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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谷萱 太子見狀,卻擔憂道:「莫說父皇母后是否允許,宮中禮儀甚多,規矩不少,非官家之女恐無法熟悉習慣,亦無法坐上這皇子妃之位。」 「太子何時見過我好好地待在宮中守規矩?規矩是人定的,連我都不愛被束縛了,又怎可能娶一個唯唯諾諾、安安分分的官家千金為妻?」 「二弟當真非刁鑽姑娘不愛?」 「人生之趣就在於此,大哥不僅。」 「到時宮中天翻地覆,我看你懂還是不懂。」 「有我在,這小丫頭無法作怪。」 「看來你和那位姑娘已「交手」多次?」 「正是。我可是次次讓她栽觔斗,佩服得五體投地。」趙襲半開玩笑道。提到了歡兒,他臉龐儘是欣喜之色,語氣轉為輕鬆緩和。 「二弟。」太子拍了拍他的肩頭。「依我看,被收服的人,是你。」 趙襲眉梢揚起,笑而不語。或許太子說得沒錯,歡兒確實讓他動情,無論身處何處,都讓他心繫佳人,唸唸難忘。 他愛歡兒的各種姿態,百看不厭。她刁鑽的模樣、羞赧的神情,都教他細細回味,她沉思靜默時美、慍怒嗔言時亦美,她有個性、有見地,他多想留她在身邊一輩子。 屆時無論她想執手低語漫步林間,還是在宮中和他鬥嘴嬉鬧,再佈個五行八卦陣要捉他,或拿個古玩珍品一同把玩,只要兩人攜手相伴,無論何地,她要什麼樣的生活,他都依她。如此日子豈不快哉?人生之趣無窮無盡。 趙襲瞭解歡兒,此刻她必在為往後生活煩惱不已。他淡淡一笑,笑容裡帶著無限真誠,他將親口告訴她不用憂心,他這「為夫的」早已為她想好一切,只要她肯點頭嫁給他,要過什麼樣的日子,由她決定。 這是他對歡兒的寵愛,但不料再見歡兒之時,歡兒卻已身陷險境。 第十章 歡兒在城外一邊愁著往後日子該怎麼過,一邊想著回宮的那人一切可安好,兩人何時能再相見。 從宮中回到秦府的秦芹,也正想著那二皇子心中之人,到底是誰? 「是誰比我更好,讓二皇子看都不看我一眼?」秦芹坐在房中妝台前,望著銅鏡中的面容,不覺感歎。「我生得也算嬌美,又是名門之後,自幼拜師學習琴棋書畫,熟悉宮廷一切禮儀,為何姊姊可以得到、那姑娘可以得到的東西,我卻一樣也沒有,落得這般落寞難受,我到底是哪裡不好?」 秦芹說著說著,目眶漸紅。「莫怪我洩露軍機給爹爹,終究只有他最疼我。」她思及趙襲。「當你不再是二皇子之時,就得聽我的了。」 她無法得到後位,也無法得到趙襲的心,但只要等爹爹奪得大權、在萬人之上時,或許就是她多年夢想可成真之日。 權勢名位、情愛糾結,已經讓秦芹昔日的單純不再。 ☆ ☆ ☆ ☆ ☆ ☆ ☆ ☆ ☆ ☆ ☆ ☆ ☆ ☆ 趙襲派出所有侍衛潛伏在秦家暗自集結的軍隊中,悄悄完成二皇子所交派的任務。然而身旁因此沒有人保護的歡兒,卻身陷危難。 月黑風高的一晚,在房裡獨自念著趙襲的歡兒,突然聽見窗台外有腳步聲,本以為是思念之人夜半出宮相會,便欣喜地開啟房門迎接,未料站在門前的竟是不速之客…… ☆ ☆ ☆ ☆ ☆ ☆ ☆ ☆ ☆ ☆ ☆ ☆ ☆ ☆ 秦府中,秦恭手下來報。「大人,一切準備就緒。明晚天黑無月、時辰合宜,是起事的好時機。」 秦恭請入夜觀星象、占卜時辰,此等大事須天時地利人和,聽聞屬下此言,面容大喜,聲音激昂。「好!就在明日,老夫親領秦家軍,奪下宮廷大位。」 他等待這日已久,往後終於可以不必再向人俯首稱臣,待他越過無人護衛的皇池、坐上萬人之上的皇位,他要趙家嘗嘗,愧對他秦家的後果。 翌日黃昏,夜幕低垂之際,秦府籠罩著一份不安蠢動的氣息,城外調集的秦軍密訓多時,養兵千日,就待此刻。 秦恭換上一身戰袍,寶刀繫於腰問,秦芹亦束裝整發,要和爹爹一同前去。 等到深夜時,果真天際一片漆黑,不見明月,秦家大軍蠢蠢欲動,秦恭捻香朝拜,算好時辰,領軍出發。 