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首頁 > 作家列表 > 綠光 > 豪門好窄∼一厘米的記憶 > 上一頁 返回 下一頁 | |||||||||||||
字體大小 |
背景顏色 |
|
|||||||||||
第6頁 綠光 「眼睛痛痛?」小丫頭偏著臉,及肩的發綁成兩團小髻,穿著小洋裝,露出她白淨圓滾滾的四肢,朝他緩慢地爬來,像是要替他拂去眼上的痛。 「滾開!你聽不懂人話啊?」才七歲大的他,將滿肚子的恨全都發洩到任何靠近他的人。 洪有梅看著他半晌,總算感覺到自己不受歡迎,兩泡委屈的淚水嘩的一聲落下。 那是她對卓兆宇的第一印象,至於後續如何,她記不太清楚。 她的母親在生下她之後就去世了,因為她母親和有婦之夫交往,所以她從小就從母姓。 一直以來,她都跟在外婆身邊,是外婆拉拔她長大的。 外婆在卓家當管家,所以很理所當然的,她的生活中自然多少會和卓家的小少爺有所接觸。 但是,基於初次見面的交惡之後,她開始能閃他多遠就閃多遠,寧可纏著另外兩個卓家哥哥玩,也不想再接受他沒心沒肺的惡言。 可是,如果終有那段緣,就算她逃得遠遠的,紅線還是會將他們扯在一塊。 那一天,她受外婆所托,在兩位卓家哥哥的監視之下,將熬好的草藥送到他房裡。才剛進門—— 「出去!」 「……」大家都以為他對小孩子會客氣一點,實際上,他的唯我獨尊是不分男女老少,一律通殺的。「外婆說,這是老爺要她熬的民俗草藥,喝下之後就會有點體力,你要不要……」 「我叫你出去你聽不懂是不是!」卓兆宇猛地從床上爬起,身體劇烈搖晃了下,他立即緊閉上雙眼,抓著床的手指節嚴重泛紫。 她想也沒想地將草藥一擱,衝上前去將他抱住。 她聽外婆說,他身體不好,不能生氣也不能激動,否則就會頭暈想吐。 「……走開。」 「沒事,我穩住你了,我穩住你了,我抓著你,你就不會轉了,我抓住了!」 她嬌軟的童音鏗鏘有力,莫名帶著說服人的力量。 沒來由的,他似乎感覺好一點了,就在這當頭,他感覺有人衝進房內,各按住他的兩手,緊緊抓著他,彷彿要將他的魂魄扯下,不讓他離得太遠。 直到那股該死的暈眩遠離,他才緩緩張開眼。 眼前,有三雙眼非常凝重且擔憂地看著自己。 「……熱死了,抓這麼緊做什麼?」他羞赧,只能用這種方式掩飾。 「好點了嗎?」她烏亮大眼直瞅著他。 「你白癡啊!暈眩是腦袋失衡,又不是身體在轉,你抓著我,我怎麼可能就不轉?」他知道他們待他極好,用心地照顧他,真誠的擔心他,可是他就是彆扭,只能選擇用傷人代替道謝。 他哼了聲,別開眼,卻對上卓煜和卓弁貞再認真不過的目光。頓了下,他有點僵硬地以無聲唇形說了聲謝。 「是喔?」小小年紀的她沒發現他們的互動,非常結實地上了一課。 「你……」看她很認真思考的模樣,他忍俊不住地低笑。 「啊,你會笑的嘛,笑起來很好看呢。」她不禁誇他。「雖然你有點瘦,眼睛有點塌,身體干扁扁的,皮膚又好死白,可是笑起來很帥喔。」 「……」這是讚美嗎?他斂笑瞪她。 「對了,外婆說……」 「我不要喝,拿出去,難聞死了。」 「可是……」她扁起嘴,兩泡淚在眸底待命。 「哭也沒用,除非你能拿一些好聞一點的東西過來。」瞪著雙眼澄澈如水的她,他煩躁地別開眼。 她不知所措,見卓弁貞使了個眼神,才意會過來,問:「那……喝花茶好不好?」 「花茶?」 「今天外婆有教我泡花茶喔,外婆說我好厲害,才教一次就會了,你要不要喝喝看?」兩泡淚迅速收回,她隨即揚開笑靨。 「哄小孩子的話,你聽聽就算了。」他壞心眼地哼笑。 他才幾歲,個性早已經被接連而來的病痛給磨得扭曲,沒有辦法像他們開心地笑,由衷地擔憂,真誠地誇讚。 可是面對她,話一說出口,他就有一絲絲後悔,很怕又被她的眼淚騷擾。 「……才不會,我真的很厲害,你要是不信,可以問其它兩位哥哥!」她堅持替自己爭一口氣。 她有著秀美柔弱的外表,但骨子裡卻藏著堅韌的能量,不被輕易傷害。 