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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齊晏 他轉身看著火焰貪婪地吞噬著一切,吞沒任何還能焚燬的東西,猛烈得彷彿要燃燒到天的盡頭。 賴瑞和曹裕無奈地點點頭,似乎對這一切很瞭解,但是風竺不能接受。 「怎麼能任他們欺負!」她幾乎氣炸了。「這麼大的房子,剛剛蓋好的新房子就這樣被燒光了,根本不可原諒!」 「那你說,應該怎麼辦呢?」 宮元初看著她氣紅的臉蛋,還有眼中燃燒的熊熊火焰,忽然覺得有意思極了。 「當然要翻身了!」她氣鼓鼓地說。 「翻身?」他微微一愕。 「是啊!命運是掌握在人的手上,怎麼能一輩子任人踐踏?你以為蓋了這個房子可以逃離他們,但是結果呢?躲是沒有用的,不反擊便永遠翻不了身!」她氣憤地握緊拳頭。 宮元初有趣地盯著她,覺得她生氣的樣子實在太甜了。 突然,燒燬的房梁轟然倒塌,發出如地鳴一般的沉重巨響。 他們怔然轉頭,看見整座壯麗的豪邸已經融為火海,燒亮整片夜空。 「好,就翻身吧!」他釋然微笑了起來。 ★★★ 西京的新宅付之一炬,宮元初和風竺依然住在「喜瀾堂」裡,整個秋天,宮府中各房各院都平靜得出奇,彷彿平靜無波的水面。 這段時間辦了四姑娘的喜事,嫁妝和辦喜事的支出讓已經十分拮据的宮府更是雪上加霜。 掌管宮府經濟大權的大太太開始扣下各房各院的開支,也開始典當庫房裡值錢的古董應付開銷。 接著,拿著借據前來討債的人都一一上門來了。 宮老爺見到自己的兒子們在外頭欠下如山一般的借據,氣得渾身打顫,大病一場。 然而,登門討債的人只管要錢,三天兩頭就來吵鬧,欠下借據的幾個爺全躲在屋子裡悶聲不響,只交給府裡的女眷去應付,到最後,宮老爺實在被逼得不行了,便叫大太太拿出房地契紙,把所有的兒子都叫到面前來。 「那些借據都是誰欠下的,你們各自心裡有數。」宮老爺一陣劇烈的咳嗽,喘了半天後,才又說道:「現在你們沒有一個還得出錢來,人家成天上門來討債,實在太不像話,乾脆,用不著等我死再分家,現在就把房子賣了,賣多少錢你們兄弟分一分,該還債的拿去還債,想自立門戶的就自立門戶,就這樣吧。」 宮府七個兒子分別坐在宮老爺身側,多半都是魂不守舍的樣子,只有宮元初神色如常,低著頭靜靜把玩著食指上的玉戒。 「咱們這房子能賣多少錢?」 老大宮元隆輕輕一咳,問道。 「應該能賣五千兩吧。」大太太歎了口氣說。 「以市價估算,最多只能賣四千兩。」宮元初淡淡地開口。 兄長們朝他丟去鄙視的一瞥。 「那些借據呢?全部算算,一共欠了多少?」宮老爺吃力地喘著氣。 「老爺,全部……有三千五百兩。」大太太畏怯地說。 「你們這些孽子!」宮老爺指著兒子們罵道:「就算房子賣了四千兩,一轉手就幾乎全沒了,祖上留下來的房子,竟然就教你們兄弟給敗光了,我竟會生出你們這些好兒子!」 「爹,我沒到外面欠錢,可別把帳算在我頭上!」老六宮元軍沒好氣地說。 「我也沒有喔。」宮元初舉了手說。 「老爺,是不是欠的債還一還,然後五百兩再讓他們兄弟分呢?」大太太小心翼翼地問道。 「這怎麼行!用五百兩來分,一個人還分不到一百兩呢!那些錢又不是我欠的,我為什麼要幫他們還錢?」宮元軍跳起來抗議。 「對呀,剩下的五百兩也該是爹的,怎麼還能讓我們兄弟分呢?」 宮元初起身倒了杯茶,遞給不停咳嗽的父親。 宮老爺喝了口茶潤喉,抬眼看著宮元初,眼中閃著淚花。 「反正分家這事要公平,四千兩咱們每個兄弟一人最少可以分得五百兩,那些欠了借據的,不夠還那是他們的事!」宮元軍喊著。 幾個欠下鉅款的全都不敢搭腔,因為不管分到多少錢,都剛好夠還債而已。 「你們幾個……好……」宮老爺氣得一口氣快要提不上來。 「爹,別生氣了,身體要緊。」 宮元初坐在父親身旁,輕輕地拍撫他的背。 