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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千尋    


  就是在親眼見到母親把鈁敏推下池塘那日,他開始學會耍狠,學會想要活得好,就得把別人手上的好給搶過來,自私自利、惡毒凶狠,母親給了他最好的身教。

  「你一非常好!是我瞎了眼,把你這白眼狼當成心尖肉來養,養虎拭主,哈!我還真是報應。」

  她咬牙,眼底流露出絕望。她汲汲營營、拚死拚活,掙來一場,沒想到,哈……老天爺,你整人的法子還真是狠。

  見莫夫人癱軟在地,他淡笑轉身,不再理會莫夫人,繼續翻箱倒霞,尋找他想要的東西。

  咦?鬆動了?床底下竟然有暗格。

  趴在地上,伸手往床底下探去。哈!他終於找到母親日思夜想的東西。

  勾勾手,把暗格抽屜用力往外拉出,將裡面的東西倒扣在地上,一一檢視,有幾張銀票、地契、一把鑰匙還有一塊雕看龍紋的玉珮。

  「庫房鑰匙在這兒,大娘百抬的嫁妝終於落到我手中。」

  他轉頭看一眼莫夫人,莫夫人滿眼怒火,迫視著他。

  莫鑫敏嘴邊嘻著一絲狠絕,輕笑道:「娘,如果您想分點殘羹,就收抬收抬眼神,繼續同我扮演一對慈母孝子吧,若不然,我的身世揭開,怕是我得不了好,娘也沒好處可掙。」

  威脅過母親,他打開銀票和地契,倏地雙眼發亮,心花怒放。

  「詩敏還真是富得流油啊,居然還有三個鋪子和莊園呢,難怪她月月施米,錢像永遠都花不完似的。」

  仰頭開懷大笑,莫鑫敏把鑰匙和地契收進懷裡,志得意滿地想著,如今他已經成了富翁,要不要乾脆搬出去自立府第、再將親娘接過來,往後再也不必留在莫府,受這無止境的窩囊氣?

  低頭,他見那龍紋玉珮精緻,不多考慮,便將玉珮縛在自己腹間。

  詩敏跳下高幾,這個莫府還真是藏污納垢,不需要她的詛咒,這個家沒多少年好光景了。

  她飄到莫鑫敏身前,想將他腰間的玉珮取下,可她一伸手便穿過玉珮、穿過他的身子,什麼都碰不到……

  歎息,她已經是個死人了呀,身外之物,於她已無意義。

  只是,捨不得啊……

  她戀戀不捨地看著那塊玉珮,那是凌師傅臨行時留給她的,娘失去鈁敏哥哥之後,身子不見好轉,再加上爹爹的冷待,病情日趨嚴重了。

  她八歲時,奶娘找來凌師傅,他住在府裡六年,期間他教她醫術、教她讀書認字,也教她做人做事的道理,於她,凌師傅更像父親。

  凌師傅若知她已死,會傷心吧……

  緩緩搖頭,她飄出屋外,曇花的香氣依然在空氣間淡淡飄散。

  仰看頭,望向黑暗的天空,她不禁問:為什麼做好事的人不得回報?為什麼惡人能長命百歲?世間就沒有一方公平?

  上蒼,若能讓她重活一遍,她再不要乖、不要聽話、不要為大局看想,她寧願當壞人,也要以自己的力量扭轉乾坤!

  第2章(1)

  康元二十八年。春。

  莫詩敏從夢中醒來,驚出一身冷汗。

  她呆呆地看著房頂,爹爹、母親、李海廷、莫鑫敏、莫芬敏……無數人的身影在她腦中,像走馬燈似的不停飛轉。

  令人作嘔的真相、受貪婪所控的猙獰面容、陰暗而骯髒的人性……淚水悄悄滑過她的頰邊。

  詩敏下意識用手心抹去淚滴。是熱的叮噹溫熱觸感從掌心傳來,她倏地睦大雙眼。

  感覺得到?她居然能夠聽覺到溫熱?!

  她猶豫地伸出手,小心而謹慎地觸向床邊的青色紗帳,胸口震耳欲聾的心跳聲,一下下,迫得她呼吸喘促。

  一寸、一寸再一寸,她的手向前緩慢移動。

  碰到了!她的手沒有穿過紗帳而是碰到紗帳,張開五指,她將紗帳輕輕握住,閉上眼睛,她能感覺柔軟的紗帳在掌心磨著。

  她沒死?!又或者……她活了!

  猛地從床上彈坐起,詩敏拉拉棉被、抱抱枕頭、敲敲自己的大腿,她不停觸摸看所有自己能夠感受到的東西。

  她轉頭,張大眼睛,看向床邊的棉布娃娃、雕著石榴花的床頭木刻,簇新的梳妝台,特製的小桌子、小椅子,當熟悉到令人心驚的場景躍入眼簾,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這裡是、是他們晉州老家啊!她怎麼會回到這裡?這裡已經被賣掉了呀。

  說不出是驚訝是歡喜,她自床上跳起來,等等,那是她的手和……腳?