本應有禁衛軍嚴守的皇城,當真與秦芹帶回之消息雷同,只有三兩小隊巡守環繞,秦恭本料想今日必是干戈相見,血腥難免,卻未料到在輕易解決駐守皇城僅有的些許禁軍後,竟有如入無人之地,輕易闖關。 但姜果然還是老的辣,當秦芹在一旁興奮雀躍之時,秦恭疑心漸起,徐徐蹙上了眉,沉下了臉。 「莫非此空城計另有玄機?」事情太過順利,讓他更感不安,正當他心生疑竇之時,宮殿前數人現身。 趙襲的隨從躍下皇城牆垣,抽刀相向。 「大膽老賊,速速棄械投降,可饒你秦家不死。」隨從道。 秦恭定眼瞧了瞧,仰天大笑。「皇城果然無人,要你們幾個小兵來護衛。」 這幾人並非穿著禁衛軍軍服,想來那皇城禁軍果然全在城外集訓。雖此舉荒唐可笑,但想必那趙家是認為天下太平、宮廷無事,才會如此輕率大意。 他對著眼前幾人說道:「是你們棄械投降,老夫饒你們下死。」 侍衛們不再應對,他們身後走出一人。「秦恭,朝廷待你不薄,代代榮華享用不盡,今日這番行徑,徒留你貪得無厭之名。」 趙襲從宮殿長梯上一步步走下,身著黃金盔甲,手持一劍,步伐從容,神態自若,瞵視昂藏,彷彿視秦家人馬如無物。. 秦恭聞言仰首大笑。「今日就憑你們幾人應戰?」他哼了一聲。「若非我秦家之力,你趙襲能住此華宮?」說罷,他往趙襲身後宮殿一望,就在今晚,他便能長軀直入,坐上皇位。 趙襲挺立於梯上,氣定神閒,徐徐橫下了手中劍,輕睨了秦恭一眼。「今晚就讓你知曉,就憑我們幾人,收服你便綽綽有餘。」他壓低嗓音,緩緩再言。「先祖雖是在馬背上得天下,卻也深知治國非單靠武將,當年雖解除眾將兵權以杜後患,但賞賜之田地財帛一樣也沒少。」 說至此時,趙襲目光拋向秦恭身後的兵馬,意有所指。「前唐亡於藩鎮割據,天下四分五裂,百姓困頓流離。殷鑒不遠,若我大宋趙家未學得教訓,才是愚蠢。當年攜手共取江山,為的不就是後代子孫能安康度日?」 趙襲言出之際,秦家兵馬微微蠢動,他再凝視著秦恭道:「馬上逞英雄、得天下固然了得,但若我趙家只有這點本事取天下,何以治國多年?你秦恭太小覷他人能耐,終將注定你的失敗。」 趙襲一席話不卑不亢,無畏無懼,面對長驅而入的秦家兵馬,似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騎在馬上的秦芹看得發愣,而秦恭則微微不安。 「我大批軍馬已至宮內,你還不知死活?」秦恭提氣高聲說話,除了安定後方軍心,也要壓下自己心頭些許的彷徨,當下絕不能自亂陣腳。 未料此言一出,趙襲嘴角微微噙上一笑。「你確定是你的大批軍馬?」他話中有話,目光睥睨,隨即昂首揚聲,對後方秦軍放聲言道:「叛國老賊有何值得追隨的?弄不好身敗名裂、禍延九族,現世道太平,百業盛興,是想得一畝良田、一鋪小店安居度日,或是四肢百脈劇痛一輩子,諸位往後的日子,存於一念之間。」 趙襲此話一出,秦恭面容陡沉,他竟對秦家軍喊話?且不管他說了什麼四肢百脈劇痛的話,軍心不可失,萬不可再讓他說下去。秦恭大呼一聲,如雷咆哮。「給我拿下這猖狂小徒!弓箭手,瞄準!」 頓時一聲聲拉弓聲響,箭在弦上。卻見趙襲不慌不忙,竟也徐徐道:「瞄準這老賊。」 頓時,只見宮殿四牆之後陡然冒出一排排皇城禁衛軍,個個拉滿弓弦,由上而下,箭頭對著秦恭。 趙襲瞥見秦恭目中閃過的一絲驚愕,從容說道:「我說過,對付你無須動用重兵。」他頭一揚,霍地單手抽出長劍,凌空一揮,呼嘯之聲猶如飛龍低吟,迴繞樑柱之間,大動秦軍軍心。 長劍直指向秦恭,趙襲面容沉定,黑眸黝深,對著秦恭身後的弓箭手道:「你們瞄準這老賊。」 秦恭正想趙襲是心神錯亂,竟對自己的軍隊下令,還是另有伏兵他不知,卻在赫然回首之際,發現他軍隊中的弓箭手竟瞄準了自己! 「你們做什麼?!」他大喝,卻見眾人無動於衷。 趙襲嘴角揚出一笑,聽見領軍之人對秦恭道:「二皇子所言有理,我等已歸附朝廷,不再亂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