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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綠光    


  她竟要小爺把自己給忘了……天曉得她多希望小爺永遠可以惦記著自己,但如果她的存在傷害著他們父女倆,那麼就把她給忘了吧,把這葫蘆齋毀去,從此以後再無葫蘆的存在。

  「……你憑什麼自以為是地要我忘?」

  那平板寒厲的聲響,教葫蘆的心突地抖了下,見他轉過身,那晦暗的面容是冷漠如冰,不帶半絲溫度。

  「我……」

  「你以為你是誰?」他一步步逼近。

  「我只是……」她被他身上的危險氣息逼得一步步地退。

  「只是什麼?」

  「我……」她的背抵在門板上,無法再

  「讓我告訴你,你不過是個贗品,一個暫時供我玩樂的女人,不過是因為你有那麼一丁點的酷似她,那麼一丁點的相似,否則我豈會留下你這個丑顏婆子?!」他怒喝著,餘光卻瞥見未掩的另一扇門後,桌面的沙罐被動過,而上頭的沙畫——

  毫不憐香惜玉地將她一把推開,他疾步踏進書房內,目皆欲裂地瞪著被移開的石板,還有消失的沙畫,他驀地回頭,魅眸緊瞇著。

  「混賬,你把葫蘆的沙畫給毀了?!」

  跌得七葷八素的葫蘆,聽得一頭霧水,卻被他蠻橫地扯起身,對上他殷紅而殘忍的眸。

  「我懂了……我總算懂了!」他像是要宣洩怒火般地咆哮著。

  「小爺?」她腦袋混亂得緊,根本聽不懂,沙畫不見,那是因為她借了沙畫的外貌,否則要她如何還陽?可這話她能說嗎?

  「當年二娘處心積慮地要毀了沙畫,幸而被我發現,被我趕出府外,如今她不滿所以派你前來,為的就是要毀了沙畫,對不?」

  葫蘆張大眼,原來這才是二娘被趕出府的真正原因,其他說詞不過是欲加之罪罷了。

  「不是的,二娘毀畫,大概是要讓你可以專注在正事上,她不可能……啊,小爺,你要做什麼?」

  不等她解釋,她已經被他拖著走,壓根不管她是不是跟上他的腳步,就算她跌扑在地,他依舊無情地扯著她走。

  「我不會原諒你的!我要你立刻滾出我的府邸!」他頭也不回地吼著,好似那沙畫不見,教他連理智也跟著消失。

  葫蘆吃痛地掙扎,奮力地吼著,「小爺,你別趕我走,我就是葫蘆,我就是夕顏!沙畫不見,那是因為我變成了沙畫,為何你至今還是看不透?!」

  她怎能被他趕走?要是她就此離開,玲瓏怎麼辦?小爺又該如何自處?

  衛凡的腳步一頓,葫蘆欣喜地掙扎爬起身,心想他必定發覺這連日來相處的點滴,再加上她這張臉,分明就是他的傑作,他是最不該忘記的人。

  然,卻見衛凡回頭,噙笑森冷地道:「你真把我當成傻子了不成?」

  「小爺?」那笑意教她背脊發涼。

  他扯著她連爬帶跑,一路扯到後門,開了門,二話不說地將她推出門外,吩咐看顧後門的小廝不得開門。

  小廝雖是不解,卻只能照辦,死守著後門。

  第十一章  驅逐出府(2)

  葫蘆不敢相信他竟然真的趕走她,居然不聽她解釋……

  該怎麼辦?

  四月天,夜寒露凍,外頭更是不著燈火,她要上哪去?

  葫蘆忍著寒意守在衛家門外,原本她是想要跟大哥和如霜求救的,豈料天都亮了,依舊見不到他倆的人影,請守大門的小廝幫忙通報也不肯,直求她別害他丟了差事,言下之意,分明是小爺下的命令。

  她又氣又惱,偏又沒轍。

  仔細想過,決定向潘急道求救,他就住在隔壁而已,豈料——

  「我家大人早在一年前就搬進太尉府了。」那小廝如是道。

  對了,他陞官了……「那請問太尉府該怎麼走?」大不了就走一趟太尉府。

  「太尉府在城北,你到了鹼北再問人吧。」

  城北……咬了咬牙,忍著一夜未眠的瘕疲累,她努力地往城北走,然而才到了城中便遇到了戲武和若真。

  「葫蘆姊,你怎麼在這兒?」戲武手裡捧著別討來的包子走來。

  「我……」這真是來一言難盡。

  「我要到太尉府找朋友幫忙,你們可知道太尉府在哪?」她撇開經過,只論重點。眼前只剩下潘急道能幫她了,她非得找到他不可。

  「太尉府怎會有你的朋友?」若真問得毫不客氣。

  「倒是你,怎麼會突然離開衛家說要到太尉府找朋友?」

  「我……」這真是說來話長,她到底該怎麼解釋?

