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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千尋 聽丈夫這樣說,宛娘心頭一熱,竟透露出幾分實情,嚇出詩敏一身冷汗,幸好她語帶保留,否則詩敏真不曉得該怎麼辦。 宛娘說:「大夫說,鈁敏有機會好起來的。」 莫歷升苦笑。他不信,這孩子能這樣已經夠好,不過他還是點點頭,心底明白天下父母心,他已經太對不住髮妻,怎忍心再指滅她那點兒盼頭。 「不要太辛苦了。」他看一眼桌上的繡品。 「為孩子,再辛苦都值得。」她眼光柔和地望向一雙兒女。 他歎息,問:「你想同我一起回京嗎?」 「宛娘出身不好,不願進京城讓老爺沒臉,如今皇上重用老爺、免去老爺丁憂之期,可家裡人卻不能不懂事,無論如何都要為爹娘守足三年孝期,免得日後言官以此作棧子,大作文童,阻斷老爺前程,就讓宛娘為老爺來守這三年吧。」 她的一番話深深打進莫歷升心底。她的聰慧、她的體貼,她事事為他著想,如此識大體的妻子,他是怎生相待的?他滿心後悔,看著妻子的眼光,帶著濃濃的歉意。 轉過頭,他看一眼二女兒聰明靈動的眸子,再看看不懂人事的二兒子,長歎。 第3章(1) 江媚娘急得團團轉,在屋裡來來回回踱步,恨不得把青石地板給踩出個窟窿。 怎會在此時傳來這等消息?她冷眼看向娘家派來的問蟾嫉,忍不住再問一遍,「爹爹的消息確定嗎?」 「回小姐,大人說這是御書房裡傳出來的消息,姑爺這回差事辦得極好,皇上龍心大悅,要頒下聖旨,升姑爺為四品吏部上卿。 「當時皇后娘娘在場,見皇上那樣高興,便湊趣說:『不如也給莫卿家的嫡妻一點封賞。』老爺心底估量,皇上大約會封夏氏為浩命夫人,便命老奴連夜驅車快馬,過來讓小姐提前做準備。」周嬤嬤口齒清晰地將話交代一遍。 江媚娘咬牙,眼底滿是狠絕。 要她準備什麼?皇上封的是嫡妻又不是小妾,難不成要她留在這裡替兩個死人守孝,讓夏宛娘進京等誥封? 都是爹的錯!憑她的姿色出身,什麼人的正妻當不得,偏讓她嫁給莫歷升當妾,說什麼看中莫歷升將來定是個有出息的人物。 哼!出息,每個月領那點銀子叫做出息? 這算什麼事,她陪在莫歷升身邊多年,好不容易苦媳婦熬成婆,今兒個他當真有幾分出息了,好處卻要讓嫡妻給撈走? 這還不算,待回京裡,還得被那群不消停的侍妾們氣得半死,想至此,她就火冒三丈,心底怨恨親爹。 「小姐。」周嬤嬤扯扯她的衣袖,低聲說話。 「做啥拉拉扯扯的,沒規矩,當下人的得有下人的態度。」她一怒,揚手甩掉周嬤嬤的手。 周嬤嬤心生不滿,可身為下人,哪能多說什麼,只能壓低聲音,把主子交代的事兒給辦齊全,她悄悄地從懷裡摸出一個青色瓷瓶,遞給江媚娘。 「小姐息怒,聽老奴說說。大人讓我將這個交給您,伺機讓夏氏把它吞下,那個誥封自然就是小姐的了。」 「爹的意思是……」她猛地張大雙眼,盯著瓷瓶發楞。 可以嗎?她可以嗎?她這樣做可以嗎? 當然可以,當年鈁敏沒死成,卻也變成呆子,如果不是芬敏不能倚靠,鑫敏能得老爺子看重?說不定,和老爺進京的人是夏宛娘而不是自己了。 如今,老爺對夏宛娘雖有幾分同情愧疚,卻也沒打算領她進京,所以…… 見她猶穆,周嬤嬤出言道:「大人說,夏氏本就不受姑爺待見,多年來在鄉下照顧年邁公婆,早已心力交瘁,如今公婆撒手人寰,傷心欲絕,患有心疾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所以這藥……能引夏宛娘心疾發作? 江媚娘接過瓷瓶緊緊握住,她告訴自己,既然資質相差甚大的鑫敏都能取代鈁敏,憑什麼樣樣比夏宛娘強的自己,不能成為嫡妻? 不得她回應,周蟾嫉相勸,「小姐,該狠心的時候不能手軟,大人說,皇上瞧姑爺是瞧上眼啦,日後定還有重用,且朝堂大臣也都與姑爺交好,姑爺的前程必是光明無量,您若不早點當上嫡妻,怕是好處會被夏氏給奪去。 