓媳婦主持中饋是因為楊家帳面上沒有多少銀子,等著媳婦掏腰包呢。 在座的婦道人家哪個看不出來金梅娘是啞巴吃黃連,攤上了一個奇葩丈夫。但這種事只能意會無法言傳,說出去也沒人信。 楊修年的形象一向很好,文才斐然的探花郎,俊秀文雅,滿腹文章,又效忠太子,前程似錦,別人看金梅娘的目光都是羨慕或嫉妒,憑她一個庶女,想來是在佛前求了幾百年才嫁得如意郎君,殊不知內裡辛酸沒人知道。 張立雪笑道:「聽了二姑爺的話,我們做兄嫂的心裡可放心了。」 張立雪出身官宦世家,從小看母親如何做父親的賢內助,想要事事周全不知要受多少委屈,父親也不見得能體諒,心知金梅娘現在應該是又要人前顯貴,又要人後受盡嬌小寵,世上哪有這樣便宜的事。張立雪就見不得金梅娘這樣的,一方面驕傲得像孔雀,巴不得人人羨慕她、奉承她,另一方面又裝得嬌柔清高,希望被男人捧在掌心上。想得美! 賤人就是矯情。 第九章 梅娘挑釁受批評(2) 金翠娘不好拆楊修年的台或折了金梅娘的面子,自然是順勢捧兩句,「二妹和楊妹夫兩人一搭一唱,夫妻親睦,後院和諧,竟沒有一樣不好,真令人羨慕。」 陳氏笑道:「可不是,只等早日誕下嫡子,便十全十差了。」 鳳娘慧黠地笑了笑,「家有一老,如有一寶,二姊家裡有婆婆和祖母,這點最令我羨慕,不論遇上什麼為難的事,都有兩位長輩頂著,有人指點教誨真好。」 楊修年完全同意地直點頭。 金梅娘心裡嘔死了,卻要笑著將婆婆和祖母誇成一朵花,好教人人都羨慕她。 楊修年見狀君心甚慰。 不就是添堵添亂嗎?鳳娘在心中冷笑,她又不是不會。 做媳婦的即使有滿腹怨言,也不敢當眾吐露,不孝是可以休妻的。這次的吹捧過後, 金梅娘從此只敢跟自己的心腹包嬤嬤吐苦水,回娘家也只能找玉姨娘哭一哭。 宴席散後,女眷們圍著大長公主喝茶閒談,鳳娘依舊被她拉著坐在羅漢榻上,大家都見怪不怪了。 其實有眼睛的人都看得明白,鳳娘長得像大長公主,加上隔了輩分的孩子親,她不偏心才怪。 鳳娘手撫著腰下懸掛的金系絲嵌寶石香囊,笑容溫暖如春。 金梅娘看不慣她的沉靜淡然,暗道三妹明明嫁得不好,卻穿著錦衣華裙,手腕上蓮子米大小的玲珠手串尤其貴重,連香囊都不比尋常,憑什麼?哼,還不是陪嫁豐厚,待十年後且看看誰比較得意! 金梅娘倒是學聰明了,不在大長公主面前貶低或挑釁鳳娘,只是有點高傲地扶了扶新添的赤金南珠鳳頭步搖,笑道:「我家相公說:「好男不吃分家飯,好女不穿嫁時衣」,我添些衣裳首飾,穿戴給祖母看。」 金翠娘瞪眼道:「那我陪嫁的綾羅綢緞、金釵玉鐲都不能用了?難不成要便宜那幾個低賤的小妾或通房?她們也配!」 金梅娘頓時啞口無語。 陳氏含笑道;「二姑爺說的那兩句老話,是在勉勵子女自立自強,用意極好,但原本家裡有的東西不拿來用,也是浪費,你們只需謹記不要坐守其成、坐吃山空,給祖宗蒙羞,便是好的。」 金梅娘心裡應悶,面上卻只能笑著附和同意。 鳳娘真心讚美道:「二姊新裁的石榴紅衫裙不但喜慶,也將二姊嬌美的五官妝點得更加清麗脫俗、通身貴氣。」好聽的場面話是一定要的,她不介意多說些好話。 金翠娘徐徐說道:「梅娘成親前常穿淺淡顏色的衫裙,如今的妝扮更好看些,比較平易近人。」想也知道,老人家不愛看媳婦扮仙女。 金梅娘輕地微笑著,心氣大順。 長公主跟幾人說了說宮裡的賞賜,便有些倦了。 眾人皆有眼色地告退,一場家宴總算歡喜收場。 出了大門,鳳娘上了馬車,柳震也坐上來。 由於飲了幾杯酒,他面色泛紅,所幸酒味不重,一雙鷹目反而越發炯亮有神。 他彎唇笑著,盯著鳳娘的唇,目光轉為深沉,拿起車裡的墊子給鳳娘墊在腰後,順勢扶住她肩膀親吻,並道:「誰欺負我的小鳳鳳都不行!」之後他柔聲道:「你放心,即使是你的親姊姊,我也不會讓她爬到你頭上去。」 鳳娘雙頰被微微的酒氣薰得發熱,聽完他的話,低垂眼眸,輕聲道:「我不在乎二姊的明嘲暗諷,當了好些年的「知心姊姊」也不容易,如今趾高氣揚才是她的真本色,比過去裝實弱實在好太多了,現在反而好應小付。」 「我看你大姊尚有幾分姊妹情,做人處事還算周全,相形之下,楊少夫人反而不像親姊妹,你可別一腔真心換假意,我會心疼。」 這一番話,內含多少情意? 鳳娘望著他,「我明白,姊妹各自嫁人,夫家的底蘊也會影響交情,我心裡有數。」她心中感動,卻又有些不確定,他就真的那麼喜歡她嗎?還是貪戀她的好顏色? 時間可以證明一切,而這一刻他的喜歡是真真切切的,她就滿足了。 「鳳娘,」他眉眼認真至極,低沉地道:「前程遠大什麼的我不敢亂許諾,但我保證我們的小日子都順你的心、如你的意,若有長輩找你的麻煩,只管推到我身上來,我可沒忘記小時候有誰想害我短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