「想不到,我養出了一堆沒有心肝的敗家子,我最不看重的小兒子,反而才是我的好兒子。」宮老爺苦笑地歎道。 「好兒子?」老四宮元明不屑地冷笑。「爹,他要是你的好兒子,你倒讓他想辦法呀!」 「說真的,咱們宮家從爹這一代就開始走下坡了,把家產敗光也不能全賴給我們是吧?」宮元慶涼涼地說道。 「你們是打算把我早點氣死是嗎?」宮老爺氣得渾身直打顫。 「你們就少說幾句吧!」大太太焦急地安撫著丈夫。 第8章(2) 「爹,我倒是有辦法。」宮元初已無法忍受兄長們的恬不知恥了。 「你有辦法?」宮老爺愕然地看著他。 「辦法倒是有,不過我有條件。」 他按捺著脾氣,冷冷地盯著兄長們臉上不以為然的表情。 「什麼條件?」宮老爺撐著身子坐起來。 宮元初緩緩站起身,冷然說道:「爹,如果我保住了這個家,而且還清了三千五百兩的借據,以後,宮家就由我掌權。」 一票兄弟們聞言,個個放聲大笑。 「呸!你這個賤婢生的兒子還妄想掌宮家大權,你昨天作的夢還沒醒吧?」宮元隆哼了一聲。 「當玩笑話聽聽唄,他哪來的三千五百兩啊!」宮元慶冷笑。 「這也難說,說不定他那個蘭王府的好朋友肯借他這筆錢呢!不過借來的錢終歸還是要還的吧?想藉宮家的難關企圖奪走掌權之位,爹,這真是您的好兒子啊!」 宮元明蹺著二郎腿,冷嘲熱諷。 宮元初輕輕一笑。「三千五百兩可不是小數目,我與蘭王府的玄大爺交情再怎麼好,他也不可能拿得出三千五百兩來借我。」 「元初,既然不是借來的,那你怎麼有那麼多錢?」宮老爺驚疑地問。 「是我正正當當賺來的。」宮元初笑了笑說。 眾兄弟你看我、我看你,滿臉狐疑,只有宮元明臉色微變,銳利地盯著他。 「元初,你當真有辦法保住這個家,還有辦法還清三千五百兩?」宮老爺看得出來他不像在開玩笑。 「如果做不到,我也不會提出條件了。」宮元初淺淺微笑。 宮老爺的目光陡地一亮。 「好,元初,如果你能救得了這個家,以後宮家掌權的就是你了。」 大太太聞言,驚訝地站起身,眾兄長的表情也一個個複雜不安。 「爹,我還有一個條件。」宮元初笑得雲淡風輕。 「什麼條件?」 「我娘的名分。」他正色地說。 宮老爺長長一歎,點點頭。 「這個容易,我會給你娘一個妾室的名分。」 「還有,我要迎娶風竺為正室夫人。」 他深深一笑,這樣的笑容出現在他俊美的臉上,看起來異常懾人心魂。 「風竺?是誰?」宮老爺困惑地問。 「老爺,她是元初房裡的丫鬟!」大太太刻意加重語氣。 「是嗎?」宮老爺驚愕地看著宮元初,隨即笑出聲來。「了不起啊,元初,你真會抓緊時機,一口氣推翻宮家所有的規矩了。」 宮元初淡笑不語。 「好,你想怎樣都由你,宮家掌權的就該有你這樣的心計,也許宮家在你的手裡有辦法起死回生了!」宮老爺突然放鬆地大笑了起來。 「爹,這份房地契紙我就收起來了。」 宮元初拿起桌上的房地契紙,還有寫著每一筆借據金額的債簿,看了一眼,然後走到門外叫人傳話給賴瑞和曹裕。 不多久,賴瑞和曹裕領著幾名小廝,分別扛了四箱沉甸甸的銀子進屋來。 眾人駭然吃驚,圍著四箱銀子看得瞠目結舌。 「一箱銀子分別是一千兩,幾位兄長各自欠下多少錢,按著本子上寫的欠債金額自己領走。」 宮元初坐在四箱銀子前面,把列著一條條借據的簿本翻開,等著他們自己上來領銀兩。 眾兄弟們又氣憤、又羞窘,但為了銀子,還是不得不在他面前低頭。 「剩下的五百兩,就作為宮府這個月的開銷吧。」宮元初微笑說道。 眾人一聽,都深深倒抽了一口氣。 宮府每個月的基本開銷大約八十兩到一百兩之間,宮元初這一開口,讓大太太整個人呆若木雞。 宮老爺則是放心地躺了下來,歎息地說了句話。「錢,不是萬能,但沒錢,是萬萬不能啊!」 ★★★ 「元初,喝茶。」 風竺沏了一杯馥馥香茶,送到他面前。 「先擱著吧。」宮元初埋首在帳冊裡,頭也沒有抬。 「元初,吃點心。」半個時辰後,風竺又端來了一盤精緻糕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