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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寄秋    


  管堂嘻嘻哈哈的指向主屋。「你看嘛!奶奶不是坐在那裡,她捂著嘴在笑。」

  笑?

  管爺爺瞇起有些老花的眼,看向有些距離的菱形窗台,一抹笑得花枝亂顫的身影漸漸清晰,妻子那頭半白的發跳入視線裡。

  有古怪,這老太婆在高興什麼,都七老八十了,還笑得像十七歲的少女,一點也不含蓄,笑聲之大連耳背的他都聽得見。

  等等,不對,剛才金孫說拾叔叔在主屋,那他妻子也在主屋,不就是……

  一想到拾文鏡老少咸宜的中年魅力,那不顯老的帥氣外表最容易迷惑女人,管爺爺一雙老眼驀地睜大,哮喘似的抽了口氣。

  哎呀!那傢伙不會連他老婆都拐了吧!

  「爺爺,你釣中魚了耶!」管堂驚呼。

  什麼魚,他現在哪有心思管那種小事。「好好好,你把它拉起來,放在網上烤。」

  雙胞胎一聽,沒人敢碰釣竿,他們才不要當殺魚兇手。

  「爺爺,你要去哪裡?」哇!他跑得好快,不是說骨頭酸痛?

  「我去搶老婆……」

  「嗄?」什麼意思?

  「呃,尿急。」非常急。

  「喔!」尿急不能等,不然會尿在褲子上。「爺爺,你的烤魚……」

  管爺爺根本沒聽見孫子在喊什麼,他跑的速度可不輸年輕人,康永澤前腳剛到,他只差不到一分鐘,氣喘吁吁地也要湊熱鬧。

  「哥哥,魚要怎麼辦?」有生有熟,還有半顆死不瞑目的魚頭。

  管承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他偏著頭,很認真的想著,「把它放生。」

  「放生?」管堂眨著無邪的大眼。

  「嗯,都放到池子裡。」奶奶說看到受難的小動物要放了它,這叫積陰德。

  「好呀,好呀!我來幫忙。」最愛幫忙的管堂手舞足蹈,連忙放下手邊的風箏。

  小小年紀的雙胞胎哪曉得「放生」的真正含義,只見他們手忙腳亂地把釣竿上的魚,連同釣竿,一同丟進水池裡。

  而後又自作聰明的把烤熟的魚丟下去,以為魚遇到水又會活過來,三、兩下全丟個一乾二淨。

  池裡的錦鯉一見有物拋下,驚慌得四處逃竄,數量龐大的魚群互相推擠,有幾條急著想游開,卻方向不辨,砰的撞上池裡大石頭,死了。

  「哥哥,火呢?」還在燒。

  「用葉子把火蓋起來。」沒看到就好了。

  小朋友就讀的幼稚園有教過火災的防範法,遇到燃燒的火時,要用水沖灌或用沙子、泥土覆蓋,杜絕火源蔓延。

  但他們畢竟還小,就算再聰明,對於老師的講解還是一知半解,在找不到沙子和泥土的情況下,只記得要找東西把火蓋起來,而幹掉的樹葉枯枝唾手可得。

  於是兩人把院裡的葉子全掃起來,往火上一堆,然後開開心心的手牽手,要到外頭放風箏。

  「呵呵……真的有人把日本清酒當白開水喝了,醉得不省人事呀。」

  「是的,婦人,外國人通常以瓶身來鑒定年份,他們只認得紅酒喝白酒,對於亞洲國家的酒類不甚瞭解。」在某種方面也算是種族歧視,至少他沒見過歐美餐廳擺上一瓶高粱。

  「哎呀!真是糊塗,光是用聞的也聞得出酒味,怎會一股腦地往喉嚨灌?」準是個迷糊鬼、急性子。

  「也許他太渴了,看到桌上有杯水,拿了就喝。」莫筱亞看櫻子奶奶笑得開心,便也湊上兩句引她開懷大笑。

  第8章(2)

