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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湛露 「不是還有你娘和你哥?」 「我娘早死了,我那個哥哥……不提也罷。」 「怎麼?」 「他心中壓根兒沒有我這個……」話說到這裡忽然頓住。 元非傲沒有回頭,繼續問:「沒有你這個什麼?」 又是一陣安靜,他不由得直起身回頭看他。「話怎麼說一半?」 他記得雙兒不只曾在夢中哭著求娘不要打他,還說過什麼「我再也不敢和哥哥比了」的話。他娘對他和哥哥怎樣的不公?讓他一提起家人來,像是有滿心的幽怨和憤懣。 「將軍……您不覺得這裡很奇怪嗎?」 雙兒坐的凳子靠近窗戶,他忽然背靠著窗子,向角落張望。 「怎麼了?」元非傲也餓了,再倒出半碗粥給自己。眼看一鍋粥已經吃掉大半,心中過意不去,盤算著一會兒主人回來,得留點飯錢補償。 「將軍,一個看山的人為什麼會有這樣一把刀?」雙兒用手指了指立在牆角、被幾把掃帚擋住的刀把。 元非傲走過來,撥開掃帚將那把刀拿在手裡。 刀把很長,刀身很寬,這種奇特的造型對於元非傲來說再熟悉不過了,他全身寒毛倒豎起來,一把抱住雙兒的肩膀,將他拖下凳子,「趕快穿鞋,我們得走了。」 「這刀……」 「是秋薊國武士刀。」元非傲沉聲道。 雙兒也緊張了起來。「難道剛才那個人就是我們一直在找的秋薊國密探?」 「很有可能。」 「那……只怕我們是走不了了。」雙兒將手指豎在唇前,「外面有腳步聲,好像還有說話聲,我聽不清楚,但肯定不是咱們的人。」 元非傲思忖,隨即又將雙兒放回凳子上,「如果外面有人闖進來,你坐在這裡不要動,有我在,我會保住你。」 雙兒一驚,「將軍怕他們已經認出我們的身份?」 「未必認得你,但不大可能認不出我。」元非傲冷笑著說,已經去抽腰間的佩劍。 雙兒急忙按住他的手。「別急,對方還沒動手,你怎麼能先自行暴露企圖?看看他們想做什麼,你的人馬都在這附近,能叫得來嗎?」 元非傲深深地看他一眼。「兵家之道你也懂?好,聽你的,肖典他們只怕走遠了。不過,我不信對方百來人都在這附近,否則我們早發現他們留下的痕跡了。」 第4章(2) 「外面的風還真冷。」那個貌似看山人的中年男子忽然扯著嗓門走進門,看到屋內的兩人,立刻笑道:「你們也餓了嗎?我這裡有點粥可以填填肚子。」 「多謝,我們已經吃過了。」雙兒笑瞇瞇地說:「老哥,你人真好,怎麼自己獨自一人守山?」 「……我老婆死了,所以我就一人住在這兒。」 「也沒個兒子或女兒?」 「沒啊,命苦吶!」中年男子隨口回答雙兒的問題,眼睛四下輕瞥,直到看到角落掩蓋著長刀的掃帚還好好地擺在原位時,悄悄吐了口氣。 「你們兄弟倆怎麼三更半夜跑到這山上來?」中年男子反過來問他們。 元非傲淡淡接話,「我這兄弟不聽話,離家出走,我不得不出來找他。」 「誰不聽話了?要不是你沒頭沒腦地訓我,我怎麼會跑出來?」雙兒立刻配合,坐在凳子上還插著腰,瞪著眼,一副任性弟弟的乖張模樣。 「我不管你,還有誰管你?你一天到晚讓我操心,我這個做哥哥的早晚為你累死。」元非傲也瞪眼做發怒狀。 結果雙兒看著他如此嚴峻的樣子,卻噗哧一下笑出聲來,他這樣一笑,元非傲也不好再繼續嚴肅下去,只好無奈地苦笑著對中年男子說:「讓老哥見笑了。」 「你們兄弟倆感情很好。」中年男子卻惆悵地說:「我也有個兄弟,可惜……早死了,現在想操心都沒人讓我操心了。小兄弟聽我一句話,別讓你哥哥再為你操勞,人一輩子才幾年啊,能有多少時間讓你忙著這些閒事兒?」 這突然而至的關心讓雙兒微微一怔,看了看元非傲,悄悄用手挽住他的手臂,誠摯的笑道:「好,我聽老哥的話,希望老哥也好好地活著,長命百歲,再娶個美嬌娘,好好過日子。」 中年男子低下頭,小聲嘀咕了下,像是也被說中了心頭的隱痛。 他立刻拉拉元非傲的衣袖,做了個手勢,小聲說:「也許我們不必……」 他相信元非傲明白他的意思——不必真的下手要這個人的命。 