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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香彌 春雅笑望著她,「世子妃,先前奴婢沒有騙您吧,世子很後悔當初退了和您的婚約。」 對這件事,梁宛兒也不知該怎麼說,他退都退了,原身也因此而自縊亡故,如今在這具身子裡的人是她。 鍾日章真正對不起的人是原身,並不是她,但……原身已聽不到這遲來的道歉。 她沉重的暗自歎息了聲,生命是如此的可貴,每一個人都不該為了逃避而輕言放棄,因為也許下一刻就能絕處逢生。 但無論如何,鍾日章肯為自己所做的事道歉,終究是一件好事,畢竟以他那樣的性子,若非真心後悔,要他說出這樣的話來只怕不易。 一個人能知過,就表示這個人還沒有壞到底。 離開鍾日章的寢院,梁宛兒望見湛藍的天空,心頭也如同這片晴空一樣明朗。 第4章(1) 鍾日章自那日道歉過後,與梁宛兒之間的相處變得和睦許多,她每天過來不再不情不願,他也沒再刻意刁難,非得要她服侍他吃飯。 這日,他好奇她臉上那塊胎記,怎麼能每天變出不同的花樣,給畫得美美的。 「那是誰替你畫的?」 「是我自個兒畫的。」 聞言,鍾日章有些訝異,「你怎麼想出來把胎記畫成那般?」 「有一天心血來潮,隨手拿胭脂水粉塗了塗,沒想到畫起來倒挺好看的。怎麼樣,我這是不是也算個美人了?」說著,她得意的抬起下顎。 他朝她招招手,「過來讓我瞧瞧你的眼睛,是不是有問題?」 梁宛兒笑罵了聲,「你才有問題!我告訴你,以前曾聽人說過一句話——不用去喜歡那些原本就長得美的人,而該去喜歡那些能使我們的生活變得美好的人。」 這是她前生無意中看到一位知名的主持人兼作家在他的社群網站上所寫下的留言,覺得深有道理,因此記了下來。 知道這位世子向來以貌取人,故想藉此提醒他,一個人若光只有外在的美貌,是無法使別人的生活因此變得美好。 鍾日章聽得一愣,仔細咀嚼話中的含意,若有所思。 就在這時,常傲霜與裴心憐走了進來,朝兩人福身請安,「見過世子、世子妃。」 梁宛兒朝她們點了點頭,這幾日她們兩人都會過來請安,在她們過來時,她便趁機離開,後來也不知是為什麼,在兩人請完安之後,鍾日章便讓她們走了,倒讓她找不到機會開溜。 常傲霜在婢女搬來的椅凳上坐下,嬌笑著開口道:「世子和世子妃方才在說什麼,似乎談得很開心?」 鍾日章望向常傲霜那張花容月貌,不知怎地忽然覺得很膩味,他再移向裴心憐那張柔美的臉龐,這兩人都是大美人,她們的美色都曾一度吸引過他,他才會將她們納進王府裡來。 可曾吸引他目光的美色,如今在他看來竟是如此的乏味,再不復當年的心動,他情不自禁的看向梁宛兒,那張圓潤的臉龐、姿色尋常,可這段時日相處下來,他張開眼第一個想見的人是她,而不是他那兩個如花似玉的姬妾。 他瞟見梁宛兒站起身,似是又想趁此離開,趕在她出聲前,開口朝常傲霜和裴心憐說道:「沒事的話你們就下去吧,我和世子妃還有話要說。」 見鍾日章又趕她走,常傲霜忍了幾日,如今再也忍不住,委屈的抿著唇,哀怨的出聲,「世子莫不是厭倦了妾身,這才不願意多看妾身一眼,直趕著妾身離開?」 自從這梁宛兒進門後,她就再也沒能好好的同世子多待片刻,心頭早有不忿,把這事暗暗算在梁宛兒頭上。 這常傲霜到底陪了他幾年,鍾日章也不好把話說絕,敷衍道:「沒這回事,這會兒我也沒辦法下床,怕你們嫌悶,這才讓你們不用陪著我。」 常傲霜撒嬌的扯著他的衣袖,「世子受傷,妾身恨不得貼身隨侍在旁,親自照顧,更恨不得以身代世子受過,哪裡會嫌悶。」說著,她接著提議,「這段時日世子妃照顧世子也辛苦了,要不以後就由妾身來照顧吧。」 不等梁宛兒開口,鍾日章便一口否決,「照顧本世子又不是讓世子妃幹粗活,世子妃哪裡會累,有她服侍就夠了,你若是閒著無聊,不如與心憐出府去散散心,挑些喜歡的首飾回來。」 