  來「瀧之屋」的訪客,都必須得到櫻子奶奶的允許才得以進入,只有她點頭,外人才可以隨意走動,探幽尋密。

  私底下偷偷潛入者,則要看她心情好壞,有時她會睜一眼、閉一眼,任由人暗通款曲,有時她會命物部管家報警處理,甚至直接把人丟出去。

  可拾文鏡是例外中的例外,他一來拜訪,櫻子奶奶沒二話的放行,而且熱情的招待,當是座上嘉賓,閒話家常,言笑晏晏。

  兩人有點像忘年之交,越來越投機,明眼人都看得出她有多喜歡眼前這位涵養豐富的男人,不時因有趣的對談而發出愉悅笑聲。

  「不,你錯了,他是忘了戴近視眼鏡,將瓷裝的飲品當深海水,還以為那是少見的貴族用品。」拾文鏡分享著坊間小趣事,以友人的親身經歷為話題,拉近距離。

  「呵……你說的那個朋友是意大利人還是法國人?我下回親自去瞧瞧他。」她也好些年沒出國走走了。

  「是法國南部,他有三座葡萄莊園,家族事業以釀酒為主,夫人想買好酒可先知會我一聲,我讓他把最好的酒給你送上。」送禮要送到人家心坎上。

  「好、好,哪天我去逛逛,看看葡萄成熟的盛況。」被群山綠意環繞,應該是不錯的享受。

  「如果不嫌煩,我樂意當嚮導,陪夫人共同徜徉綠色國度。」他說得誠懇,眼底不見虛偽。

  櫻子奶奶一聽,當下心花怒放,讚許他知情識趣。

  「小花蕾,你有沒有興趣到歐洲一遊,荷蘭的鬱金香花田、法國的田野之旅、瑞士搭阿爾卑斯山的觀光纜車。」他提出邀請,以明媚風光使人動心。

  拾文鏡是真正有智慧的人,年歲上的增長更讓他為人圓滑,心細如髮的在小處上下功夫,處處有令人驚喜的貼心,不因事小而忽略。

  他做到了面面俱到,且不給人帶來心理壓力,以幽默趣談引人深談,不躁進、不唯諾,嗓音始終如珠玉般清潤悅耳,給人舒心的良好感受。

  若選丈夫當選這麼好的人,他會是很好的守護者。

  「叫我小亞就好,別叫小花蕾,聽起來怪難為情的。」她也不習慣,很彆扭。

  「好吧,小亞,你想不想到國外玩一玩?我有兩張抽中的旅行機票,七天六夜吃住免費,備用交通車,只要人到即可。」他說得好像全程不用花半毛錢,大公司贊助。

  換做平常,這麼好的行程,當然不可錯過,可是由他提出,誰聽不出來這是變相的約會,根本是他自掏腰包,想籍由兩人同行的旅程譜出一段美好的戀情。

  難怪櫻子奶奶聽了以後,右手放在唇上呵呵低笑,一旁送茶水的物部太太也偷偷掩嘴,笑他這招用得高明,以中獎為名行追求之實。

  倒是莫筱亞笑不出來,她滿臉尷尬,不知如何應對,在情感上,她心裡已經有人了,不可能接受他的愛慕,可是他做人太好,讓她拒絕的話到了嘴邊又吞下去,實在說不出口。

  「好呀,吃住免費為什麼不去,剛好當做我們的蜜月旅行,我先謝謝你嘍!」想拐他老婆,們都沒有。

  「阿澤……」他怎麼來了?

  「上次太忙,沒能抽出時間,這次是補度蜜月,我們就瘋狂的玩它一個月,把歐洲的地給踩平了。」要比大方,財大氣粗的他怎會輸人。

  康永澤一副大爺樣的走進,拽得讓人想扁他一頓,他裝作沒看見眉頭微皺的中年熟男,大搖大擺走過櫻子奶奶面前,很囂張地落座前妻身旁。

  他怕震撼性不夠,還直接用兩手環住莫筱亞六個月大的肚子,當著眾人的面撫起圓滾滾的肚皮,用父親的口吻命令已成形的胎兒,要他認清敵人,別人家略施小惠就暈了頭,他們父子倆的矛頭要一致對外,共禦外敵。

  當然,這有指桑罵槐的嫌疑,尤其是故意說給孩子的媽聽,叫她別傻傻地跟人走。

  「胎教很重要,不要亂教小孩。」哪有人這樣教孩子的,真是不成熟。

  莫筱亞想推開身邊的大男人,像這段日子一樣,不給他好臉色,讓他好好反省不理性的所作所為。

  可是他像是吃了秤砣鐵了心說什麼都要賴在這,她右手推,他左手握;她左手扯,他右手就包住,還順勢放到唇邊一吻,將無賴性格發揮到極致。

  最後在無計可施的情況下,她只好開口要他安份,孩子還小,絕對不能被他錯誤的生活觀影響,一個壞脾氣丈夫已經夠糟了,再來個自我主觀強的兒子,她肯定吃不消。

  「老婆,我是在教他做人做事的道理,有好東西要私藏,不可以分給別人,不然人家一直來搶,他也會很煩。」他明諷某人的不識相,不懂得見好就收。

  「阿澤……」他實在是不受教,老是把別人看成非打敗不可的敵人。

  「是前妻才對,你們還沒有步入禮堂。」只要儀式未完成,人人有機會。

  一聽見惱人的溫潤嗓音,康永澤的心情變得很差。「早晚的事,你以為我會讓我兒子叫別人爸爸嗎?」

  他的結婚戒指買了一個多月,到現在還沒送出去,他火大得很,最好不要有人再火上加油,把他惹毛了,他就、他就……哼,虜人綁架,打包妻兒回家。

  「凡事並非絕對,太多篤定往往希望落空。」他只是晚到,並非全無勝算。

  「我聽你在放、放煙火,我老婆只愛我一人,她對老男人不感興趣。」他信心滿滿,一點也不擔心前妻看上「半百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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