  「葫蘆姊,我知道在哪,我帶你去。」戲武說著,順便把包子遞給她。

  「肚子肯定餓了吧。」

  「戲武……」喔,她的好弟弟,真的好貼心。

  「等等,我負責帶她去,你把包子拿回去給孟婆婆。」若真趕忙搶差事,他寧可帶她去太尉府,也不要獨自回去被孟婆婆念到耳朵長繭。

  「也好。」戲武笑瞇眼。

  若真呿了聲,走在前頭,也不管葫蘆到底跟不跟得上。

  路過城中最熱鬧的市集,人潮熙來攘往,他皺了皺眉,停下腳步往後一看,果真就瞧見她被擋在後頭,走得氣喘吁吁。

  「跟不上就喊一聲。」若具沒好氣地道。

  葫蘆喘著氣,揚著笑意。

  「好,我會記得。」就說這孩子本性是好的,就嘴巴長壞了,真是可惜。

  一路上,若真放慢腳步,確保沒讓她被人潮給擠散,如認途老馬般地來到了城北的太尉府。

  太尉府就如一些重臣權貴的府邸一般,朱紅大門前站著兩名佩劍的侍衛,冷目眸光銳利,教人不敢輕而易舉地靠近。

  「請問……潘大人在府上嗎?」葫蘆上前詢問著。

  侍衛瞥了一眼,當作沒聽見。

  葫蘆以為自己說得太小聲,所以向前再說一遍,而且還大聲了些,豈料得到的響應是——「大膽老婦,這太尉府豈是你能撒野之處,再不退下,休怪無禮!」話落,還抽出長劍恫嚇,嚇得她踉蹌了下,慶幸若真動作利落地托著她,才教她免於跌坐在地的命運。

  「喂,不過是找個人,犯不著耍官威吧?不過就是門的侍衛罷了!」若真不服氣地罵道。

  「放肆!」侍衛怒喝一聲。

  眼見侍衛抽劍,後頭的朱紅大門適巧打開。

  「吵什麼?」

  葫蘆聞聲,欣喜抬眼,就見潘急道一身威凜朝服,看似要進宮。

  「大人,這位老婦要找大人,屬下不肯通報,她便大聲嚷嚷。」

  潘急道眸色一轉,瞧見是她,以為是衛玲瓏出了什麼事,趕忙踏出門外詢問:「是你,你來這兒,該不會是玲瓏出了什麼事了吧?」

  「不,玲瓏沒事,只是我有一事想求大人幫忙。」葫蘆趕忙道。

  「什麼事?」

  「我……」這一問反教她語塞,可事到如今,最快的方法就是——「阿潘,我是夕顏。」她相信阿潘會相信她的,畢竟他們可是有十年以上的交情。

  潘急道直睇著她,突地撇唇冷笑了聲,退開一步道:「一大早找我打趣,你也真夠有意思的。」

  「阿潘,我真的是夕顏!」瞧他神色一變,她急得向前要抓住他,然而卻被他閃過,不屑地撣著險些被她碰著的袖角。

  「放肆,阿潘是你在叫的嗎?」他之所以還願意姓潘,那是因為阿潘是夕顏對他的暱稱,可不是要留給這莫名其妙的老婦攣親附貴的!

  見他轉身就走,葫蘆氣得直跳腳。這些人為什麼都是同個樣子,老是不相信她!到底要她怎麼做,他才肯相信她就是夕顏?!

  「喂,你就別鬧了,人家明明跟你不熟,還說是你朋友……咱們走吧。」若真著嘴,拉著她就要走。

  「誰說我跟他不熟?」她和他可是熟得很!

  對了,他們很熟的呀!

  對著潘急道離去的背影,葫蘆扯開喉嚨喊著,「阿潘,小時候你總是背著小爺罵他是娘娘腔,那是因為你曾經以為小爺是姑娘家而喜歡他,得知他是男兒郎時,才會惱羞成怒地和他作對;還有,你和小爺打架從沒贏過,有一回為了要爭我蒸好的糕餅,還被小爺打掉一顆牙;而且偷親我被小爺逮個正著,從此後不准你踏進衛家;還有,小爺說你直到七歲都還會尿——」

  話未竟,嘴已被厚實的大掌給緊緊搗住。

  葫蘆抬眼直瞪著疾奔回來的他,那又惱又氣的神情,教他心頭震開了一個窟窿。

  「你……真的是夕顏?」

  這些兒時小事,未曾相處是絕不可能知道的!

  可是,他最愛的夕顏,怎麼會變成這個模樣?

  「她是夕顏?」衛凡輕蔑哼笑著,當如霜在說笑。

  「爺,奴婢所言都是真的!」她急聲道。

  一早,小姐急著要找葫蘆,她原以為葫蘆是睡在爺的寢房裡,然而爺醒後,她才知道原來爺把葫蘆趕走了,這教她怎能不心急?

  衛凡冷騺抬眼。

  「如霜,再往下說,是要逼我趕你出府?」

  「奴婢就算被爺趕出府也無妨,可爺不能趕走葫蘆,因為葫蘆真的是夫人!」

  如霜雙膝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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