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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千尋 這天晚上,傅子杉來到寧熙研的皇子府。 他告訴五哥他把凌馥雙安排到莊子的事,隨後又談到山藥的好處,兩人都興趣盎然,但更讓他們覺得有意思的是,她不過是一個小小丫頭,遇著這樣的事,沒有哭天喊地,只一心想著帶著所有人脫離困境,執著相信明天會更好,這是怎樣的一顆玲瓏光明心? 「六弟,你說你給丫頭按壓穴道?」 「是,沒見過人暈成那樣的,又不是乘船。」 想到她的慘狀,傅子杉輪廓分明的臉龐掛起一抹笑。 寧熙研有些怔愕的望著他,六弟這是對那個小丫頭上了心嗎?他從沒見過六弟為一個姑娘而笑。 「那你有起疹子嗎?」 聞言,傅子杉笑得更歡。「沒有。」像證明似地,他把雙掌攤開在五哥眼前。 寧熙研這下更加確定了,凌馥雙確實與六弟有緣。「如果你喜歡,就好好盯著,別教人給搶了。」 傅子杉揚眉,凝聲道:「我明白。」 同一個夜晚,蘇紅櫻坐在妝台前,一顆心隨著梓兒的話語起伏不定。 那個凌馥雙究竟是打哪兒來的,又有什麼能耐,竟能得傅子杉的青睞? 那座莊子是麗妃留給六爺唯一的念想,他居然讓個野丫頭住進去,一個唐漾就已經教人咬牙,現在又多了個凌馥雙。 半年前,她命人跟蹤喬豐,找到那座二進宅子後,短短幾天,那宅子就貼出紅單,轉手賣掉,她讓人在那宅子外頭守了近三個月,始終未曾見到六爺進出,於是她心底隱隱明白,他想避開自己。 為什麼?因為她不夠好? 不可能,她不相信京城裡還有比自己更好的姑娘,她能文能舞,懂詩詞,女紅、琴棋樣樣擅長,是京城最美麗的才女,他不可能看不上她,既然如此,是因為他明白她將會母儀天下,他想避開流言蜚語,不讓二皇子有可乘之機? 非要走上那條路嗎?如果六爺肯對她更溫柔、更體貼,怎知她不會為了他放棄權勢? 微微的落寞浮上臉龐,蘇紅櫻輕咬下唇,再抬眼,眼底閃過幾分狠戾,她在心裡發誓,就算嫁不成他,她也不會讓他成為別人的囊中物。 「凌馥雙是個怎樣的女子?」她咬牙問道。 「有幾分姿色……」梓兒頓了一下,又道:「但與小姐是雲泥之別。」 「會琴棋書畫或是有任何才藝嗎?」 梓兒誇張的噗哧一笑,不屑的回道:「小姐說什麼呢,她不過是個粗鄙村姑,滿腦子想著養雞、養鴨和種地。」 梓兒的態度和回答讓蘇紅櫻終於稍稍放心了,既然對手這般不堪,她又何必自眨身價與之較量? 「伺候本小姐更衣,我要進宮一趟,很久沒有問候淑妃娘娘了。」 那天從山裡回到莊子後,凌馥雙便將簍子一丟,直直往那三畝沙地跑,說是要種山藥去。 張叔見她這麼急切,便帶著筆兒又上山一趟,帶回滿滿兩大蔞山藥。 凌馥雙馬上燒來一盆草木灰,拿把鐮刀將帶回來的薯種切成段,大伯父教過,以六十公克為單位,但這裡沒有精準的枰,只能量其大約,接著把薯種的剖切面沾滿草木灰,在田畦裡整齊排列。 張叔看著新奇,沒見過這麼種薯的。「把它往地上一擱,就算種好了嗎?」 「當然沒這麼容易,接下來得育苗、犁田、插種、搭篷架,要做的事還多著呢。」凌馥雙也不藏私,朗聲回道。 「小姐為何要給山藥沾草木灰?」 「這是預防山藥的切口腐爛,不過還不夠,得讓陽光再曝曬個七天左右,讓切開的傷口癒合,才能進行育苗。」 這一頭凌馥雙和張叔忙和著,宅子裡也不輕鬆。 在張嬸的領導下,洗梅、搓梅、裝甕,還得替剛買回來的雞鴨架籬芭,免得它們到處亂跑。 這天的晚餐,張嬸沒時間張羅飯菜,是凌湘親自下的廚,她的廚藝不好,但飯煮得不錯。 看著滿滿一大鍋的飯,張嬸不禁笑道:「這是餵豬吶。」 許是體力活做太多,大夥兒都餓得緊,連凌湘也多添了半碗飯,就這樣,甭說桌上的菜,就是鍋裡的飯,也挖得乾乾淨淨。 隔天,滿宅子的人全動員起來,張叔帶著小姐列的採買單子,借了馬車進城,訂兩百根U形銅管,當然一開始他哪知道什麼叫做U形,是小姐畫圖給他看,告訴他名稱,他才曉得的,他又買了糖、農具和約三十個大篩子、大鍋、糧食、香料、大小甕回來。 