  她懷疑低頭,拉高粉色褲管,短短的、圓圓的腿,胖胖的、粗粗的指頭,白哲的腕間帶著一隻通體翠綠的小玉鐲。

  鐲子?這鐲子摔碎了,在她五歲那年。

  難道倏地想起什麼似的,詩敏挪動屁股,費力地從床上跳下,飛快奔到妝台前面,她的身量不夠高,得花費好一番力氣,方能爬上椅子。

  當她坐定,看見磨得光亮的銅鏡中映出一張圓圓的笑臉後,她緩緩吐出一口氣,那是她,童稚時期的莫詩敏。

  輕輕撫摸梳妝台,好新,這是她五歲時母親相贈的禮物,娘說:我們家丫頭長大了,要學著打扮自己哦。

  她打開妝台,裡面有娘給的漣子、金鎖片,有紅絨繩子和小娟花,芬敏每次過來,都羨慕得流口水,還問她娘,什麼時候才能有自己的梳妝台,江姨娘給她的回答是一巴掌,斥罵道:「誰讓你是庶女,不是嫡女。」

  現在詩敏明白了,問題不是嫡庶,而是娘的嫁妝豐厚,而江姨娘的嫁妝少得可憐,她那些話不過是想挑撥芬敏同她競爭罷了。

  是作夢嗎?

  她咬咬指頭,疼從指尖傳來。

  會痛,所以現在不是作夢,那麼是她作了一場夢,夢見自己長大,夢見娘、哥哥以及自己的慘死?

  搖晃兩條小短腿,她跳下椅子,走到娘特地讓長工為她做的小桌子、小椅子邊坐下。

  這裡是她認字唸書的地方,娘常常說:丫頭啊,你爹看不起娘是商家子女,你得為娘爭口氣,唸書、認字,將來當一個大才女。

  詩敏打開桌子下方的抽屜,裡面有幾本冊子,前頭幾頁附有注記,那是師傅已經教過的。

  她翻到後面,師傅尚未教的部分,逐字看過、念出,認得,她每個字都認得,也都明瞭它們的意思。

  心一急,她把所有的冊子都翻出來、快速瀏覽,所以……她把書卷成一樁抵在下巴處,凝目深思。

  所以不是夢,她的確經歷過她人生的十七歲,的確見證過所有骯髒卑劣的事,也確實走過死亡……只是,她重生了,上蒼聽見她的不甘心,願意給她一個扭轉人生的機會?

  想求證什麼似的,詩敏離開小桌椅、走出屋外。她要去看看娘,看看她是不是像記憶中那般模樣。

  出門時,她跨過門檻,卻忘記自己身量變小,腳只是略略一抬。

  短短的腿跨不過高高的門檻,待腳絆上了,她方才知覺,可整個人已經受控不住往前撲摔。

  砰!

  好疼,她痛得咬牙切齒。紅了雙眼,她翻身坐起,低頭拉高褲管,看見紅腫一片的膝蓋和小腿,還好沒有破皮,不算嚴重。

  她小手撐著地面,打算自己爬起來,卻發現腕間的翠玉鐲子被摔成兩截,捨不得啊,她很喜歡這個鐲子的。

  詩敏抬起鉤子,孩子氣地想把它們兜起來。

  突然間,像是誰拿把刀子狠狠劈殺過,一口氣將她的心臟給劈成一半似的,淚水,不由自主地淌落。

  不過是個鐲子啊,再好的東西她都見識過,可她居然放聲大哭,直覺想找母親哭訴?

  她在搞什麼,這麼幼稚的念頭,她不是五歲,是十七歲啊!

  她這麼想著,可兩條腿仍不由自主往娘的房間方向跑去,方跑過幾步,驟然停下。

  她想起來了!

  鐲子碎掉那天,她哭著往母親屋裡跑,奶娘拿她沒法子,母親不停哄她,還給她剪小紙人,才使她破泣而笑,然後、然後……哥哥的死訊就傳來了。

  婢女急急衝進屋裡說:鈁敏少爺掉進池塘裡。

  娘驚惶失措,扶著奶娘踉踉蹌蹌跑進園中,待她跟著娘身後跑到池塘邊時,哥哥已經被撈起。

  他躺在草地上,面容慘白、身子冰涼,在娘抱起他時,眼耳鼻口緩緩流下鮮血,那是冤死之人在向親人哭泣啊。

  不行,她不能重蹈覆轍!詩敏扔掉碎鐲子,轉身轉往園子方向跑去。

  還來得及嗎?她來得及救鈁敏哥哥嗎?

  快啊,再跑快一點!

  那個毒婦就要害死哥哥了呀,她真氣自己,為什麼腿這麼短不能再更快些,她惱恨,她一面跑一面哭。她哭求著老天爺:如果你願意讓我重生,請給我機會,讓我改變這一切……

  她從沒有跑得這樣快過,她很喘、心跳急促,好像有什麼東西就要從胸口跳出來,她不管不顧,只不斷哀求著上蒼。

  終於,詩敏跑進園子裡,她遠遠看見莫鑫敏躲在一裸大樹後頭,她靠到他身邊,發現他雙眼直楞楞地望向池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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