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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谷萱    


  屋內漆黑,歡兒急切,慌張喊著。「龍公子,你出個聲……啊!糟了!」

  沒等到龍承依的回應,歡兒自己卻先失聲大喊。

  她沒背口訣、未記方位,誤觸了自己的機關。

  「唉呦!」她的肩頭被橫出的木棍打個正著,疼得半死。

  這裡是……「震」位嗎?慌忙中她搖搖晃晃地欲確認方位,怎奈一時心急,什麼也想不清。「不對不對,是「坤」位……」

  這八卦陣圖讓歡兒失了方向,進退不得。「唉呦!」又是疼得喊了一聲,不過這回不一樣,有顆石子打中自己的腳踝,不偏不倚,正中穴道。

  她不及細想,石子的力道已經將她本要跨出的腳步硬生生地打回。還未反應,膝間又是一記。

  「啊!」她又喊了一聲,這次打在膝上的穴道,讓她屈了膝彎下腰。

  歡兒才一低身,頭頂上就晃過一根綁著繩子的木條。

  這是她自己設的機關,現在卻困住了自己。

  「什麼人?」她既窘又驚,屋裡另有他人。

  不過不用問、不用想,有這等身手,還能反將自己一軍的,定是那個混蛋。

  歡兒怎麼想、怎麼算,都沒算到這混帳惡徒不但沒事,還在自己的機關上大動手腳……

  第五章

  「龍承依,你沒事對不對?」歡兒揉著疼痛的肩頭,對著一片漆黑說道:「沒事就不要裝神弄鬼,趕快給我現身。」

  她依然掛心著,雖然明知道這不是他的真名,也知道屋內的人十之八九就是他不會錯,但歡兒還是忍不住開口。

  即便她心頭滿是怒氣,卻依然卸不下那一絲掛念,擔心他是不是安然無恙。

  「金姑娘,多謝你的彩陶。」

  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角落響起,不久「啪」的一聲,牆上的燭火被點燃。

  金歡兒看見龍承依衣著整齊、安然悠哉地從牆邊走了過來,不但沒事,還面帶笑容。

  「你拿這個做什麼?」她見他竟捧著明天她要售給陳員外的一個彩陶。燭火點燃後,她瞧清楚他臉上的笑容有多麼不懷好意。

  「不能拿嗎?」趙襲倚著牆壁,神態自若,把玩著彩陶。

  這囂張的面容,看得金歡兒一陣怒火。「給我放回去。」

  「如果在下說不呢?」

  「我看你能囂張到幾時。」

  歡兒氣急攻心,不過也已經認清了屋內方位,她伸手要拉下一條繩子,等著趙襲腳下木板鬆開,掉入屋下泥水中。

  趙襲眉目一挑,出聲說道:「姑娘,你可要摔壞這彩陶?」

  打從金歡兒在屋外喊著他名字的那刻,趙襲心中便有了不一樣的感受。

  她的聲音夾雜著擔憂與牽掛,不用見到面容,也能知曉。

  他在屋內細細聽著這聲音,再見她慌張匆忙地闖入屋內,放聲喚著自己,他心底便有了譜。

  只不過這姑娘刁鑽潑辣,三番兩次給足了他架子,趙襲撫了撫他的臉頰,當日賞他的巴掌還真是清脆響亮。他勾起嘴角泛出笑意,自己可是先禮後兵,這小姑娘總不把他的話當一回事,今天他就要好好教教她,什麼叫做「禮數」。

  金歡兒聞言手腕一頓,停下動作。

  也對,這惡徒落水無妨,但自己明天要賣的東西可不能陪葬。

  她發怔的半刻,櫻口半張、美眸微瞠,這神情趙襲盡收眼底,這姑娘的真切性情,他欣然入目。

  趙襲開口。「姑娘怎停手了?可是捨不得在下落水?」

  「你想得美!」

  「是嗎?」趙襲濃眉一挑。「其實姑娘所設之機關有許多未盡之處,在下已經代為修改了。」

  「你說什麼?」

  「易經八卦變換無窮,想來姑娘還沒研究透徹。」趙襲作勢晃著彩陶,看得歡兒是又驚又怒。

  「你到底想怎麼樣?放下我的彩陶。」

  「有本事,就請姑娘自個兒過來拿。」趙襲的話語中帶著一絲挑釁,聽得歡兒火冒三丈。

  「這兒是我的地盤,你不要欺人太甚了,別以為我拿你沒辦法。」歡兒已經認清所有的方位,動身就要往趙襲那去。

  「勸姑娘莫心急。」趙襲將彩陶用一手握住,騰出另一手。「你再踏一步,便會落入「干」位。」

  「乾位?我看是你不學無術,信口胡言。」她自己布的局,自己會不清楚?

