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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鄭媛 包好頭巾,馥容正準備低頭繼續忙碌的時候,冷不防聽到一句冷冰冰的話—— 「你又在做什麼?」 擦掉額上的汗水,馥容回頭望向說話的人。 只見留真站在涼爽的屋簷下,冷眼盯著在烈日下工作的馥容。 姥姥一看到留真就皺起眉頭走開,當做沒看到人。 「曬藥草。」馥容回答之餘,也沒撇下手上的工作。 「曬藥草?」留真嗤笑,看到馥容競然在頭上包了一塊大花布,她感到既不可思議又可笑。 「正午才被老祖宗狠狠地罵過,現在你竟敢又開始自作主張,擅自搞什麼把戲?」譏笑中還帶著諷刺,留真的口氣和態度都與那日在兆臣面前,那溫柔又體貼的模樣,判若兩人,當然連「 姐姐」二字也不必稱呼了。況且,她根本就不在乎在馥容面前,顯露真實冷酷的性情。 馥容凝望她片刻,接著低頭繼續工作,根本不想浪費時間與她計較。 她當然已經看出,這個女子是個雙面人。 「喂,我在跟你說話,你沒聽見嗎?」留真用輕蔑的態度喊人,甚至不叫馥容的名字。 馥容彷彿聽而未聞,繼續做自己的事。 馥容置之不理的態度,讓留真非常生氣,她瞪了馥容好一會兒。之後突然走開。 姥姥站在屋裡,剛才的場面她全都看見了。 「唉呀,真是沒禮親的臭丫頭!以為她是誰啊?真可惡,什麼「喂」不「喂」的,竟敢對少福晉您這麼無禮!」姥姥氣不過,喃喃咒罵。 馥容看了姥姥一眼,笑了笑,低頭繼續整理竹簍裡的樹皮。 留真看到馥容不理自己,因此想到去跟福晉告狀。 「我看到姐姐又在做奇怪的事,」留真在花廳裡對福晉桂鳳說:「我前思後想,怕姐姐又惹老祖宗生氣,所以不得不來告訴福晉一聲。」她佯裝無辜地道。 「她又做什麼奇怪的事?」桂鳳皺著眉頭,聽見留真告狀,心裡都快煩死了。 「我也不知道,剛才我好意問姐姐,可是姐姐非但不肯對我說,還責罵我多事。」留真故意在桂鳳面前搬弄是非。 「她現在人在哪裡?」桂鳳只好問。 「在廚房。」 「廚房?」桂鳳的臉立刻拉下來。「不是叫她別去廚房,怎麼又去了?」 「呃,是啊,」留真陪笑。「說實在的,我也不知道姐姐心裡是怎麼想的,午膳的時候已經把老祖宗惹得那麼不高興了,這會兒又不知道她想做什麼,要是又弄出半點兒教老祖宗不高興的事,可教福晉您怎麼辦才好呢?姐姐她也委實太不懂事了……」 桂鳳突然站起來,嚇了留真一跳。只見桂鳳站起來後,就往花廳外走,一路到了廚房。 「你在做什麼?」桂鳳終於在院子裡找到馥容,見她頭上蒙著一塊布巾,狼狽的模樣就像村婦一樣。桂鳳簡直就不敢相信。 留真從後頭跟來。站在桂鳳身邊,等著看好戲。 馥容抬頭看到福晉,她有些驚訝。待看到福晉身旁的留真,她就明白了。「我在曬藥草。」她回答自己的婆婆。 「藥草?」桂鳳寒著臉問:「這是做什麼用的?」 「是用來泡茶的。」 「泡什麼茶?」桂鳳質問。 馥容老實回答:「青檸茶。」 桂鳳皺起眉頭。「青檸茶?青檸茶有什麼用處?」 「是……」停頓了一下,馥容才繼續往下說:「因為老祖宗的腿不舒服,所以這是要給老祖宗喝的青檸茶。」 「你說什麼?」桂鳳一聽,火氣就上來了。「不是叫你不要自作主張了嗎?怎麼還是這麼不聽話呢?!老祖宗不會喝這種東西的,你不必白費心了!」 桂鳳的口氣嚴厲,因為不希望馥容再生事端。惹得老祖宗又不高興。 但馥容並沒有因為這樣就撒手。「因為這種藥草茶對老祖宗很有幫助,所以我才會想到泡青檸茶給老祖宗喝。」她解釋。 沒想到媳婦竟敢辯駁,讓桂鳳更不高興。 「今天中午被責罵得還不夠嗎?不管你的理由是什麼,現在就住手,不要等到長輩們發火了才道歉,因為這樣的行為不會討人喜歡!」向來斯文端莊、甚少說重話的桂鳳,連「不討人喜歡 」這樣的話,都說出口了。 至於留真,她看到馥容開口解釋,其實更高興,她的目的就是要見桂鳳責罵兒媳婦。 「額娘,」馥容仍然堅持,但委婉地說:「我問過大夫,大夫說過可以讓老祖宗喝這道茶,同時大夫還說,老祖宗喝下這道藥草茶後不但能改善痛風,對她老人家的身體健康也有很大的幫助!」 