「日後,倘若她成為浩命夫人,可就不是什麼粗鄙的商家女,姑爺定要領她進京,與眾官家夫人周旋,逢年過節,還得進宮面聖,假使夏氏運氣好,入了皇后娘娘的眼,必定氣勢日盛,屆時,莫府豈還有小姐的立足之處。」 點頭,江媚娘眼底閃過厲色。她將瓶子收入懷中,冷聲盼咐周嬤嬤,「你回去告訴大人,就說我明白了。 山頂上,一裸高大的樹木矗立,十五、六歲的少年坐在枝幹上,眺望遠方。 他一雙濃墨劍眉斜飛入鬢,兩顆宛若明珠的黑眸中,倒映著藍天雲影,他的鼻樑很挺、嘴唇略薄,他有一張好看的臉孔,若不是臉龐掛著濃濃狠庚、冷冽雙瞳帶著令人心寒的神色,看起來倒也是個謙謙君子,溫潤如王。 他的身形很高,不過略顯單薄,他穿著月牙白雲鍛做成的長袍,月要間繫著一塊飾著龍紋的玉珮,濃密的黑髮在頭上東起,只用一柄紫王固定。 咬緊牙關,樓緊雙手狠狠捶向樹幹,應聲,幾片綠葉墜入泥地。 他眼底透露出一抹銳利,嘴角處硬生生扯出一道僵硬曲線,他暗暗對天發誓,今日對不起他的人,來日定讓他們受盡報應。 女子的哭聲從遠處傳來,他回神,看見狂奔而至的詩敏。 她的骨架纖細,自身量看來,還是個未長足的小姑娘。 她跑得飛快,一路上不知道跌摔過幾次,白色孝服沾染上多處泥土,她的頭髮散了,雙眼紅腫,眼淚鼻涕齊飛,哭得極其淒慘。 她狂奔到山谷邊,圈住嘴巴,發洩似的放聲大喊。 啊……啊……啊……山谷中傳來自音,那回音裡帶著硬咽。 「為什麼?」 為什麼……為什……為…… 是她的錯!她以為前世今生已經截然不同,所有的噩運在二哥存活後結束,她以為二哥好好活著,娘便不會哀傷、不會生病、不會藥石同效,她真的、真的以為,自己已經扭轉乾坤,改變所有人的命。 可既然已經改變,為什麼娘還會死?難道冥冥之中,真有股她無法改變的力量?她太自以為是、太過度自信,一定是她的大意、她的疏忽、她的驕傲,讓她徹底失去母親。 「我不服氣……」 我不服氣……我不……我…… 詩敏緊撐住拳頭,向上蒼抗議,眼裡充滿哀傷與傲氣,她不服氣啊,她已經改變那麼多,為什麼娘還是離自己而去? 如果她做得不對,上天可以給她一點提醒、可以透露一點玄機,她會謹慎而細心,她會小心注意啊。 「我要娘!我要娘……」她一下一下重重捶著泥地,聲聲哭喊,喊碎了心腸,卻喊不回上天再給她一次機會。 詩敏不停抓起泥石,往谷底狠力拋去,她恨極、氣極、怨極,她心底的恨對沉重得無法負荷,只能一拳拳捶向自己胸口。 如果不是她不小心,如果不是她理所當然以為事情已經逆轉,娘怎麼會躲不過這個災劫? 詩敏哭得摧心、哭得肝腸寸斷,她把母親的死亡全怪到自己的頭上。 她的哭聲引得樹上少年心酸,那樣的痛,他懂。 望看她悲。勵的背影,他想飛身下地,對她說上幾句話,卻在這時,聽見後頭有一名男子的呼叫聲,他止住身影,繼續暗地觀看。 「丫頭……丫頭……」那名男子約二十歲,方正的臉龐帶著剛毅,他嘴角緊抿,濃濃的雙眉聚攏,眼底帶著疼惜。 有一身好輕功的他,轉眼間已從遠處飛奔而至,他的呼叫聲引得女孩停下動作,緩緩轉頭,那雙靈動的眼睛已經腫得張不開。 看見凌致清,詩敏跳起來飛撲到他身上,她還在哭,一聲聲、一句句,悲涼的口氣,痛了凌致清的心。 詩敏是個堅忍聰敏的孩子,認識至今,他不曾見她透露過半分脆弱,不管是父親的冷淡絨姨娘的苛待,再大困境,始終困不住她,她永遠張看開朗笑臉,告訴身邊每個人一人定勝天。 就是這樣的自信與篤定,讓他在人生中最落魄失意時,看見一絲光明。 那年,他很難相信她只是個五歲女娃,後來他漸漸理解,一個漫不經心的父親、一個軟弱的母親,以及一個為求生存只能扮弱智的哥哥,倘若她不夠堅強,怎能在風雨飄搖中活下去? 凌致清拍著她的背,任由她在自己懷裡放聲大哭。 「師傅,是我害死娘的,我沒有好好照顧娘,我不知道她累得病了,不知道她暗地承擔多少痛苦,還逼她強硬起來,對抗爹爹、對付江姨娘,她的身子才會受不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