  「看來在下說過的話,姑娘從不當一回事。」趙襲方纔已提醒他自己修正過這些機關,不過顯然歡兒沒聽進去。

  歡兒急著教訓此人,沒將他的話細想,沒想到才跨出半步,就聽見「咻、咻」數聲。

  「什麼?」她反應不及,數根竹棍應聲而出,盡往她這兒飛來。

  「怎麼會這樣?」她心頭一驚,閃躲不及,眼見這些竹棍就要朝她身子飛來,她慌忙得伸手欲擋,卻又突然聽見氣勢凌厲的一陣聲響。

  她一抬眼,本要打上她的數根竹棍瞬間落地。

  趙襲隨意撿起地上的一根木棒,掌上悄悄運勁,朝歡兒那拋出,但見木棒凌空旋了好幾個圈,不偏不倚,全都正中竹棍,一支支被擋下,應聲落地。

  這運勁若有似無,沒聲沒響,看似隨意,卻氣勢強勁,竹棍咚咚落地,歡兒也怔在原地。

  頃刻間她想起,當日這人轉腕揮毫,留下筆墨時,也是這般。他的功夫看似隨性,卻是招招驚人,銳不可當,這人到底是深不可測,還是陰險狡詐?

  歡兒雙眸圓瞠,睨著眼前人瞧。

  「為何出手?」既是他在機關上動了手腳,又為何替自己擋下了這些竹棍。

  趙襲卻逕自拿著彩陶端詳道:「怕誤傷了這好東西,就可惜了。」

  「你混帳!」

  「姑娘為何動怒?莫非姑娘想聽的答案不是這個?」

  「你說什麼?」她的聲音陡揚,氣急敗壞。

  怎料趙襲突然正眼瞧上她,看似認真道:「和姑娘開個玩笑罷了。雖姑娘捨得在下落水,但在下可捨不得傷了姑娘。」

  「你這登徒子!」

  「若在下真的心懷不軌,姑娘手上的玉鐲,早已不在。」他揚起一絲不羈的淡笑。「莫說玉鐲了,姑娘不保的東西,恐怕不止這一樣。」

  歡兒先是一怔,隨即會意他話中之意,頓時雙頰火紅,既怒又羞。

  他說得沒錯,這間屋裡只有他倆,他的身手那般難測,若當真要對她如何,自己恐怕無法脫身。

  「無恥!」她大罵,下意識退了幾步。

  「在下以禮待之,姑娘還罵人?」他的笑容更深,神情桀騖,瞧著惱羞成怒的金歡兒。「難道姑娘當真希望在下是無恥之徒?」

  他使壞,不懷好意地睨著她。

  歡兒開始慌了,他的眼神變得深沉難測,神情令人膽戰心驚。

  自己怎會落入這樣的圈套?不是要給他一點教訓嗎?

  歡兒氣息急促,雙拳握緊,步伐凌亂,轉身就要退往門口。

  「勸姑娘莫再退。」他的聲音響起,低沉渾厚。

  歡兒哪聽得進去,轉身就要逃。

  趙襲再出聲。「若真要走,也帶走這彩陶吧!」話落,他竟將手中彩陶往空中一拋,看得歡兒大驚,馬上舉步往回奔,要接下她珍藏的心血。

  就在此時趙襲瞬間拋出數顆小石,點著她雙足的穴道。

  「走「離」位,轉身、跨步,走「兌」位。」

  歡兒的雙足頃刻間不聽她使喚,只能跟著趙襲彈出的石子走動,雙足犯疼,卻也讓她順利接下了彩陶。

  「這是變換後的五行陣法,你若踏錯一步,又要觸動機關了。」他悠然說著,彷彿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變換後的陣法較難破解,你所珍藏之物更能安然無恙了。」話落,趙襲拋出最後一顆石子,正中歡兒方才要退出之處。

  只見石子才落地,果真屋上有繩網落下。

  「啊!」她驚得張開了口,卻旋即發現手中又是一空。

  趙襲在她驚訝的瞬間,倏地出掌一拍,歡兒手中的彩陶再度被拋起,未待她回神,彩陶已不偏不倚地落入他懷中。

  「看來姑娘是沒本事拿回彩陶,教了姑娘這麼多,這東西算是一點代價吧!」

  趙襲捧著彩陶,神情雍容自在,說得理所當然,卻聽得歡兒氣急攻心。

  他方才在剎那間出手,竟是那樣無聲無息,眼見自己本捧著彩陶的雙手竟瞬間空無一物,歡兒顧不得其他,陡然朝他出掌。

  怎料看似毫無防備的趙襲倏地一個側身,不但讓歡兒撲了個空,甚且突感手腕一緊,她猛一抬頭,愕然發現自己被他扣住了手。

  「你!」他什麼時候出乎的,自己怎會毫無所覺?

  「姑娘當真希望在下做出什麼無禮的舉動?」

  他的聲音竟在她耳畔響起,趙襲緊立她身旁,只差一步就要貼上,歡兒被扣住的手幾乎要止不住顫抖,她進退不得,只能任人擺佈。

  怎麼辦……怎麼會這樣……

  她的額上開始冒汗,生平第一次感到六神無主。

  趙襲只用兩根手指,就扣得她手臂無力,全身發軟,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手腕上的玉鐲左右搖晃,自己毫無招架之力。

  若此時這人心生歹念,她當真無力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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