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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頁     瑪奇朵    


  楔子

  銀白月光冷冷地灑在地上,富麗堂皇的大宅後不斷地傳出隱約的痛呼聲,大宅裡的人不少,但卻奇怪的沒幾個人過去關心。

  有些是不想,有些則是怕惹麻煩,總之在這個看似平靜的夜裡,向來絲竹聲不斷的金氏府邸卻靜得可怕,所有人都約好似的緊閉房門不出,點燈聽著主院傳來的聲音輾轉難眠。

  而在主院中,丫鬟嬤嬤們一臉緊張地跑來跑去,從房中端出來的是一盆盆血水,讓人看得頭皮發麻,怵目驚心。

  一個面容姣好長髮披散的女子正躺在大床上喘氣呼疼,白玉般的手死命揪緊了身下的被褥。

  即使疼得幾乎無法開口說話,她仍硬擠出一絲力氣,再次詢問床旁穿著象牙白衣裳的貼身丫鬟,「杏兒……杏兒……老爺呢……老爺在哪裡……」

  被問話的丫頭臉上閃過一絲紛紛之色,但還是安慰著主子,「老爺很快就回來了,夫人你放寬心啊!」

  女子沒有被安慰後的釋然,反而倒是冷冷地一笑,忍著劇痛而緊咬著唇瓣慢慢地滲出血絲。

  那就是她所要選擇的男人,那個她以為可以依靠終身的男人……

  閉上眼,她身心交瘁地回想往事。

  一年多前桃花林的相遇,後來非他不嫁的堅決,婚後她一個又一個的小妾迎進門,以及他流連青樓;樂不思蜀的種種……她忍不住流下悔恨的淚水。

  猛地睜開眼睛,她拼盡全力,感受到身下的疼痛加大,然後是響亮的嬰啼,女子開始意識渙散,全身虛軟得像不是自己的身體一樣。

  一旁的穩婆忍不住驚聲尖叫,「哎喲!夫人大出血啦!快!快去找大夫……」

  杏兒揮手讓一旁嚇得發抖的小丫頭連忙出去,然後跪在床邊,握著主子的手驚惶地說著,「夫人……夫人…醒醒啊……老爺他很快就會回來的……」

  一聲老爺讓本來已經陷入半昏迷的女人睜開了眼,眼裡有著疲憊恨意和不甘。

  她知道自己撐不久了,而她的丈夫卻還在青樓裡不知道哪個女人的床上。

  她條地緊緊抓住貼身丫鬟的收,那力道像是用盡她全身最後的力氣,喘著氣,她咬著牙慢慢地說,「杏兒……我不甘心……我不甘心……那個男人騙了我……我為了他不惜違背爹娘替我訂下的親事……那個男人……他就這樣回報我的一片真心……」

  杏兒被她眼中的決絕還有恨意給嚇了一大跳,突然愣住不知該說些什麼,淚珠不停地滾滾落下。

  她陪了十來年的小姐變成現在這種樣子,她同樣也有不捨還有恨。

  女子眼神迷離,視線似乎無法專注在一個點上,甚至唇上還有她咬出的血痕,但她還是字句分明地繼續說著,「我恨……我恨這金家的男人……」

  「夫人……」

  女子望向屋外罩著冷冷月色的夜幕,像是低喃卻又無比堅決地說,「他這般糟蹋我,我要他金氏滿門男子以後不得納妾,若娶錯人,不得真心人相伴,則三十而歿,不得子嗣……我願用我的血與魂起咒,金氏男子如有違背,暴斃而忙……」

  說完,她忍不住猛咳,在咳出一口血後,人突然脫力往後一躺,雙眼未閉便斷了氣息。

  杏兒抖著手伸過去探她的鼻息,接著淒厲地高喊了聲,幾乎要昏厥過去。

  「夫人……」

  冷月輝映,床邊蔓延的血紅染上不詳的詛咒,只是這時候還沒有人知道,女子那最後的不甘咒誓已如一片烏雲籠罩上這深深大宅。

  第1章(1)

  屋外天氣晴朗,春光正暖,金府上下沉浸在一片喜氣當中,但本最高興的金老爺夫婦卻一個皺眉、一個擔憂。

  端坐在兩人之上的金老婦人看著兒子媳婦這種臉色,忍不住微怒地低斥,「這是做什麼?爾凡從邊關打了勝仗回來,靠自己的力量封侯拜將,你們為人父母的不歡喜也就罷了,擺這什麼臉色?」

  金老夫人見兒子吞吞吐吐的,轉頭又看向媳婦,惱怒地命令,「慧娘,你來說,到底是什麼一回事?」

  金夫人先是支支吾吾地不敢說,又一臉躊躇地望著丈夫。

  金老夫人被他們的態度徹底激怒了,「好啊!我老了,不中用了,所以你們都不把我們放在眼裡了,只是要你們說個話也遮遮掩掩的,老太婆我還活著幹嗎?乾脆死了稱了你們的意!」

