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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艾佟 「顏色和食物,難道不是顏色的美感勝於食物嗎?」 「我倒是看不出來。」 沈雲錦惱了,這個男人有必要揪著這點小事不放嗎?「我就是覺得紅酒更有美感,不成嗎?」 「成成成。」周皓平搶著道,「葡萄釀酒的方子是沈姑娘給的,沈姑娘說是紅酒就是紅酒。」 沈雲錦滿意的點點頭,沒好氣的斜睨了齊明聿一眼,他卻突然對她勾唇一笑,笑中狀似無奈,又有一股說不出的邪魅,她先是嚇了一跳,然後心臟撲通撲通的往上飆速…… 要死了啊,這個男人不是一點表情都沒有嗎?為何忽然「變臉」對她施展美男計……雖然她對他很有意見,但她無法否認他是美男子,還好平日都是一張「死人臉」,他的容貌不會給人強烈的感覺,要不絕對是個禍害…… 振作一點,人家連微微一笑都沒有,她就亂了陣腳,哪日他發自內心對她展露笑容,她不是要陣亡了嗎?可是,他幹麼莫名其妙對她露出這樣的表情?難道是嘴巴斗不過她,索性改變策略好打趴她嗎?這個男人真是太邪惡了! 周皓平沒有留意到他們之間的你來我往,滿腹心思還繞著原先的問題,「不過,你教掌櫃查問客人的底細,妥當嗎?」雖然這是收集消息的好法子,可是達官顯貴哪個不是人精,掌櫃一提問,他們很可能以後都不來鋪子了,這生意還能做下去嗎? 深深吸一口氣,沈雲錦努力集中精神,別讓某個不定時炸彈擾亂她。 「我有讓掌櫃查問客人的底細嗎?」她不以為然的搖搖頭,覺得他實在太沒常識了。「若掌櫃是個有本事的,就懂得在閒談之中引導對方道出你想知道的事,而且這種事當然不會一次就成,因此每位客人獨立造一本冊子,前後勾連,還怕摸不清楚嗎?」 「若是言詞不實呢?」 「六爺可聽過一句話——扯了一個謊言,就必須說另外一個謊言來圓這個謊言。說謊不是難事,但是說謊要連貫這就不易了,況且每位客人之間相互對照,是真是假很難藏得住。」這位爺是不是想太多了?不過是一些簡單的客人數據,何必想太多? 周皓平讚賞的點點頭,聰明!這丫頭確實有狂妄的本事。 齊明聿也深感佩服,這丫頭果然有見識,可是嘴巴上偏偏道:「我的掌櫃怕是沒有這樣的本事。」 「沒本事就換一個,要不,我給你尋一個。」沈雲錦純粹就事論事,當她接手娘親的嫁妝鋪子——容錦閣,她就有計劃的讓掌櫃栽培副手,一來掌櫃若出了狀況,不會臨時沒人接手,二來她們母女終究要回京,她當然要在京城開一間容錦閣,手上就不能沒有當掌櫃的人。 這是在嘲笑他一個大男人比不上她一個小丫頭嗎?齊明聿懊惱的轉移話題,「你哪來這麼多主意?」 「你應該問上天,為何如此厚待我,給我如此靈活聰明的腦子?」 齊明聿被噎得說不出話來。雖然已經知道她並非真正的鄉下野丫頭,可就是京中那些名門千金也沒她如此狂妄,不過,為何他生不出丁點討厭的感覺?他甚至覺得她自以為是的樣子看起來特別明媚動人……他瘋了嗎?他是被這丫頭虐待出樂趣來嗎?為何生出如此可怕的念頭? 周皓平見狀哈哈大笑,見到他這個毒舌的老是被這丫頭堵得啞口無言,真是人生一大樂事,當然,他的幸災樂禍立馬招來某人冷冷的一眼,不過,他可不在意。 「沈姑娘,以後鋪子開了,還望你多多指教。」 「不敢當,我能給的意見都在上頭了。」沈雲錦看了一眼經營計劃書。 「我會仔細研究沈姑娘的意見,若有不解之處,還望沈姑娘賜教。」 沈雲錦突然發現一件事,六爺今日不喚她「小丫頭」,而是「沈姑娘」,這是承認她的見識不在他們之下嗎? 「酒莊我佔了兩成,若還有我可以效勞之處,不敢推辭。」她給他們的建議不是只有開舖子,還要建造自個兒的酒莊,創立自個兒的品牌。她看他們身份顯貴,覺得沒發揮相對的價值實在太可惜了,索性做大一點。 「你丟給我們的難題不少,難道還妄想置身事外嗎?」齊明聿好像不偶爾出聲說兩句就會渾身不自在。 