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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亮妍 就是因為這樣,他才會自做主張地去接了保姆和安柏過來醫院。 安柏的保姆是一名約莫六十歲左右的婦女,謝沛軒一直都喊她劉媽,劉媽和氣的臉上總是掛著微笑,看起來就是一個傳統的媽媽,自從安亞過世,安柏被接回謝家之後,一直都是她在照顧安柏。 「是啊,小少爺從前幾天就一直念著想見您了。」劉媽揉了揉安柏的頭,一臉沒轍。 安柏向來乖巧,但這次卻難得地拗了起來,天天念著想見父親,怎麼哄都哄不 聽,她也是真的沒辦法了,才只好順安柏的意,帶他到醫院來。 謝沛軒聞言,心一軟,彎身抱起安柏,認真地望著他,沉聲說道:「醫院不是小朋友可以來的地方,你應該要乖乖在家裡等爹地回去才對。」 他這次住院並沒有刻意瞞著安柏,也幾乎每天都有打電話回去和安柏說幾句話,電話中並沒有感覺到安柏有什麼異樣,真沒想到他會突然就鬧著想見他。 八歲的安柏比同齡的孩子還要高了些,手長腳長的身形倒是和謝沛軒很相似,不過在謝沛軒這個一百八十幾公分的成熟大男人懷裡,安柏還是標準的小鬼頭一隻。 「可是我有點想你了。」安柏微噘著嘴,一臉的委屈和無辜。 謝沛軒驀地失笑。 有點?應該是很想他吧。 這小子想撒嬌卻又害羞的彆扭個性倒是和他挺相像。 「好吧,來都來了,跟爹地聊聊你最近都學了些什麼,有沒有什麼好玩的事?」向來冷面的謝沛軒只有在面對兒子的時候,才會難得展現溫柔的一面。他讓安柏坐進沙發裡,自己則坐在他的身側陪著。 「爹地也喜歡吃糖嗎?」安柏沒有馬上回答問題,而是再次攤開掌心,一雙大眼瞅著謝沛軒。 謝沛軒垂眸,看見那小小手掌裡的麥芽糖,想起那個給他糖的女人,王瑜涵。 「爹地?」安柏望著莫名開始發愣的父親,疑惑地出聲喚回他的注意力。 「爹地不喜歡吃糖。」謝沛軒回過神,看向那張肖似安亞的小臉蛋,眸色不由自主地柔軟了下來,淡聲回道。 「那為什麼你有糖,我可以吃嗎?」 謝沛軒點點頭,替安柏拆了麥芽糖的外包裝,追問道:「安柏到學校上學有一段時間了,覺得上學好玩嗎?老師都教了你們什麼?」 安柏比原訂該入學的時間晚了一年才就讀,因此他特別關心他的學習狀況,雖然他自己並不是很注重成績的人,但是安亞對於學習這一塊卻很在意,像當年他們結婚之後,他原本打算大學休學去賺錢養家,結果她竟然氣得一星期不願理他,後來是他答應一定會完成學業,改成半工半讀的方式賺錢,她才消了氣。 他想若是安亞還在世,肯定會天天陪著安柏寫作業。「上學不好玩。」安柏一邊吃著糖,一邊說。 「不好玩?」 「嗯,不好玩。」安柏重重地點了下頭。「為什麼不好玩?」 「……」安柏可愛的小臉黯了下來,小嘴裡的糖在口腔裡左右滾動著,沉默地據緊了唇,就是不開口。 謝沛軒看著他,頓時不知該如何是好,要怎麼猜測商場上敵手心裡的想法,對他來說易如反掌,但要如何從孩子嘴裡挖出孩子不想說的話,這就真的難倒他了。 他詢問的目光投向一旁的劉媽,劉媽一臉欲言又止,不知道該不該開口的表情讓他皺起了眉頭。 他正想追問劉媽,但安柏腦袋裡的話題已經跳開了。 「爹地,你聽過鬼故事嗎?」 「鬼故事?聽過,怎麼了嗎?」謝沛軒一怔,點點頭。「那爹地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嗎?」 安柏天真的眼睛直望著他,表情很期待。謝沛軒被他那一臉的期待弄得莫名其妙,這小子的表情明顯是在期待他能告訴他,這世上有鬼。 「你希望這個世界上有鬼?」 結果,安柏竟然重重的點頭,表情還非常認真。 謝沛軒無言,略帶指責的目光瞥向安柏的全天候保姆劉媽。 劉媽無辜地歎了口氣,又是那一臉欲言又止的表情。 「安柏,你為什麼希望這世界上有鬼?你不會覺得很恐怖、很害怕嗎?」謝沛軒決定自己搞清楚這一切。 