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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蜜果子 「食譜是給不會做菜的人用的。」萊德好笑的噗哧一聲,「何況做出來好吃的話,有些步驟不是那麼特定的。」 「厚!我看子觀說的沒錯,你一定是因為這種隨興的態度,才氣得你媽把你趕走對吧!」左淳茵柳眉皺成一團。她剛竟然還幫他說話 「我先聲明,是我自己走的。」而且還是留家書一封,離家出走。 「最好是!我開始擔心你跟子觀嗆聲的後果了。」想起他折餐巾的方式、穿著打扮,和總是隨意的態度,她就不得不緊張。 「嗆聲?」他聽不懂這句話。 「挑釁啦!那是台語。」走到某個路口,她指指某間咖啡廳,「喔,對!這間的咖啡很好喝。」 「好冷,我們去喝一杯。」 「現在?」都十一點多了還喝什麼咖啡,晚上不想睡嗎? 萊德直接拉起她不疼的另一隻手,進入了溫暖的咖啡廳。 咖啡廳裡香味四溢,他們兩個各點了一杯拿鐵跟卡布奇諾,坐在靠窗的位子,面對著外頭的馬路,靜靜的享受咖啡。 時間是十一點十五分,這是左淳茵二十五年來第一次一個人在外頭,超過十一點還沒到家。 「我們走三站了。」萊德捧著咖啡杯,看著她小巧的鼻尖。「你等會兒要坐公車回去嗎?」 「嗯……好像剩最後一班車了。」她微微羞赧的瞥了他一眼,被他看著,她心跳會持續加快。「等一下要趕快出去等車。」 「OK。」說是這麼說,但是他們兩個卻靜靜的肩並肩,繼續望著窗外,沒有人有匆忙起身的動作。 然後忘記是誰先開口,兩個人又開始聊了起來,一直到路上的車越來越少。 「好像沒車了。」萊德注意到,有好一陣子沒公車經過了。 「算了,才四站,再走下去好了。」飲盡最後一口咖啡,左淳茵一點也沒有急著回家的模樣。 聞言,萊德難掩喜色。他當然是故意拖延時間的,夜色這麼美,女孩這麼可人,哪有三兩句就道別的道理? 他定定的凝視著她,這次是看著她整張臉,看著她沉靜的眼眸。 「幹麼?」她擦了擦嘴,被看到羞窘了,笑得靦 。 望向她的唇瓣,萊德的眸底深沉了些。 「我真想繞遠路。」他坦然的說出心底話,「想再多跟你走段路,想再多跟你聊天。」 喜悅襲上左淳茵的心口,她也無法遮掩愉快的感覺,雙頰透出兩片酡紅,只能假裝去放置空杯子以分心。 她很怪,臉頰好燙、頭很暈,而且整個人陶陶然的,好像飄在半空中似的,彷彿被人下藥了。 回過首,萊德已為她把皮包拎了過來,這個男人,好像本身就是迷幻藥。 他體貼的為她拉開咖啡廳的玻璃門,室內外溫差超大,一開門就是一股冷風灌進。 「我們快走吧!越來越冷了!」依著剛走來的方向,他記得是繼續往前走,只是才邁開步伐,卻發現左淳茵轉了彎。 她走了幾步,回頭瞧著他,可他卻怎麼樣都想不通。她明明說直走到第三個路口要過馬路到對面的,為什麼現在在這裡右轉進巷子? 「你不是想知道路怎麼繞嗎?」她緊張的啞著聲,一雙眼往地板看。 萊德雙眼熠熠發光,喜出望外的奔上前去,「是啊,你好好帶我走一次,以後我才知道怎麼帶女孩回家,可以多繞點路。」 左淳茵忍俊不住地笑了起來,兩個人一切盡在不言中,一高一矮的身影隱沒在夜色當中。 那天晚上,她一點半才到家。 父親留了字條要她明日早餐時給個交代,母親偷塞字條在房裡,問她跟林子觀怎麼了。 她第一次不想理那些字條,只知道,這天晚上她頭一遭在洗澡時忍不住哼起歌來,而且即使喝了咖啡一樣很好入眠,還作了很幸福的好夢,帶著笑意,一覺到天亮。 第四章 左淳茵一個字也沒吭,主廚之戰卻如火如荼的展開,整間飯店都在注意這件事情,與正式比賽的日期。 事情發生的隔天,林子觀一大早就在餐廳嚷嚷,搞得事情誓在必行,還外加眾所矚目,而他們兩人也陷入冷戰,他再也不載她上下班,上班期間更互不交談。 當然,林子觀還把那晚的事情當說書話本,說得是義憤填膺、加油添醋,都快說成一個被背叛的可憐男兒了。 「所以說,你沒有移情別戀?」艾珍不知道從哪兒下這種莫名其妙的結論。 