沈雲錦真想撲過去咬人,若非想要多點銀子傍身,她直接給釀酒方子就好了,何必自找麻煩搞得如此累人?再說了,紅酒生意賺錢,他們得到的好處比她還多。 周皓平忍不住用眼神堵住齊明聿的嘴巴,連忙保證道:「請沈姑娘放心,若非琢磨不透,我們不會老是拿此事叨擾沈姑娘。」 「我倒不是怕你們叨擾,只是我不會一直待在這兒。」 「我聽莊子的管事說過,沈姑娘是京城人士。」 「是,我過年前就會回京。」 「我們也是京城人士,只是我身子不好,更適合待在此地養病。倒是齊爺,隨時有可能回京,所以無論沈姑娘在何處,我們都找得到沈姑娘。」 沈雲錦差一點翻白眼,誰擔心他們找不到她。 「還有,但願我以後還能常常吃到沈姑娘做的美食。」 「只要我在這兒,六爺想吃什麼儘管開口。」 她很樂意討好幫她掙銀子的人,當然,某人例外……沈雲錦忍不住瞪向某人,卻見某人正盯著她,目光深沉難懂,莫名的,她感覺自個兒像被什麼抓住似的,不安瞬間將她包圍,然後她就很孬種的趕緊告辭離開。 沈雲錦一離開,周皓平和齊明聿很有默契的將目光移向那份經營計劃書,想著一個小丫頭竟有此見識,真是教人心情難以平靜。 「你有何看法?」周皓平真是太震撼了,若是他早就用這一套法子收集消息,他對南吳的掌握不會至今還如此薄弱……說起真是慚愧,他的見識竟然比不上一個小丫頭。 「明明是養在深閨的姑娘,如何有這種奇特的想法?」齊明聿真的想不通,四年前初次見面,他還沒看清楚她的樣貌,她已經暈過去了,四年後相遇,她膽肥得簡直目中無人,更別說她的見解有多驚人,怎可能是同一人? 周皓平戲謔的揚起眉,「先前你不是還說人家是鄉下的野丫頭,如今怎麼成了養在深閨的姑娘?」 「……有差異嗎?」齊明聿的舌頭差一點打結了。 周皓平一臉古怪的看著他,「兩者可謂天壤之別,怎可能沒差異?」 是啊,兩者確實天壤之別……不對,差一點被繞進去了,這不是他的重點。 「六爺是故意找碴嗎?六爺知道我的意思,無論養在深閨還是鄉下野丫頭,都很難生出這些想法。」 略微一頓,周皓平冷不防的一問:「你看上她了是嗎?」 「嗄?」 「我問你對此事有何看法,你卻滿腹心思繞著她打轉,這不是看上她了嗎?」 「難道你不覺得奇怪嗎?」齊明聿的耳根微微紅了。 「她不是說了,上天厚待她嘛。」 齊明聿不以為然的輕哼一聲,「她胡言亂語,六爺也信了?」 「為何不信?史書上又不是沒見過天縱奇才,重要的是,她的提議於我有益,其他的事就不必太計較了。」對周皓平來說,他只要知道沈雲錦的來歷,確定她不是站在敵對的立場,這就夠了。 「六爺是什麼身份,多少妖魔鬼怪尋機近身,能夠不計較嗎?六爺不曾想到的事,這丫頭竟然有此想法,而且心思縝密,難道六爺不覺得應該好好調查這丫頭,這四年她在慶豐都做了什麼?」 齊明聿很清楚這位王爺的想法,說白了,沈雲錦不過是一個小丫頭,不足以跟他們站在平等的地位,自然沒必要將她查個底朝天,可是他的看法不同,無論是誰,多一分戒心總是不吃虧。 周皓平嘿嘿嘿的笑了。 齊明聿忍不住皺眉,「六爺笑什麼?」 「不是說人家是野丫頭,不必勞師動眾查她的底細嗎?」周皓平的聲音無比歡快,這小子原來也是有表情,只是看起來有點僵硬。 齊明聿真是恨不得咬掉自個兒的舌頭,從他們一開始往來,沈雲錦只提及姓沈,其餘皆未言明,理論上他應該剛剛才知道她是京城人士,但這會兒後悔也來不及了,他只能硬著頭皮道:「我們要合夥做生意,我當然要弄清楚她的底細。」 「我若看不明白你的心思,就虛長你十歲了。」周皓平也不追究他何時查人家的底細,他的心思清清楚楚顯露在言語之間,想藏也藏不住。他像在安撫鬧彆扭的孩子,輕拍齊明聿的肩膀,「好啦,你對她很感興趣,恨不得將她琢磨透了,你就去調查,別拿這事當借口。」 齊明聿忍不住懊惱的道:「我哪有對那丫頭很感興趣?」 周皓平又露出那種詭異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