三十文一個早上,凌馥雙雇回十來個身強體健的佃農上山挖筍。 張嬸則領著紙兒、筆兒把昨兒個摘洗、搓揉過鹽巴的梅子從甕裡倒出來,剖出籽兒。 因為小姐說了,今年不做紫蘇梅,要做紫蘇梅醬,聽說這東西沾著山藥吃,養顏美容又可以延年益壽。 小姐的山藥還沒種下呢,紙兒昨兒個夜裡已經夢見家裡的倉庫被山藥堆得滿坑滿谷。 凌馥雙上山得早,辰時未過,已經領著人把筍子帶回來,還跟佃農們約定好,接連幾天都過來幫忙。 佃農們嘴巴應下,心裡卻覺得懷疑,挖這麼多筍吃得完嗎?白放著不是可惜了?但付錢的是大爺,小姑娘怎麼說,他們照做就是。 緊接著在凌馥雙的帶領下,張嬸、紙兒、筆兒跟著剖筍、煮筍、晾筍,一家子忙得起勁,連凌湘也捲起袖子喂雞鴨、撿蛋、做飯菜,幫著分擔。 午時剛過,張叔就回來了,有他帶回的大篩子,張嬸連忙把煮透的筍子給擺進篩子裡,放在前院晾曬。 張叔匆匆吞了幾口飯,就跑到林裡砍竹子,搬回家裡搭架子,再把筍乾一篩篩往架子上擺。 瞧著滿院子的筍乾,凌馥雙滿意極了。 好不容易可以稍作休息,一夥人坐在屋前的台階上,吃著娘親煮的綠豆湯,聽娘親算帳,把這兩天花的銀子一一列報。 凌馥雙道:「張叔、張嬸把該買的東西都買齊了,接下來要用銀子的地方不多。」 娘把為數不多的飾品都讓張叔帶進城裡給死當了,加上紙兒、筆兒和張嬸供獻的,也就七、八十兩。 雖然換得的銀兩不多,但是這一當,當掉的不只是娘對父親的念想,也當掉了娘對程家的最後一點想望。 這樣很好,只要娘不把期待放在程仲儒身上,誰曉得不會碰到更好的男人? 在這個年代,女人再嫁或許有那麼點驚世駭俗,可是在凌馥雙心裡,叫做天經地義。 人一生短短數十年,面子永遠比不上裡子,人唯有讓自己過得舒服,才會想要成就別人的幸福,人之所以會嫉妒、陷害別人,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自己過得不爽,當然希望天地與自己同滅。 「小姐,醃完筍子和梅醬後,咱們要做什麼?」筆兒問。 「多著呢,那片山藥田得守好,雞鴨得養得肥胖,這幾天有空,張叔會帶咱們上山採藥草,捕魚抓蝦……」 「怎麼聽起來全是搞吃的呀?」筆兒問。 「健康是財富的本錢,身子不好,怎麼賺錢?」凌馥雙笑著掐了掐筆兒帶著嬰兒肥的臉頰。 「可也不能總弄吃的,小姐不是說要掙銀子嗎?夫人剛剛算了,咱們這兩天花掉不少錢。」 「飯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這些天先把山藥給種了,再來想下一步,何況張叔採了藥草,可以拿到藥鋪子去賣,那不也是掙錢?」 凌湘柔聲道:「別心急,娘可以做點繡活出去賣,娘的繡工可不差。」 過去老爺不讓做,說她賣繡活兒會讓程家沒臉,嘲笑他連個外室也養不起……外室…… 想到這兩個字,她不禁心頭一沉,她怎麼會讓自己走入這般不堪的境地?爹娘若是地下有知,會有多傷心啊? 「奴婢也可以幫著做一些。」筆兒道。 這些年都是她陪著小姐做繡活的,她的功力不比小姐差,尤其小姐大病初癒後,就不太愛碰針黹,經常是她熬夜替小姐交的差。 「娘,別做那個,傷眼睛。」凌馥雙不贊同。 「日裡做,夜晚不碰,行不?」凌湘溫柔的道。 凌馥雙本還要再勸,但也知曉娘是想貢獻一份力,況且有事情做,娘才不會(胡思亂想,她便點點頭,不再阻止,接著轉頭對張嬸道:「張嬸,咱們的鴨子能下蛋了,你攢齊後,就醃一些鹹蛋、皮蛋。」 「沒問題,昨兒個我還特地挑五隻能下蛋的母鴨。」 凌馥雙考慮了一下,方才對母親說:「我想下次的市集,去試賣茶葉蛋。」 從小姐變成奴婢,原本用來琴棋書畫的兩隻手,現在卻做著農活,她已經大大地考驗了母親的耐性,這會兒又要拋頭露面,沿街叫賣,她不確定娘會不會暈過去。 果然,此話一出,所有人同時將目光射向她。 凌馥雙暗歎一聲,看來不只母親無法忍受,連張叔、張嬸、紙兒、筆兒也覺得不妥,可是她仍定定的與母親對視,不肯退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