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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樂顏    


  皇宮果然是個扭曲人性的地方,她原來文雅端方的弟弟原琅,怎麼短短兩年就被扭曲成了這副模樣?

  但是看著玄淵被凍得隱隱發青的臉色,原嘉寧終究還是不忍地走上前,將手中的大衣披到他背上,柔聲說:「殿下,夜深了,您還是回去吧。」

  且不說玄淵私自出宮祭拜生母是否合乎禮儀,按照規矩,太子是不得無故外宿的。玄淵祭母的理由雖然很合理,卻無法對外人公開解釋,況且太子所處的東宮裡有東宮官員,時刻盯著太子的一言一行,容不得他出半點差錯。

  玄淵卻一直低著頭,並沒有任何回答,就在原嘉寧正想要繼續勸說時,她的手忽然被人拽住,就在她的驚呼聲中,她被人緊緊抱住,踉蹌著跪倒在玄淵的身前,玄淵的手就那樣緊緊勒住了她的後背。

  「小姐?小姐?」聽到她的驚呼,守在門外的錦心急忙要衝進來,卻被侍衛單手就阻攔住。

  「原琅。」埋在原嘉寧肩膀裡的少年沉悶地說。

  「什麼?」原嘉寧不解。

  「叫我原琅。」

  「啊?」原嘉寧有點迷糊,說:「您現在是太子了,怎麼還能叫您原琅呢?那樣就太不敬了,也會惹麻煩的。」

  「叫我原琅!」少年聲音嘶啞地低訴著:「求你,寧姊姊。」

  原嘉寧感受到了他無法言訴的孤獨和悲傷,以及那種尷尬身份帶來的壓抑和絕望,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頭,就像小時候那樣,說:「大哥兒,你如今身份尊貴,不要再固執了,要想開點。」

  原嘉寧原本有三個弟弟,原琅、原嘉衍、原嘉衡,她平時喜歡跟隨長輩叫他們大哥兒、二哥兒、三哥兒,她喜歡這種稱呼所帶來的親暱感。

  只是從此以後,再也沒有她印象裡的「大哥兒」了吧?

  「叫我原琅。」太子殿下依然固執地要求著。

  原嘉寧無奈地笑笑,他從小就這樣,雖然外表文雅,像個小大人,但自己認定的事就絕對不會改變,固執得讓人頭疼呢。

  「原琅。」她輕輕地喊他。

  第1章(2)

  玄淵抱緊原嘉寧的手頓了一下,隨即他又抱得更緊,好像溺水的人抱住最後一根可以救命的浮木,再也不想放手,也無法放手。

  她是他此刻唯一的救贖,如果放開她,那種殘忍、冷酷的絕望感大概會徹底毀了他吧?

  沒有人知道此時出現的原嘉寧對於玄淵意味著什麼。

  在他剛剛被立為太子,在他被眾人的恭賀喧鬧圍繞時,就算他再沉穩謙和,十五歲的少年也不免被恭維得有點飄飄然,然而就在此時他卻突然收到了生母去世的消息,這消息宛如晴天霹靂,狠狠打破了他的虛榮美夢,他從雲霄跌入了地獄,他瞬間明白了生母為何會突然死去──這是他成為太子的代價!

  如果被世人知道了太子的生母是大臣的小妾,是皇帝和大臣的小妾私通下的私生子,那太子的地位還能保住嗎?別說保了,太子能不能立都是個問題。

  玄昱不會容許自己所立的太子有個身份尷尬的生母,更不能讓他的出身成為醜聞,所以,葉姨娘必須死。

  如果玄淵只是一位普通皇子,或許玄昱還會容許葉姨娘苟活著,但是一旦確立玄淵做了自己的繼承人,那麼葉姨娘就再沒有任何活路了。

  這一點,原修之也看得很清楚,所以他沒有出手阻攔。

  只要玄昱立玄淵做了太子,那麼處死葉姨娘就是必須要做的事,否則國之儲君地位不穩,後患更多。

  玄淵跪在葉姨娘的靈柩前,比任何時候都更清楚地明白了何謂「皇家無親情」。

  天寒地凍,他的心卻更冷。

  他前所未有地迷惘了。

  他的前途,就是這已注定好的無情帝王路嗎?他成為太子的第一步,就是以生母之命換來的,那他日後要正式登基做皇帝,還需要多少的鮮血和人命來獻祭?

  就在他陷入自己詭譎殘酷的思緒中時,原嘉寧突然來了,帶著她一如往常的溫柔體貼,那是比他的生母更讓他依戀耽溺的溫柔啊。

  只比他大了半個月,卻從小就愛以大姊姊身份自居的少女,自小就帶給了他太多的溫暖和美好,如果說原府只有一樣東西令他不捨的,也就是原嘉寧了吧?