卓兆宇看向兩個兄長,看見他倆有致一同地點頭,想了下,才像法外開恩似地說:「那就弄一點吧,要是難喝,我就扒了你的皮。」 「那如果很好喝的話,我可以扒你的皮嗎?」 從沒被人這樣忤逆過,卓兆宇一時之間有點反應不過來。「……好吧,看看到底是誰要扒誰的皮。」爺爺順他,父母寵他,家裡傭人由著他,他在卓家被養成小霸王的個性,從沒有人敢正面挑釁他,她是第一個,讓他感到新鮮。 至於那一天到底是誰扒了誰的皮,已經不是重點,因為從那日之後,卓兆宇的房裡就常常飄出陣陣花茶香。 每當他病痛上身時,她都會守在他床邊,當他病得連嘴都張不開時,他會在她的掌心上寫字,但是—— 「哇,這是什麼字?筆劃太多了……」 然後,他會閉閉眼,用盡氣力罵道:「笨、蛋!」 「啊,笨蛋兩個字筆劃有這麼多嗎?」 笨死了……卓兆宇閉上眼,不再說話,但是久而久之,在她掌心寫字變成了一種習慣。 偶爾他會嫌棄只有花茶實在太寒傖,所以要家裡的傭人幫他買來幾本蛋糕類的食譜,只要他身體狀況允許,便會趕走廚房的傭人,拉著兩位兄長一道做蛋糕。 當他在試驗幾次,總算完美地做出蛋糕時,就會驕傲地欣賞她崇拜到不行的目光,而當她出現那樣的眼神,不用她多說,他又會自動自發大展身手。 但是當他的身體慢慢調養得越來越好,房裡又開始傳出他不耐的低吼聲—— 「難聞死了,拿走開點!」 「誰要你體弱多病又不吃藥?喝點花茶很養生的,還是說,你想喝烏漆抹黑的中藥汁?」 「洪小梅,你很帶種,恐嚇我是不是?」 「承讓承讓。」她笑得有點驕傲。 「你驕傲什麼?笨丫頭。我要是不喝,你能拿我怎樣?」他哼了聲,徹底耍無賴,躺在床上連動都不動。 「你趕快喝,等一下教授就要來了。」她扁起嘴,往他床邊一坐。 幾年過去,卓兆宇已經是大三生的年紀了,但是卻難得踏出卓家大宅幾回,不是身體依舊病弱,而是他已經懶得過學校生活,所以上課依然是請家庭教師到家中授課。 天資聰穎的他,自從在她眼中看見綿延不絕的崇拜之後,對於學習更加起勁,連跳數級,目前正在修博士學位,也已經著手參與四方集團的內部經營,等他身體再養好一些,幾乎可以預見他未來引領集團走向國際化。 「不要。」他索性連眼都閉上。 說他壞心眼也好,劣根性也罷,他就是喜歡逗她,喜歡看她傷腦筋,喜歡逼得她柔順性子變得暴怒,像是只溫馴小貓被逗得發毛的模樣。 然而他等了半晌都沒等到她回嘴,正疑惑時,忽地感覺兩片柔嫩輕觸他的唇,他猛地張眼,對上她促狹又帶著羞澀的笑,還未回應,便察覺她緩緩將嘴裡的花茶渡入他的口中。 他嘗不出那是什麼味道,只感覺到自己慌亂的心跳。 「耶!贏了!」她起身,小臉泛著淡淡玫瑰色,高舉勝利手勢。 「……原來你暗戀我?」好半晌,他才低啞啟口。 「誰暗戀你?我還沒瘋呢。」誰會喜歡他這麼難搞的男人?脾氣不好,說翻臉就翻臉,常常要她滾出去,偶爾又要她滾進來,說起話摻毒又挾賤,難伺候得要命,誰會喜歡他……她羞澀地低垂長睫。 「是嗎?」他哼了聲,想到她老是和大哥和二哥攪和在一塊。「洪小梅。」 「幹麼?」 「再餵我一次。」 「……不要。」 「讓你再贏一次,不好嗎?我都這麼犧牲了,你還不滿意?」 「你不用那麼犧牲。」她不想承認自己故意餵他,是想動搖他的沉著,但也有一方面是她……想親他。 「既然你不是暗戀我,再餵我一次有什麼關係?我又不介意。」 「那如果我喜歡你,是不是就不可以再餵你……」話一出口,她緊急摀住嘴,瞧見他笑得又壞又得意,慌忙再解釋,「不是,我的意思不是說我喜歡你,我只是……」 「洪小梅,有沒有聽過欲蓋彌彰?」他低笑。 他認識她太久,從小就將她玩弄於掌心,也慶幸她單純的直性子一直沒變,讓他可以輕易套出她的真心話。 「我……」 「過來,大方一點,我又沒說不讓你喜歡。」 「嗄?」這是什麼意思? 「笨蛋!」他罵,抓著她的手,在她掌心上寫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