聽見鍾日章讓他的姬妾去散心買首飾,卻留她在這裡照顧他,梁宛兒心裡很不是滋味,這偏心也偏得太過了吧,合該她就要伺候他,而他的兩個愛妾就可以去逍遙。 「世子傷勢未癒,妾身哪有心情去散心。」常傲霜親暱的挽著他的手臂,嬌聲道:「妾身如今只想陪伴在世子身邊,服侍湯藥,並替世子解悶。」說完,她還拉上裴心憐,「心憐,你說是不是?」 裴心憐矜持的輕應了聲,「嗯。」 梁宛兒趁機啟口表示,「既然兩位妹妹一心想照顧世子,那我就成全你們這番心意,你們好好照顧世子,我先回去歇著。」說完,她站起身,看也不看鍾日章一眼,頭也不回的走了。 哼,教你偏心。 他捨不得他的兩名愛姬,卻要她受累,這事她才不幹,誰愛誰去幹。 離開他的寢房,梁宛兒跑去水榭那裡賞荷,這幾日荷花已陸續綻放。 翠眉有些不贊同她就這樣丟下世子跑出來,勸道:「世子妃,難得您近日與世子的關係逐漸親近,您該趁這機會好好與世子培養感情才是。」 「我跟他一點感情都沒有,要怎麼培養?他沒對著我這張臉不嫌煩就不錯了。」也不知為何,方才見到他那樣偏心,她心裡就是很不痛快。 翠眉察覺自家主子神色似是有些不悅,不解的道:「世子妃怎麼會這麼想,奴婢瞧世子這一陣子對您的態度改善不少,還與您有說有笑。」 「改善什麼,你看不出來他分明是拿我當下人使喚嗎?」梁宛兒有些睹氣的回道。 一直沒搭腔的綠娥這時出聲表示,「世子那麼做不過是在逗您罷了,奴婢覺得世子對您已有好感,才會日日讓您到他房裡,否則若真是讓他厭煩之人,他只怕連多看一眼都不願。」 聞言,梁宛兒微微一怔,「是這樣嗎?他不是故意為了拿我當下人使喚?」 「世子房裡那麼多伺候的婢女,還缺使喚的下人嗎?依世子的性子,若真是讓他厭惡之人,只怕一踏進他寢房就讓他給攆走了。」 聽綠娥說完,梁宛兒想起剛嫁進來那天被他趕走之事,她支著腮頰沉思起來,這麼說來,他是從何時開始不那麼排斥她了? 似乎是在上回他昏迷兩日醒來之後。 難道是因為她提供的方法讓他甦醒過來,他因此對她心存感激? 就在她狐疑的思忖時,一名長相俊秀的男子朝她走來。 「嫂子這麼好興致,在這裡賞荷。」 見到他,梁宛兒客氣的答道:「難得王府的荷花開得這麼美,不賞豈不可惜。」他是鍾日章同父異母的弟弟鍾日觀。 鍾日章還有位同父異母的大哥,目前外派到地方當官,上次回來參加完他們的婚禮,隔日便又趕回任官之地。 鍾日觀笑著稱讚了句,「看來嫂子是個惜花之人,說起來這荷花不僅生得雅致,它從花到葉子、果實、根莖都有用處,倒是個大大的好物,倘若人也能同這荷花一樣,從裡到外都這般有用,那就太好了。」 她覺得這人說話有點意思,笑答:「若有人像荷花這樣美好,可是會招人妒忌的。」 鍾日觀朗笑道:「若是如此,我倒寧願招人妒忌,因為不招人妒是庸才。」 她接了句,「招人妒者命不長。」 他再回了一句,「人生在世但求有所作為,而不願碌碌而長壽。」 她微笑道:「我同三叔的看法不同,我只求今生順心而活。」 「嫂子的要求竟比我還高。」鍾日觀咋舌。 「為何這麼說?」她覺得自己的要求很簡單。 「因為就連當今聖上也無法做到完全順心而活,為了朝廷、為了百姓,聖上仍須屈服很多事。」 聞言,梁宛兒愣了愣,仔細一想,覺得他說的似乎也沒錯,人的一生要順著自己的心意而活,實在是太難,因為人是群居的生物,日常生活中要遷就很多人、很多事,無法事事順從己意。 她想了想修改方纔所說的話,「不是順心而活,而是平心而活,在面對困難挫折時,能持平以待,平心靜氣的處理、平和的對待它,那麼就能活得隨心所欲了。」 鍾曰觀細思她所說,朝她一揖,「嫂子高見,在下佩服。」 她笑著擺擺手,「我隨便說的,讓你笑話了。」 「不,嫂子所說言之有理,幸好二哥將嫂子娶進門,才沒錯過嫂子這樣內外兼備的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