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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伊東葵    


  谷芙蘭發現生理食鹽水是新買的。他還帶棉花棒、紗布,一般人出門會帶這些東西嗎?他是專程為她來的吧?

  他的動作如此輕柔小心,他的眼神如此專注,他這一個在大眾面前威風凜凜的冷酷律師,這麼細心的對待自己,她不由得受到很大的撼動,呼吸漸漸不受控制的急促起來,她覺得自己快要哭了。

  「閻律師,可以讓我抱你嗎?」她放低了聲音,怯怯的仰望著他。

  從來沒有女人敢如此盲目的對他表達渴望,但是他無法拒絕谷芙蘭。

  當做他默許了,她小心翼翼的輕抱住他厚實的身體,「拜託,就算你是剛好有個朋友受傷,然後順便把東西帶給我,也請親口騙我,讓我妄想這世上至少還有一個人會專程來看我……」

  她連小小的關心都不敢期待?不想讓她失望的念頭在閻鋒心底油然而生。

  「我不會騙你。我沒有朋友受傷,我是專程來看你的。」

  谷芙蘭不禁抬頭,閻鋒趁勢俯首吮吻她的嘴,她再次淪陷在他的霸道攻勢裡。

  他沒有隨便勾引女人的習慣,但每次他一見到她這樣充滿憧憬,卻又害怕幻滅的眼神,他就無法控制向她證明,自己對她的好並不是虛假,而她越是不要求,他就想要給的更多。

  「我只有在面對你的時候會情不自禁。」是真話。

  她沒想過會從他嘴裡聽見『情不自禁』這四個字,這讓她感到幸福又不安。

  「真的嗎?其實,如果只是玩玩而已,你可以告訴我,我會努力克制別繼續愛你,以免造成你的負擔。」

  閻鋒親了親她的臉,嚴肅的低聲說:「依我無敵的魅力,你怎麼可能克制住對我的愛意。」

  「你只是在試探自己的魅力?」

  「不,我只是希望可以成為你最需要的人。」

  她不解又感動的凝望著他。

  「十幾年前,我還是一個人見人怕、成天在街頭和人鬥毆的暴力分子時,『滿福號』的老闆娘常常請我吃麵包,不是剩下來的,是特別為我留下來熱騰騰的麵包。而我在你的舒芙蕾裡,嘗到了以為再也吃不到的味道,又知道你是老闆娘的女兒,我就格外在意你,再見到你在參加金鍋獎總決賽前一天深夜不求回報的替棒球隊做飯,更讓我覺得你和老闆娘真是相像,令人想親近你。」

  谷芙蘭這才恍然大悟,「你吃過我媽做的麵包?」

  「對。」提起老闆娘,閻鋒的眼神變得溫柔。

  居然有人深深記得媽媽所做麵包的味道,那麼……他對她這麼好,是因為她是媽媽的女兒?

  想一想,她的心情更複雜了,可這不能說明他為何一再吻她,雖慶幸媽媽拉近了他們的距離,但要不是自己的身份特別,他會一再靠近她麼?

  「谷小姐,原來你在這兒……」

  按了老半天門鈴沒人回應的房東,好不容易找到她,一臉心虛樣。

  「我房租不是已經繳一年了?」谷芙蘭先甩開雜亂的思緒,面對房東。

  「因為我兒子突然回國定居,那房子本來就是為他買的,他先前去美國發展,空著也是空著,我才把房子出租。可是他現在回來了……」房東楊先生搓著手,忙把一隻信封掏了出來。「這個月的房租我就不收了,還有你原本預繳的費用也都還給你。」

  「你是要我搬走?」她睜大眼,不能接受。

  「你可以住到這個週末。」

  「週末?都星期四了,我的手還受傷,要怎麼搬?又不可能騎車去找房子!」

  一連串的倒霉事讓她瀕臨瘋狂邊緣。

  一旁的鹽酥雞老闆娘趁空檔插嘴說,「你可以住在你男朋友家呀!」手指向閻鋒,「欸,不要說不是喔,不是的話,他剛才會幫你細心的塗藥?你們剛剛還Kiss咧,呵呵!」

  谷芙蘭尷尬不已。Kiss又怎樣?老闆娘幹嘛大聲嚷嚷,還說閻鋒是她男朋友,萬一他當這麼多人的面前否認,她不是很糗嗎?

  楊先生抓住話柄,立刻說:「有男朋友就好辦了!事情就這麼決定,你就住到這個週日,我回去跟我兒子講,再見。」

  「喂,等等……」她還想追上去。

  他是谷芙蘭的男朋友?他喜歡這個說法。可一開口,又把谷芙蘭氣個半死。

  「我會收留你,但是麻煩你一定要去天行宮收收驚、改改運,不然你被下降頭,我也會跟著倒霉,誰叫我是你的男朋友。」

  「閻鋒——」

  但是,他說他是她的男朋友耶!他應該只是在嘲諷這個誤會吧,但她好喜歡這個稱呼!

  話出口,閻鋒又怔愣住。他不是最討厭女人以男女朋友為由,藉機登堂入室嗎?怎麼會自己講出這種話?

