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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湛露 東方芙蕖緊捂面頰,不知道是怕人看到她哭還是怕被人看到她一臉的羞憤,匆匆跑開,皇后急忙追過去安撫。 蕭戀君在心中歎口氣,看看周圍其他女孩的眼神,一個個都已經開始徘徊猶豫,顯然東方芙蕖觸了霉頭之後,其他人也不敢輕易上前對東野情示好了。 「喂,你過來。」妹妹先行離去,皇后東方連櫻嚥不下這口氣,故用手指著蕭戀君,蕭戀君只好走過去。 「皇后娘娘有何吩咐?」 「你們王爺種的那種菊花,明日搬幾盆到我的還鳳殿去。」 蕭戀君苦笑道:「娘娘,這件事奴婢不能做主,還請娘娘先問過王爺。」 「放肆!你的意思是,本宮和你們王府要盆花,還要你們王爺點頭?本宮要你去搬,你就盡快搬來,難道你們王爺還敢逆了本宮的旨意不成。」 「實在不是奴婢要違逆娘娘的旨意,奴婢是王府的人,只能聽命王爺。王爺愛花,這醉鄉又是如此名貴,府中可能本來也沒有幾株,娘娘張口就要幾盆……本就有些強人所難。」明瞭皇后是為了替親妹妹出氣,不想直槓上鵬王,結果她這個下人就遭殃,成為代罪羔羊。 皇后嬌顏變色,喝道:「好刁蠻的賤婢!油嘴滑舌,跪下,給我掌嘴!」 一旁有太監走來,抬手就要打蕭戀君。 蕭戀君看著那即將落下的巴掌,她本可以躲得開,但這裡是東野皇宮,面對的是皇后,她的身份只是一個小小的奴婢,就算躲開這一掌,只怕還要面對更大的危險,於是她歎著氣閉上眼,雙膝一曲就要跪下,等著受罰。 猛然間她被人拉起了肩膀,接著她聽到東野情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 「鵬王府的人,還輪不到其他人來教訓。」 她驚喜地睜開眼,只見那名要打她的太監不知道為何摔出了兩丈開外,東野情就站在她身邊,如冰山般氣息冷峻森然。 「既然皇后對鵬王府的人如此看不上眼,東野情就不礙娘娘的眼了。」 他要走,東野箭急忙跑來阻攔。 「情,別生氣,娘娘向來脾氣大,連我都要讓三分,你又何必……」 「陛下遷就她,是因為陛下愛她,我又不愛她,為何要遷就?」東野情仍執意要走。 皇后氣得站起來,喝道:「東野情,不要因為陛下仰仗你、順著你,你就這樣目中無人,好歹我還是皇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你見了本宮,也是要下跪磕頭的!」 這樣尖刻的斥責,讓周圍的人倒抽一口冷氣。 東野情好笑地斜睨著她,一字一頓問:「我就是不下跪磕頭,娘娘又能把我怎樣?」 「你!」 「不僅是我,」東野情拉過蕭戀君的手腕,「我府中的這個奴婢,今日也不會跪拜娘娘了,娘娘又要怎樣?要殺她嗎?」 皇后銀牙緊咬,「王爺是國家棟樑,我賣你面子,不勉強你行君臣之禮,但是你這府中的丫頭,剛才對本宮不敬,本宮打她不得,連讓她跪一跪都不行?哼!本宮偏要她跪下來磕頭認罪!」 「敢?」東野情輕吐一字,冷幽幽地說:「她若跪了,東野情永不上朝。」 這樣的威脅真是震動全場,誰不知道現在的東野江山,幾乎是東野情一人支撐,東野箭沒有治國的本事,全要仰仗東野情處理,鄰國的敵人,最懼怕的也是東野情,他若是放手不管,東野轉眼之間就要成為三國的魚肉,任人宰割了。 這詭異的冷場,也不知過了多久,東野箭才幹笑著來打圓場,「好啦好啦,皇后心高氣盛,平日裡和朕撒個嬌就行了,怎麼也不該和鵬王鬥嘴,鵬王日理萬機,多少事兒要幫朕去忙,哪像你們這樣,賞花品茶,彈琴刺繡,閒閒散散的過日子。若非鵬王操勞,又哪會有你和朕現在這樣的愜意?情,你不是說兵部還有事?要不然你先去看看……」 皇帝親自來搭梯子給台階下,東野情也不能不給皇帝這個面子,沉聲說:「臣弟告退。」然後扯著蕭戀君就往外走。 兩旁之人匆忙讓開,生怕擋了他的路,又惹他發更大的脾氣。 