「你——」桂鳳喘了一口氣。「我叫你住手,你怎麼還要反駁呢?就不知道要馬上聽話嗎?虧你阿瑪還是翰林,在家裡到底是怎麼教你的?婆婆說什麼,媳婦就馬上回嘴,難道這是為人媳婦的道理嗎?」 桂風氣得不惜數落到親家頭上。 馥容知道婆婆很不高興,因此她將語調放得很軟,進一步解釋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的原因:「額娘,請您不要生氣,請您先平心靜氣,聽我對您解釋好嗎?」 看到馥容被責罵竟然還能笑著說話,桂風氣不過,一向斯文的她,這會兒都不知道該怎麼罵人了。 「馥容自嫁進王府,就已經與長輩們成為一家人,既是一家人我們就應該相互關懷,照顧對方,怎麼敢奢望自己舒坦,忘記家人的病痛呢?」馥容繼續解釋:「家人有困難應該伸出援助, 每個人都有責任去照顧對方,何況是老祖宗生病,老人家有病痛,更不能不管,而且這個管是要有智慧的管、有方法的管,不是只讓老人家吃那種好吃,卻會傷害她身體的食物,就叫做心疼 她。」 聽到這番解釋,桂鳳雖不以為然,更覺得媳婦是在教訓她,可一時間她卻難以反駁。 馥容把聲調放得更柔,進一步說:「況且,額娘,您也知道,現在午後的艷陽這麼熾熱,又怎麼會有人願意在烈日下,做曬草皮這樣的事情呢?如果不是為了老祖宗,我又為何一定堅持要 這麼做呢?這一切只是因為想著老祖宗的健康,所以才能給我力量,驅使我這麼做。」 桂鳳皺著眉、咬著唇,被媳婦一番話堵得啞口無言。留真不可置信地瞪了馥容一眼,沒想到她竟然這麼會說話!她焦急地望向桂鳳,擔心桂鳳會因此被打動。 然而,桂鳳雖然對這番話不能反駁,卻也不覺得高興。「你!」她喘口氣,似乎十分氣不過。「既然你這麼喜歡自作主張,又不聽長輩的教導,那就隨便你好了!要是犯了錯後再被老祖宗責罵,你也不要後悔!」 撂下話,桂鳳皺著眉頭不高興地轉身走開。 留真瞪了馥容一眼,隨即跟在桂鳳身後走開。 馥容呆站著,瞪著婆婆離開的方向好一會兒,才彎下腰,繼續她的工作。姥姥走過來的時候她感覺到了,雖然她仍勉強打起精神工作,卻再也笑不出。 「就快要好了,我自己來就可以,姥姥您不必忙了。」未等姥姥開口,馥容強顏歡笑地說。 「剛才被罵都能笑著回話,現在怎麼突然有氣無力,就像洩氣的皮球,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你?」馥容猛地抬頭,看到一雙正瞪著自己、若有所思的眼睛。 原來走到她身邊的人並不是姥姥,而是她的丈夫,兆臣。 「你、你怎麼會到這裡來的?」不預期地見到自己的丈夫,她有些被嚇到。 他就蹲在她面前,兩人之間的距離不超過一尺。 「已經一日一夜沒見到自己的妻子,我當然必須找到你。」他淡淡地答,沉著眼,似笑非笑。 馥容感覺到他的表情好像有一種說不上來的詭異,可又不知道奇怪在哪裡…… 「你、你笑什麼?」她只好這麼問他。 「很熱嗎?」他忽然問。 「嗯,」馥容尷尬地點頭。「未時剛過,當然熱……」 她頓住,突然瞪大眼睛,然後猛然倒吸口氣—— 下一刻她就像是被鬼嚇到一樣,突然喊一聲,接著就抱著頭,急忙地把臉轉過去背對他…… 兆臣抿起嘴,但那也只是一瞬間的事。等到馥容慌忙扯下頭巾,回頭看他的時候。兆臣的笑容已經收起來。 「很抱歉……」她把頭巾緊緊捏在手裡,知道現在自己的樣子一定很可笑。 「抱歉?」馥容仔細觀察他的表情,但是他的表情好像若無其事。「你不會覺得奇怪嗎?」馥容疑惑地問他:「剛才,剛才我的頭髮,你不覺得很好笑嗎?」 「會嗎?」他挑眉。「哪裡好笑?」 馥容愣住。她眨著眼睛認真審視他的表情,只見他一臉正經,好像真的不覺得奇怪。 「你,」她緩下心情。「你不覺得奇怪就好了。」雖然還是有些懷疑。 他斂下眼,似不經意地問:「剛才見你沒什麼精神。怎麼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