  十五歲的少年,正站在人生最危險的岔路口,再往前走,或許一步天堂,也許一步地獄。少年人情感衝動大於理智,如果不是原嘉寧的到來,喚醒了他的理智,或許陰森的執念就會從此深駐他的心底,等待有一天毀滅了他。

  而此刻他懷抱著原嘉寧,感受少女獨特的柔軟和芳香,他那冰冷扭曲的心,總算又有了一絲絲屬於人間的溫度。

  屋裡再次靜默下來,只有外面的風聲呼嘯而過。

  「叫我原琅,」良久之後,他才喃喃地說:「我願意永遠做你的弟弟。」

  此刻他是太子,日後他會是皇帝,他的心裡卻只有原嘉寧是自己唯一的親人,他要以弟弟的身份保護她一輩子,不允許她被任何人欺負,庇護她一生平安喜樂。

  三日後。

  原嘉寧正坐在花窗下的美人榻上做針線活,榻下燃著兩個火盆,讓屋裡暖融融的。

  外面已經不下雪了,但是正值化雪之時,天氣更冷,人們通常不會外出,都躲在屋子裡。

  原嘉寧在為原琅縫製素白的棉布內衫,這是那夜原琅要求的,他不能公然為生母守孝,便想將孝衣穿在裡面。幸好原嘉寧自從學習做女紅後,就開始為自己的弟弟妹妹們做衣裳,做這種簡單的針線活,難不倒她。

  她能明白原琅不願宮中尚衣局的人為他做內衫的理由,畢竟他的隱私越少人知道越好。

  但是,原嘉寧多少還是有點困擾,再怎麼說,如今的原琅已不是她的弟弟,他叫玄淵了,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尊貴太子殿下,她為他做內衫,真的不會有問題嗎?

  原嘉寧一邊困擾著,一邊快速地飛針走線,只要想到他困獸一般孤獨絕望的眼神,她就覺得無法放下他不管,也無法拒絕他的任何要求。

  錦心在旁一邊幫忙縫製一些邊邊角角,一邊小聲嘟囔:「小姐就是太好心了,奴婢總覺得這樣做不妥當,要不要稟告夫人呢?」

  原嘉寧說:「當然要告訴娘親了,這衣裳還要拜託爹爹拿給殿下呢。」

  錦英也說:「就你想得多。」

  錦心嘟嘴,說:「我也是為小姐的閨譽著想嘛。畢竟那位已經是高不可攀的太子殿下,不是咱們的大少爺了。」

  原嘉寧抬頭看了看錦心,忍不住笑了笑,說:「好錦心,我知道你一心為我著想,真是個好丫頭,以後多給你點嫁妝。」

  錦心臉一紅,連忙說:「小姐,又取笑奴婢,哪裡有千金小姐開口閉口就提什麼嫁啊娶啊的。」

  原嘉寧說:「這又有什麼關係?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不肯說只在心裡瞎想的,那才叫悶騷呢。」

  錦英悶笑道:「小姐,你說的那種人就和錦心一樣吧?」

  錦心撲到錦英身上搔癢,主僕三人笑鬧成一團,正熱鬧間,外面值守的小丫鬟在門外大聲道:「小姐,薛大小姐來訪了。」

  「喔?」原嘉寧詫異地揚了揚眉,放下手裡的針線。

  錦心快手快腳地收拾針線衣料,端到裡間,這衣衫一看就是替男子做的,實在不宜被外人看到。

  原嘉寧從美人榻上下來,錦英伺候著她穿好鞋子,又為她平整了衣裙,原嘉寧這才走到堂屋門口迎客。

  薛冰瑩身後伴隨著兩名丫鬟,帶著一股寒風走進屋來,錦英上前為她解下厚厚的狐毛披風,小丫鬟端來熱茶水,薛冰瑩抱在手心裡,深深吸了口氣,這才說:「可活過來了,外面真是凍死人。」

  「這麼冷還跑來串門子,你就是靜不下來。」原嘉寧取笑她。

  薛冰瑩是當今皇后薛珍的親侄女,是薛家的嫡長孫女,與原嘉寧的身份類似。薛冰瑩的奶奶與原嘉寧的外婆是親姊妹,所以兩人也算是姨表姊妹,到了這一輩,算是遠親了。

  薛冰瑩生得嬌小俏麗,面容與她的皇后姑母有幾分相似,所以很得皇后薛珍的喜愛,經常被接進宮中,這讓薛冰瑩自小就有幾分傲氣。

  同樣是嫡長女的原嘉寧因為友愛兄弟姊妹,經常受到長輩們的誇讚,薛冰瑩心裡頗不服氣,自幼就愛和原嘉寧爭寵,處處想強壓著她,兩人見了面就愛斗幾句嘴。

  薛冰瑩這次卻沒有計較原嘉寧的話,反而故作神秘地盯著原嘉寧看了一會兒,帶著幾分得意與幸災樂禍。

  原嘉寧低頭打量了一下自己,確信沒什麼失禮之處,才笑著問她:「你看什麼呢?」

  薛冰瑩抬了抬下巴,說:「你知道皇上要為太子殿下指婚的事嗎?」

  原嘉寧搖了搖頭。她想原琅的生母剛過世,他哪裡有心思考慮自己的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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