皇后跺著腳拉著東野箭的袖子,「陛下,您是一國之君啊,怎麼能讓一個臣子爬到您的頭上,在這宮裡倒比皇宮之主還耀武揚威?」 東野箭拍拍她的肩膀,「你啊,就是不能忍一時之氣,朕平日是怎麼教導你的?小不忍則怎樣?」 第5章(1) 蕭戀君滿腹心事地坐在馬車上,憋了好久,才忍不住說:「王爺,您今天做事……有些衝動,不管怎樣,她是皇后,我是奴婢,我跪一跪,膝蓋也不會少一塊肉,王爺您的威名還是光耀日月……」 「皇后住了口,你又來教訓我嗎?」東野情睜開原本緊閉的雙眸,冷冷地看著她。 「我只是怕王爺給自己找麻煩。」她低著頭小聲說道:「既然皇后的娘家讓王爺心存疑慮,這個時候還是不要和東方家正面起衝突得好,更何況,王爺又不想謀朝篡位,公然和皇后鬧翻,還要皇帝說和,豈不是顯得太……」 「你嘴巴不累嗎?」東野情直盯著她無畏的雙眸,「也許我剛才真該讓那太監打你一巴掌才是。」 感覺到他的怒火,她只好住了嘴。明知他最不喜歡被人教訓,卻還要觸他霉頭,是擔心他會因為剛才之事無端引火上身,尤其這「火」原本與她有關。 馬車停下,身為奴婢的她理當先下車,一出車廂卻楞住,問那車伕,「是不是走錯了?」 這裡不是鵬王府,冶艷的牌樓立在面前,上頭金底紅字的招牌寫著三個字——溫柔閣。不用多問,看名字便知道這兒是哪裡,可是堂堂鵬王,怎會紆尊降貴到青樓來? 東野情也下了馬車,逕自往閣樓中走去,裡面有鴇兒滿面堆笑地上前迎接,看得出和東野情相熟,只是東野情向來對誰都冷著一張臉,也不回應鴇兒那一團火似的熱情,繼續向前走。 走到半路,他不悅地回頭叫道:「做奴婢得讓主人叫才知道走路嗎?」 蕭戀君尷尬地指了指那牌子,「王爺,這裡……」 「這裡怎麼了?我不該來,還是你不好意思進入?」他不耐煩地說:「快點,我沒空等你。」伸手一抓,將她抓到身前,「身為奴婢,不要總是走在主人的後面,記得走到前面去,若是有刺客行刺,你得挺身而出,奮勇護主。」 原來他也知道自己平素惹仇敵無數,所以想拿她做肉盾嗎?她滿心的不情願,卻只能走在他前面,可又不知道他到底要去哪兒,只好一邊走一邊悄悄用眼角餘光往後看鴇兒的動作。 鴇兒領著東野情一直走在後面,遠離外面的艷麗、浮華和喧鬧,後院是一片清靜的竹林,鬱鬱蔥蔥的綠色一掃夏日給人帶來的燥熱感,清涼得彷彿觸手可及。 竹林深處有人正在撫琴,許是聽見外頭有動靜,倏地止了琴聲。 只見一襲綠衣的絕色女子步出竹林,蕭戀君心中湧動起莫名的滋味,不知是羨慕、嫉妒,還是自慚形穢? 「王爺怎麼這時候來了?」那女子笑著開口,款款下拜。鴇兒很知趣地退下去,不再打擾。 「有事問你。」東野情答得簡單,回頭看了眼正瞅著女子出神的蕭戀君,「發什麼楞?這是竹鸞,從今日起算是認得了,也許以後還要你送信過來。」 蕭戀君很想問一句,她進府不是只負責種梅樹嗎?怎麼除了為他嘗毒、做肉盾之外,還要負責給他的情人遞話傳信?這個竹鸞……是他的情人吧?兩人站在一起,真如一對翠竹,帶著幾分出塵離俗的寒意,連笑容都有些相似…… 她忍不住心中輕歎,卻不小心歎出了聲。 「去把我馬車上的那張琴拿過來。」東野情不知有無聽見,又對她下令。 她只好快步往回跑,身後依稀聽到那女子笑著詢問—— 「王爺又給我找來什麼好琴了?」 「你一彈便知。」東野情和她說話時,似乎不像對別人那麼冷淡,卻聽得蕭戀君的心中像是紮了根刺兒似的難受。 磨磨蹭蹭的,才把那張琴抱來,東野情難得沒怪她動作太慢。竹鸞正在烹茶,東野情就閒閒地坐在一邊看著她泡茶。 待竹鸞捧著一杯茶遞到他面前時,忽然看向蕭戀君問:「要不要也給她一杯?」 東野情道:「她現在專門替我試吃,這茶自然也要喝,只可惜她是北陵人,蠻夷豈會懂茶?」 蕭戀君滿肚子的氣,接過那茶杯喝了一口,便直言道:「這茶也沒什麼特別的,不過是……」 「是什麼?」竹鸞笑吟吟地看著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