  金老爺只差沒馬上跪在地上,一臉惶恐地彎腰討饒,「娘請息怒,兒子和媳婦萬萬不敢有這種想法!」

  金老夫人冷哼著,「不敢?你們有什麼不敢的?連我問話都敢不答了。」

  「不是這樣的,實在是這件事……」金老爺說時看看四周的下人們。

  金老夫人馬上意會地揮退下人。

  「說吧,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金老夫人臉上恢復了平靜。

  「昨個兒退朝時,皇上獨獨留了兒子下來說話,聽起來皇上似乎有要為爾凡指婚的意思,不過皇上說得隱晦,兒子就沒多問,這兩天爾凡回來了,怕是皇上還會提起這件事來……」

  指婚之於別人家來說可能是無上的榮寵,但是對他們金家來說,是禍的可能遠大於那些榮寵。

  金老夫人一聽也是一臉的苦惱,歎了口氣,她無奈地說:「這都是孽……」

  金老爺夫婦同時低下了頭,不敢多說一個字。畢竟這是先人種下的因,也算是家醜,娘親能夠說,他們卻說不得。

  金老夫人萬般感概地喃喃說著,「要不是當年爹那樣傷了娘的心,我們金家又豈會落得今日的凋零,人丁不茂也就罷了,不能納妾也不能娶錯人,違者當真全應驗了那詛咒,活不過三十,唉……」

  自從當年她娘親死前的詛咒傳了出去,先不說後來娶了媳婦的那些堂兄弟大都活不過三十,一些通房納妾樣樣來的叔伯也都活不過一年,就是她爹也難逃詛咒,沒留下半個兒子就莫名其妙的病死,最後只留下她一個嫡女招婿來傳金家的香火。

  不過她也就生下一個兒子而已,對於他們這樣的大家族來說,香火凋零是衰敗的開始啊!

  金夫人畢竟還是心疼兒子,忍不住問道:「娘,媳婦早有疑問,難道這事就沒有破解的方法嗎?」

  金家的詛咒她也是嫁過來後才明瞭一二,畢竟這算是家醜,哪有傳得沸沸揚揚的道理,只是對自己來說,丈夫永遠不會納妾是好事,可是輪到自己的兒子,怕娶錯人活不過三十時,她身為人母就不禁要擔憂了。

  「破解?談何容易。」金老夫人苦笑了下。

  金家家大業大,可以說得上是有權有錢,難道都沒人想過去找破解的方法?但若真有破解之法,又豈會淪落到她一個孤女當家,又豈會讓金家人丁凋零至此?

  金老爺也是知道這情況的,按下妻子的手叫她別急躁,「娘,兒子也知道這事不好辦,但是皇上既然露了口風,我們也不能就這樣等著皇上指婚,若是對的人也就罷了,若是錯了,我們金家三代可是只有爾凡一個孩子啊……」

  金老夫人也知道其中的嚴重性,看了看他,「有什麼想法說出來無妨。」

  「兒子和慧娘當初是由玄明大師合婚的,兒子也平安度過而立之年,是以兒子想,是不是再請玄明大師替爾凡算八字排命盤,就算不能直接知道要上哪提親,起碼也有個方向找尋。」金老爺說出他昨天琢磨了一晚想出的主意。

  金老夫人想了想,覺得這個主意不錯,只不過……

  「算八字排命盤倒是無妨,只是還有兩個問題,一是符合八字的女子不一定是名門之後,二是爾凡怕是對這娶來的女子不喜……」

  孫子性烈不若兒子溫和,在兒子身上適用的方法,他不見得接受。

  金老爺像是早已想到這些問題,連忙回答:「娘莫忘了要阻止詛咒應驗,關鍵除了我金氏一族男丁不得納妾外,便是得娶一個真心相待的伴侶,所以品行良好、遵從三從四德的女子反倒是我們該優先考慮的,再說,我金家時至今日,還求什麼?不就求子孫平安承歡膝下嗎?是不是名門之後一點也不重要,至於爾凡……自古兒女婚事誰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上戰場拖延這許多年,現下哪還有他挑三揀四的道理。」

  金老夫人見他想得周全,便點了點頭,「那就這樣吧!只是這件事還要捉緊去辦,而且要隱密,不然真等皇上下旨賜婚就麻煩了。」

  「娘說得是,等等兒子馬上親自去拜訪玄明大師。」

  微微頷首,金老夫人又多叮嚀了句,「對了皇上封爾凡武定侯的詔書已下,家裡不能再掛著金府的匾額了,要改制的地方還有新的匾額都要趕緊換上。」

  「兒子明白,一定馬上吩咐下去。」金老爺點了點頭,看向妻子,兩人眼中的憂慮總算少了點。

  一路從邊關策馬回京,金爾凡騎著高頭大馬行走在大軍裡,軍醫黎彥儒跟在他身邊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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