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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瑪德琳 Dolly頻頻搖首,拚命催眠自己這是拜倫的惡作劇。 拜倫深吸一口煙,笑容更大,看見一尊完美無瑕的娃娃在自己面前崩潰,這種難以言喻的快感遠勝於煙癮的滿足,是啊,他從未否認過自己身上的每個細胞全是壞胚子的極劣基因,他甚至因此引以為傲。 最好是粉碎個徹底,這樣才不枉他一再容忍那令人反胃的偽裝與安撫。 剎那間,一張咬牙切齒,總是充滿憤怒的圓眸,永不認輸的蒼悒臉蛋劈進他的腦海,攪亂了全副心神,間接控管了他的心緒。 是的,一切都是謊言,所有關於兩個羅蕾萊的每一句,全是一場卑劣又可笑的騙局。 羅蘭家族要的那個羅蕾萊,是此刻失去了光彩的Dolly,不是她。 他終是滲透了她自以為堅不可催的心防,利用了她多愁善感的尖銳敏感,剷除了最終考驗過程裡不必要的小麻煩。 他毫不猶豫地將她這個冒牌貨扔給了泯滅人性的施奈德——那個害死他父親並欺瞞他將近二十年的幕後真兇。 他們很像,太過容易被感情蒙蔽了雙眼,使得自己墜入萬劫不復的地獄,他巧妙地運用了兩人過於相像的弱點從旁設計,看似迂迴曲折的圈套,實則步步皆致命,而她毫不猶豫地縱身躍下,只因為她的心已然受制於他。 如今,他必須再次親手掀開那層粉飾謊言的美好表相,即使後果將會令她跌入痛苦的絕境…… 第6章(1) 如果這是部電影,羅蕾萊相信她會是電影史上最韌命的女主角,因為無疑的,這是一部驚悚片,或者應該說,這是恐怖混合驚悚,揉雜懸疑,再添增一絲間諜氣息的大雜燴。 囚禁在類似史蒂芬金毛下常見的廢棄荒涼小屋,夜半時分,時常發出嘎嘰嘎嘰弔詭聲響的樓閣,濕氣極重,散發著腐朽的霉味,她沒喪失理智已經是超越常人極限,更何況還能時時保持清醒狀態,隨時記錄著週遭一切,以備不時之需。 儘管狀況極為惡劣,但羅蕾萊心裡仍然保有一絲絲極為微弱,關於希望的火苗。 「吃吧。」莫裡斯太太持續每日兩次送餐截至此次已達十天,很顯然的,這位壯碩冷酷的婦女耐性不佳,臉色日復一日越發鐵青。 羅蕾萊趴臥在邊緣凹陷、失去彈性的彈簧床上,原已嚴重後缺乏營養的身子經過這段時日來的摧殘,更顯羸弱。 她懶洋洋地撐起纖細的四肢,抽起條狀的乾硬麵包啃嚼著。一開始,她確實懷疑過他們會在食物中動手腳,轉念一想,她的存在尚有價值,老怪物肯定不會這麼快便賞她一個痛快。 又是等待,老怪物和莫裡斯太太不知在靜候著什麼,或者是等待誰的到來。 「每天服侍那個老怪物,你都不嫌煩,不覺得噁心?」先喝了口白開水幫助吞嚥,羅蕾萊覷著照慣例監視她用餐的莫裡斯太太。 莫裡斯太太輕蔑的眼神凌厲如刺,兇惡地回瞪著她。「能在施奈德上校身旁做事是我這輩子最大的榮幸,你要是膽敢再用那種字眼稱呼上校,相信我,你會後悔的。」 羅蕾萊是天生反骨,但不是天生愛找死,當然曉得自保為當務之急。「上校?」 原來老頭位階不低,難怪這麼愛發號施令。 「當然,上校只是這些年來飽受癌症折磨,心志較為軟化,倘若是從前,像你這樣不聽話的小廢物早已經曝屍荒野。」 「是喔,真遺憾我出生得晚,沒能親眼目睹老頭風光的模樣。」拜託,狠話誰都會撂,要不是有這頭大母熊阻擋,以她曾經以一對三的風光紀錄,區區一條垂垂老矣的痛狗能奈她何? 從羅蕾萊那雙不馴的大眼讀出嘲諷與委屈式的吞忍,莫裡斯太太冷笑,「只要拿到線索,我便不用再對你處處忍讓,屆時,我會請求上校讓我親手解決你這隻小母狗。」 羅蕾萊硬是制止自己反唇相稽,力求冷靜,纖手握緊玻璃杯,拚命壓抑強烈的情緒。「你說的線索,該不會是和拜倫有關吧?」 冷靜,冷靜!她必須不斷地套話,才能研判出對自己最有利的方向。 莫裡斯太太並不覺得這個瘦不拉幾的東方少女能有多大作為,加上數日來看盡了她的溫順求讓,防範的戒心自然而然略微鬆懈。 