  他堅持的原則,一碰上谷芙蘭就完全不管用……一定是因為她是恩人之女,他才沒辦法不管她。

  一想到兩人將同住在一個屋簷下,他竟莫名的期待,嘴角漾出微笑。

  第6章(1)

  閻鋒交代谷芙蘭把隨身重要的東西先打包,大型物品他會差人替她整理後便離開。

  隔天正常上班的他,一想到有人要進駐他的地盤,有人正慢慢地朝他築起的堡壘中央移動,可是又感到某種異樣情愫在心裡慢慢滋長,有點緊張、有點期待。

  雖然這些改變讓他不安,但他卻無意阻止。

  他一到中午休息時間,就驅車趕到谷芙蘭的租屋處,就見齊柏明和雷浩志、夏澤治正幫忙搬東西。

  「你知不知道我很忙?你想金屋藏嬌,為什麼是我幫你的女人搬家?」身為外科醫師的齊柏明將一箱箱的書搬到休旅車上,氣喘吁吁的質問。

  「我可是活在鏡頭底下的名人,大家喜歡跟蹤我的私生活,如果被記者發現我大動作窩藏一個女人,那可會搞亂我的平靜。」閻鋒好整以暇的靠在自己的轎車旁,點火抽煙。「如果現在有人躲在街邊跟拍,會以為是你偷吃。」

  齊柏明瞠目結舌。他好心抽空來幫忙,閻鋒居然說這種沒良心的話!

  「既然來了,怎麼不幫忙?」夏澤治這個以電影人自居的文藝青年累得半死,沒好氣的叫他。

  「反正你們也快搬完了。」

  兩個免費的搬家工人怨恨的眼光同時射向閻鋒。他想藏的女人最好是美若天仙的大明星或是時尚美麗名模,嬌貴到得奴役他們這些忙人。

  「你來了?」谷芙蘭從市場回來,開心的跟閻鋒打招呼。

  齊柏明和夏澤治同時停下手邊動作,偏頭打量她。圓滾滾的臉被蓬鬆的短髮襯得更圓,齊眉的劉海蓋住整個額頭讓她看來有點傻氣,但是她有雙充滿好奇的眼,正活潑靈動的瞧著他們。

  「喔,是早上幫我們開門的女孩嘛……她是你為美女馬子請的管家?」齊柏明直接問。

  「管家個頭!」閻鋒難得火大。「你的女人才是個T呢!」

  「你說誰是T?」他握拳要上前理論,雷浩志忙拉住他。「人家嘉芯也開始穿起香奈兒了,好嗎?」

  「齊柏明你也太天真了,又不是穿著香奈兒就不是T。」閻鋒繼續冷嘲熱諷,讓他氣得推開雷浩志。

  「你就是名醫齊柏明?」谷芙蘭訝然,接著吃驚地問閻鋒,「你說請人幫忙,竟然請鼎鼎大名的外科權威齊柏明來幫我搬家……」她一副他不該奴役對方的責難。

  媽媽曾對她說過,齊柏明就是「鬼醫二人組」的「醫」,專門教訓壞人,她當然欣賞他。

  「他有女朋友了。」她為他抱不平,令閻鋒莫名其妙冒出這句話。

  「你是金鍋獎的冠軍?」夏澤治認出她來,「我可以吃裝在泡芙裡面的海鮮嗎?」齊柏明眼睛一亮,立刻推開閻鋒。

  他一聽到她說自己鼎鼎大名,怒氣已消了一大半,又聽到她是金鍋獎冠軍,也擠過來對她大獻慇勤,忘了剛才自己有眼不識泰山,以為她只是閻鋒為美女馬子請來的管家。

  閻鋒一臉不耐得將他們全部推開,逕自對她道:「他們都有女朋友了。」再冷冷提醒他們快點把事做完,隨即把人拉走。

  谷芙蘭怔愣看著他的反應。他是在吃醋嗎?傲慢冷酷的閻鋒也會吃醋?

  她抬頭仰望他線條剛毅的側臉,不知不覺的笑了。她好喜歡現在這種感覺,即使是錯覺也好。

  在兩人走了以後,屋內卻瀰漫著沉重的氣氛,雷浩志首先疑惑的說:「閻鋒不是最討厭善於做料理的女人?他覺得她們刻意想營造出美好的家庭形象拴住男人,甚至為了不讓長期飯票跑了,願意待在家裡日日夜夜燒著好菜到老死,他說光想像那情景就令他窒息。」

  「他不是一直覺得自己會像他最討厭的父親那樣,遠離那樣的女人?但是他的個性脾氣,甚至在遇到人生轉折點時的選擇,卻都和他父親那麼像,現在甚至為了一個女人改變自己,就怕……」夏澤治怕說出口後一語成真。

  「的確,閻鋒這傢伙在母親早逝後,幾乎走上跟他父親一樣的路,在街頭自我放逐後,就到餐廳從低階幹起,只為求溫飽……」搬家搬累了的雷浩志,乾脆坐在沙發上,一邊吃著從冰箱拿出來的蛋糕,開始分析這對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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