左淳茵無奈的白了她一眼,她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因為她覺得自己沒資格回答。 林子觀不知道,他跟她吵翻之後,父親還要她做早餐報告,說那天為什麼晚回家,再報告跟他吵了什麼架。 她一點也不想說,於是頭一次大膽的跟軍人父親說,她跟子觀的事是私人感情,希望他們不要多加干涉。 他更不知道,那夜過後沒幾天,就有另外一個人陪她上班。 萊德很迅速的找到她家附近的空屋租下,從飯店撤了出來,還一臉無辜的說,他本來還不知道要找什麼地方落腳,現下有個認識的人,住在附近安心多了。 她既驚又喜,卻不敢期待太多。 萊德很顧及她的感受,總是送她到前一個路口就道別,一來怕林子觀誤會,二來也怕她同事看到。 但是每天晚上下班後,她會迫不及待的出去,萊德總在約定的地點等她,他們會一起走回家,還會去吃個宵夜,天南地北的聊。 「你怎麼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啦,大家都急死了。」艾珍戳了戳她,「今天就要比賽了耶!」 「我哪有無所謂啊,就是知道今天要比賽,我才請特休啊!」她噘起嘴,沒好氣的說著。 她現在的確沒有穿制服,甚至也沒有扎髮髻,下午的休息時間就是正式較量的時間,她哪邊都不偏,所以乾脆請特休,不加入評審行列。 「真是太戲劇化了,沒想到會搞成這樣耶,萬一萊德煮得比較好吃那該怎麼辦?」艾珍一臉猶豫,「一邊是帥哥,一邊是同事……」 「艾珍!要公正!你們不能因為都是餐廳的同事,就偏袒子觀。」她最怕這一點,所以還是跑來了,「哪邊好吃,就選哪一邊。」 艾珍若有所思的瞧著她,輕歎一口氣,「淳茵,我們都是同一條船上的人,應該要同一個鼻孔出氣啊。」 「是子觀挑起這場戰爭的,萊德從頭到尾都沒挑釁的意味。」 「我不知道……但是誰也不希望看子觀落敗。」艾珍道出了同伴的心聲。 看來,子觀的戰略很成功,現在不管萊德之前多受歡迎,大家都已經和子觀同仇敵愾,彷彿萊德是罪人似的,她不介入,似乎是一場錯誤。 「算了,順其自然吧!」儘管有些擔憂,但也只能這樣了。「我出去接他進來。」 「他?」艾珍沒來得及問,左淳茵已經匆匆忙忙的走了出去 從員工的出入門而出,轉了彎,萊德就在那邊的便利商店門口等她,一如往常,他只是站在那兒就引人側目,遠遠地瞧見他,她的一顆心再度為之失速。 萊德穿著白色的格紋襯衫、牛仔褲,一樣的輕便,右手卻多握了東花。 今天的較量賽是他一時衝動造成的結果,但是那位主廚實在叫他看不下去,死命辯駁就算了,竟然還想傷害女朋友,像淳茵那麼迷人的女孩,怎麼忍心去傷害她呢? 「萊德?」左淳茵走到他跟前。 「嗨!」一回神,見到她,萊德眼底又露出若有似無的傾慕,「今天也能見到你,真是最值得開心的一件事。」 而且,他還很愛她沒穿制服的模樣,雖然只是針織衫加上淡色長裙,紮了馬尾,卻顯得平易近人多了。 「我今天請特休,我不想加入評審行列。」她聳了聳肩,苦笑著,「本來是不該來的,但是……」我放心不下你。這句話她藏在心底,自己知道就好。 「我瞭解。」萊德絲毫沒有緊張的模樣,跟著她往前走,「不過幸好你來,你來我就安心了。」 「是嗎?」她回首,不信任的上下打量,「我看你一副輕鬆樣嘛。帶花做什麼?」 萊德揚了揚右手的花,那是很簡單的一束玫瑰,幾朵紮成一片圓形,沒有多餘的配料花材,沿襲著他在外國的習慣。 台灣最奇怪的是每束花都要包得超大,加上一堆其他花材陪襯,還有又厚又重的包裝紙,明明花就是簡單的成束就好了嘛,害他跟店老闆溝通老半天。 「這是儀式,我喜歡做菜時旁邊要有漂亮的東西。」舉起花束,他用力的嗅了嗅,模樣天真極了。 左淳茵跟著笑了起來。他可以為簡單的事情開懷,可以為簡樸的東西讚歎,雖然看似簡單隨興,但其實有他人生的道理,相處久了,書她都要重新思考自己的生活方式,為什麼比他多了很多不可以,多了很多一定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