「哼,那個小雜種還沒有足夠的膽量背叛一手拉拔他成人的上校,等他解決了羅蘭那班人馬,最後也只能乖乖滾回上校腳邊。」 「也就是說,我的那把琴此刻在他手上?」額頭沁落幾顆冰冷的汗珠,羅蕾萊幾乎能感覺得到心底微弱搖晃的火光正逐漸熄滅。 「小雜種是這樣告訴上校的。」小雜種、小混蛋、小母狗諸如此類的難聽詞彙可說是莫裡斯太太的口頭禪。 「難道你們沒有想過,也許他的立場早已完全傾向羅蘭,可能已將那把琴轉交給羅蘭人?」感謝這兩個怪人多日來的資訊傳遞,他對所謂的羅蘭家族已有粗淺的認識,儘管還是有點半信半疑。 殺手家族?她嚴重懷疑這些人是精神分裂,要不就是罹患嚴重的妄想症,先是二戰魔頭希特勒,再來是駭人聽聞的殺手世家,當這裡是好萊塢還是小說世界啊? 好吧,確實是有點依據可循,畢竟她從來沒見過拜倫那般身手敏捷的男人,而他謎般的魔魅氣息很不真實,彷彿隔著朦朧的夢境般的迷離遙遠。 但是殺手?饒了她吧,這比拍電影還要扯! 「相信我,拜倫不敢,也沒有膽子這樣做。」莫裡斯太太打斷了她的沉思。 「為什麼?」她故意誇張地曳長尾音問。 莫裡斯太太笑得像是無端獲得一筆巨額獎金,整齊盤高的發讓她光潔的額頭光可監人,但她接下來的這句話,卻遠比阿拉斯加的風雪還要冰冷刺骨。 「如果他還想見到他母親的話。」說完,她用力抽走處於驚愕狀態的羅蕾萊手中的空杯,將剩餘的麵包連同托盤一併取走。 儘管目前尚不能隨心所欲的處置這個喜歡以言語衝撞人的東方少女,但起碼能以飲食的方式進行緩慢的折磨。 砰一聲關上門,落鎖聲接著鏗鏘震響,重新恢復獨處的人兒仍瞠大雙眼木然發愣,在餘波蕩漾的震驚過後,心中翻湧的是無盡的茫然。 如果他還想見到他母親的話…… 該死的混蛋,原來他的母親仍在人世?原來這個男人徹頭徹尾都耍著她玩! 怒意即刻激烈的翻騰,蒼白的臉宛若遭受一拳突襲,錯愕之餘,佈滿了無形的血淋淋傷口,狼狽不堪。 忽然間,羅蕾萊似乎透悟了些什麼。自作多情的代他擋下棘手的麻煩,而這個罪魁禍首卻蒸發似的杳無音信,甚至必須透過他人之口揭穿他的謊言! 假使這是經過巧妙設計的局,究竟何處該是結束的終點?而她的存在,到底提供了拜倫什麼樣的籌碼與何種特殊意涵? 「該死的混蛋……」夢囈似的喃喃咒罵不曾間斷,真至臉頰一片濕涼,她才驚覺自己竟然為了那個沒良心的自傢伙而軟弱的落淚。 很好,這樣的情節就像是俗濫的愛情片,慘遭男人玩弄、拋棄的女主角,正等待尚未出場的第二男主角英勇的前來拯救……去他的!去他的! 如果這是當上女主角所必須付出的代價,那她願意自動棄權,滾回去當她的路人甲! 怒意發酵成濃稠的悲哀之後,夜已深沉,羅蕾萊伴隨著壓抑的憂鬱沉沉入夢。 寒窄聲若有似無,剛開始,她以為是風刮窗子的震晃聲,待睏倦的睜開雙眼時,才恍然驚覺有人闖進了房間中,她迅速凝神,赫見莫裡斯太太手握一把短槍,面色陰沉的垂瞪著她。 臥趴之姿的僵直嬌軀徐緩的仰起皓頸,瞪著槍口不敢擅動,她知道這不是玩笑,更非是荒謬的惡作劇,而是真槍實彈的血腥威脅。 「終於讓我等到能好好整治你的機會。」莫裡斯太太揮動手槍示意她起身。 羅蕾萊俐落地撐起身子下床,尚不來及站穩雙足,便讓虎視眈眈的蠻臂一把扯起,一路拖行。 樓梯轉角處,有幾次她試探的企圖縮回手臂,盼能趁亂逃脫,但那根本是天方夜譚,這頭大母熊的孔武有力與野蠻殘暴,絕不容許有人輕易挑釁。 走出廢棄的木屋,羅蕾萊被押上一輛灰撲撲的箱型車後座。車子內部明顯經過改造,拆卸了一排座椅,騰出空間,車底接了精密的小鐵軌以及許多電子儀器。 她被塞進角落,蜷縮成團,稍後,幾乎與輪椅不分彼此的老怪物循著電動鐵軌被送進後座。 多日未見,施奈德覆蓋於氧氣罩下的面頰更加凹陷,骨瘦如柴的身軀根本已經撐不起那襲卡其色舊式軍裝,像是孩童偷穿大人的衣物般可笑,卻也顯得詭異又恐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