顯然元非傲沒有聽進去他的話,手仍距離劍柄不過寸許的位置。 「今天晚上你們要是走不了就在這裡睡吧,外面的山路不好走,夜路更難走。」中年男子又道,「裡屋有張床,可以讓你們睡。」 「睡覺就不必了……」 雙兒才一張口,元非傲就在他的手臂上用力握了下,然後開口說:「好,那就多謝老哥了。」說完他一手攬著雙兒的腰,就抱著他就進了裡屋。 「外面還安全些,怎麼反倒進了裡面來?」雙兒著急的說。 「窗子那邊已經有刀光閃爍了。」元非傲沉著臉,「這裡有個天窗。」 雙兒倏然明白,卻依然憂慮,「只是我的腳不方便施展輕功,只怕蹦不出去。將軍你先走,我在這裡拖住他。」 元非傲瞪他斥道:「胡說什麼?我元非傲幾時會丟下自己人逃命?」 雙兒望著他,微微一笑,「你承認我是你的人了?」 「只要你以後別再給我找麻煩。」他抬頭看了看屋頂的天窗,縱身掠起,向上一推,窗戶應聲而開,但緊接著,一把明晃晃的大刀就從窗口劈下—— 雙兒見狀驚呼一聲,幸好元非傲應變極快,硬生生在空中扭動身形避開這一刀,接著足蹬牆壁,再度飛身而起,一隻大手竟筆直地從天窗中陡地伸出,抓住了外面那個的手臂,將其從天窗口一把拉了下來。 那人還末落地,元非傲已經奪過對方的刀,抵在他的胸口。 「說!你們是哪裡人?」他一腳踩在那人的胸口上,背部緊緊抵著門口,以防屋外的人衝進來。 那人吐了口血,笑罵,「你是笨蛋嗎?這還要問我?」 元非傲冷笑道:「說得好,我的確多此一問,更無需多留你一條命。」話音未落,他已一刀斬下那人的首級。 雙兒看得緊緊抓住胸口,不讓自己的驚叫聲迸出雙唇。 元非傲側耳傾聽外面的動靜,急道:「不能多等了,現在就走!」他不由分說地將雙兒背在身上,抽下自己的腰帶將兩個人緊緊捆綁在一起。 身負一人的元非傲,竟然依然活動自如,他張望了一下窗口,確定窗口的大小足夠兩個人通過後,將屋內的一張凳子猛地擲了出去—— 外面隨即響起叮叮噹噹的聲音,像是有人錯把飛出去的凳子當作了他們而發動攻擊。他又抓起剩下的凳子,將它扔出窗戶,又是一陣叮叮噹噹的嘈雜聲,但很明顯比第一次少了許多。 就在這一刻,元非傲說了聲,「抱緊!」接著縱身飛出窗外。 當對方確認這一次從窗戶中飛出來的是元非傲本人的時候,立刻有七、八把刀鋒逼迫到他們眼前。 元非傲手中長劍陡然橫掃,竟像是閃電在黑夜中裂過,在他背後的雙兒已經聞到了撲面而來的濃重血腥味。 他的動作確實因為雙兒而受到牽制,且盡量將自己的前胸暴露在敵人的面前,將雙兒的身體抵靠著房子的牆壁那一邊,避免讓他受到攻擊。 這時屋內那名中年男子衝出來,大喊一聲,「他是元非傲,絕不能放他離開!」 雙兒的手中也並非毫無寸鐵,他緊握著當初用來攻擊元非傲的那把短劍,在元非傲對敵的時候,他則抓住機會用這把短劍在貼近自己的敵人身上重重予以反擊。 當中年男子衝出來時,雙兒一對上對方的眼睛不禁遲疑一下,然而不過瞬間,中年男子手中的長刀已經劈到他們眼前。 雙兒一咬牙,用短劍割斷了將他綁在元非傲身上的腰帶,就在自己和元非傲分離的那一刻,他反過身來舉劍疾刺—— 正所謂一寸短,一寸險,雙兒知道自己用短劍應戰長刀很危險,但是這一刀如果劈在元非傲身上則更加危險,所以他冒死也要進攻。 肩膀忽然一股火辣辣的劇痛蔓開,他毫不理睬,依然執著地向前挺刺,終於,劍尖刺進了那人的身體裡!他看到中年男子的臉上並沒有太多痛苦的表情,只是對他笑笑,說了一句—— 「小兄弟,謝謝你,現在我可以去地下和我的妻子兄弟團聚了。」 雙兒猛然愣住,也許是這句話打中了他心頭的柔軟之處,也許是對方傷到自己的一刀讓他失血太多而沒了力氣,他的身子一下子軟倒在地上。 元非傲早已察覺雙兒離開了自己的保護,他急得一邊繼續和敵人纏鬥,一邊用眼角餘光觀察他的情況,待他發現雙兒負傷摔倒後,大吼一聲,奪過一人的長刀,惡狠狠地將刀折成兩截,分別扎入兩名敵人的胸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