「我不會害怕啊,如果有鬼的話,說不定死掉的媽咪也會變成鬼,那我就可以和媽咪說話了。」安柏天真的說著。 聞言,謝沛軒怔住了。 「爸爸,我都不記得媽咪有跟我說過什麼話。」安柏可愛的小臉蒙上一層淡淡的哀傷。 謝沛軒聽得出來,兒子那童稚的嗓音裡有對母親的濃濃思念。 安柏當然不會記得安亞曾經告訴過他幾千幾百次她是多麼的愛他,因為安亞走的時候,他才一歲大。 他甚至連媽咪都還不會喊,安亞就已經離開了他們父子倆。 「上個星期,學校辦家長座談會,小少爺看到別人都有媽媽陪著出席,所以才會……」一直欲言又止的劉媽這會兒總算開口了。 突然間,謝沛軒的心有些酸澀,似乎可以體會安柏的心情了。 如果完全不記得母親的安柏都如此思念安亞,又何況是記憶裡滿是安亞的他呢? 半夜,謝沛軒輾轉難眠,平靜許久的心在今晚特別難受。 今天安柏一離開,他的心就莫名堵得慌,一股早就習以為常到讓他幾乎感受不到的寂寞,在天一黑之後便兇猛地襲來,措手不及的讓他幾乎完全無法承受。 睡不著的他出了病房,昏黃的月色下,一個人走到醫院那個種了不少植物,一年四季不論何時都綠草如茵的中庭廣場,他在一個木椅上落坐,心思忍不住地飄遠。 神鬼之說對他而言向來就是無稽之談,可是安柏那一番言論卻莫名地讓他的心起了漣漪。 這世上有鬼嗎? 安柏說,如果有,他就有機會可以和媽媽說話了。 如果有,如果真的有,那麼他也可以有機會和安亞說話。 只要她能化成鬼魂,能來到他的跟前,就算是鬼,他們也都無所畏懼。 其實,他從來就不信這世上有鬼,但今晚他卻開始覺得這世上若真的有鬼好像也不錯。 「原來你在這裡。」 身後傳來一道輕柔的嗓音,是那麼陌生卻又那麼熟悉,他沒有回頭,但已經知道身後的來人是誰了,是那個他明明知道是誰,但又會忍不住錯認的那個誰。 呵,他在說些什麼?簡直是鬼打牆了。謝沛軒暗自好笑地輕扯唇角。 「你三更半夜不睡覺,這麼有興致跑到這裡來賞月?」王瑜涵沒有等他請她坐下,自動自發地在他的身邊落坐,然後順著他的目光往前一看,才發現他看的不是月亮。 「你覺得牽牛花漂亮嗎?」他問著,那雙俊目遙遙地望著遠方那爬了一整牆的綠葉,就是沒有轉頭看向身旁的她。 王瑜涵沒有回答,只是看著那一牆的綠葉,然後聽見他又出聲,於是她望向他。 「我的妻子不愛玫瑰也不愛百合,就偏愛這種長在路邊,根本沒人注意又不值錢的牽牛花。」他說完,逕自笑了,薄唇揚起的弧度完美的讓人心醉。 她望著他那被月光襯得異常俊美的側臉,看見他的神情明顯地充滿眷戀。 此時此刻,她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但看見他思念安亞的神情讓她的心狠狠地揪緊了。 他低喃著:「以前,我們家裡也種了好幾株牽牛花,她說她很喜歡這種花,因為它有旺盛生命力,不論在多艱難的環境裡,它都能生存,她說人就應該像它一樣。」 他目光遙望那攀爬了一整個牆面的綠葉,正是牽牛花的葉子。 月夜裡,那些紫色小花早已凋落,牽牛花是一種清晨花開傍晚花謝,種子就算落在路邊,都會自己找出生存之道的小野花。 他的低喃和神情都讓她在瞬間明白一件事。 原來他還愛她。 儘管在他的生活裡,她已經死了七年,但至今他的心裡還是有她。 她眼眶驀地發熱,胸口發緊,鼻子酸了起來,說不清心中的感覺究竟是開心還是感動多一點。 她忍不住地想將神色悲傷的他擁入懷中,想要安慰他,但是一想到自己現在是王瑜涵而非安亞,她只能硬生生地抑下那股衝動。 突地,他轉頭看她。 「你……哭什麼?」他怔住,沒料到看見的會是這樣一雙淚眼汪汪的水眸。她被那雙好看深邃的黑陣突襲得完全沒有防備,也跟著怔住了。 「我今天沒罵你也沒凶你,你掉什麼眼淚?!」他好笑地問道。 「……我、我這不是、不是哭,我只是打哈欠……所以,呃,咳,你也知道打哈欠都會流眼淚的嘛。」她慌亂地抹掉不知何時滑落臉頰的淚水,結巴地解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