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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頁 千尋 「半年前,同樣的問題,我的答案是--離開,放棄有姜穗青的人生。」 「而現在,不必考慮,我會回答--想盡辦法從那個男人手中,把穗青搶回來。」 綺綺抗議,「既然如此,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為什麼要讓我懷抱希望?」 「你懷孕末期很辛苦,醫師說你曾經有過流產經驗,要處處特別小心,為了不刺激你,我說公事忙,要搬到離公司較近的公寓,事實上我搬到穗青家附近,成為她的鄰居,過去幾個月,我把工作挪到深夜,把每個白天用來陪伴穗青。 「我們爬101,我們逛淡水老餅鋪,我們在捷運站看著來來往往的路人、編織他們的故事,我們把過去來不及談的戀愛,一一彌補。 「胸口,那顆死去的心再度復活,冷漠的莊帛宣再度燃起新熱情,我一天比一天更清楚,我愛她、要她,就算她的弟弟、父親堅決反對我們在一起,我也要排除萬難和她共度未來。 「綺綺,對不起,我不能和你結婚,不過我會負責你和寶寶的生活。」 「怎麼負責?」給她錢?趙偉寧給她的贍養費,足以讓她和孩子過優渥的生活。 「這個房子給你住,住多久都沒關係,等寶寶大一點,如果你願意工作,我安排你進公司,寶寶要一個名義上的父親,我願意收養他,我們永遠是好朋友,任何時候只要你有困難,我都會竭盡心力幫忙。」 他的話逼出綺綺的苦笑。 她要的不是「竭盡心力的幫忙」,而是一個男人,一個讓自己不會在半夜輾轉難眠的體溫,現在的她和在美國的莊帛宣一樣寂寞,她想要家裡除了自己還有別人的呼吸,想要有個人在家裡走來走去,想要在身份證上為自己證明,她不是失婚女性,想要成為光明正大的貴婦,站在他身邊,分享他的成就和喜悅。 可是他說,他控制不了走到姜穗青身邊的渴望,他說他的心因為姜穗青再度甦醒,他說他要她、愛她,就算排除萬難,都要在一起…… 若是幾年前的她,即便哭鬧吵嚷,她都會想盡辦法強留他下來,但經歷和趙偉寧的婚姻之後,她學會,當男人的心不在自己身上,哭鬧是錯、流淚是錯、委屈是錯,連死都是錯,唯有平靜離開,還能獲得男人一絲感激。 何況當年是她先背棄帛宣,憑什麼要求他為自己負責任? 且他並沒有違背誓言,當時他說的是--「孩子生下來,如果我身邊沒有別的女人,我們就結婚。」而今,他身邊有個深愛的女子,她能說什麼? 吞下不平,綺綺說:「我知道了,孩子不必掛你的名,不過你願意的話,可以當孩子的乾爹,如果你真心想幫我,請幫我找個好保母吧,我沒辦法一天到晚關在家裡。」 她的話讓他鬆了口氣,「我會盡快找到一個合格的好保母,綺綺,謝謝你。」 「該說謝謝的人是我,謝謝你過去幾個月的收留。」 自己並不甘心把帛宣讓出去,但不甘心能如何,她不再擁有過去的優勢,娘家破產、千金小姐已成為下堂妻,她僅存的唯有自尊心。 帛宣厚道,事情解釋清楚後並未立刻離開,他們又說了一會兒話,直到他的手機響起。 「喂,您好,我莊帛宣。」 這通電話讓他臉色微變,因為來電的是姜伯父。 *** 網路上說,走路可以治療憂鬱。 於是,她在這條路來來回回走,走一趟,心底沒放晴,走兩趟,憂鬱仍沉澱心底,這是種糟糕狀況,因為她不曉得,自己要這樣子持續多久? 父親回來了,她明白父親是對的,她清楚快刀斬亂麻是正確決定,她承認光陰是傷口最好的治療劑……然而理智上瞭解的東西,無法說服她的心。 快樂遠離,喜悅缺席,她努力當好女兒、努力讓父母親放心,然而她強裝來的笑容,看得家人更心碎。 第十三趟。姜穗青在心底數著。 不預期地,她在回程中遇見莊帛宣。 她想:他是不小心走到這裡,還是刻意在她家門前等? 是前者的話,她應該轉身,往另一個方向跑掉,把這個午後意外給避開。 如果是後者呢?坦然迎上,像老朋友一樣,對他說聲嗨,再邀他進家裡,喝杯冰冰涼涼的果汁? 那個果汁不會是番茄汁,因為她開始戒番茄汁,到目前為止,成效不差。 姜穗青吐氣。這是不對的,就算是後者,她也要轉身離開。 有個人說:「我也不願意當小三,那是命中注定,有太多的無可奈何,因為愛情沒有對錯。」 電視上也說:「在愛情裡面,不被愛的那個才是小三。」 她不同意這種言論,也許命中注定你會遇見對方、愛上對方,也許自己心裡真的有許多的無可奈何,也許對方真的愛自己、欣賞自己…… 是的,愛情沒有對錯,但愛情有責任、有道德,而且選擇握在自己手中,可以選擇退出、選擇不傷害別的女人,於是她想清楚,轉身。 來不及了,莊帛宣早一步發現她,提著紙袋朝她的方向奔來。 他站在她面前,笑顏燦爛。「嗨,穗青。」 她嗨不出聲,只能淡淡地看著他的臉。 「身為女朋友,對男朋友不告而別是很糟糕的行為。」他一開口就是指控。 她直覺回嘴,「我們並不是男女朋友。」 「不是嗎?那我們幹麼接吻,我們幹麼談戀愛,我們幹麼一次又一次約會?」 他連番句子,讓她百口莫辯。 「我……」她解釋,他們那個不叫約會,但就算她笨,她也理解這種話稱之為「越描越黑」。 莊帛宣莞爾,伸手從紙袋裡拿出一顆巧克力,剝去包裝紙,含進嘴裡,繼續搶話說:「這幾天,我這裡很痛,吃好幾盒的巧克力都不見好轉。」他指指自己的胸口。 她蹙緊雙眉,同樣的地方,她也痛,痛得想哭卻哭不出聲。自作主張伸手,她從他的袋子裡拿出巧克力,剝開包裝,放進嘴。 姜穗青喃喃自語,「你怎麼會痛呢?你應該鬆口氣才對?」 他聽見了,卻假裝沒聽到。「你知道思念的滋味嗎?」 她當然知道,但她搖頭,拒絕回答。 「思念有兩種滋味,一種是甜的、一種是苦的。當我想著心愛的女生、想著我們共同做過的事、想她的笑臉、想她憨傻地賴在我的懷裡……那樣的思念是甜的。 「可是當我想到,我已經離開她、她再也不會為我的思念負責任,當我告訴她,我想她的時候,她再也不會放下手邊工作、立刻開著小跑車來見我,那樣的思念是苦的。「 仰起頭,姜穗青被他的話弄得一頭霧水。 莊帛宣繼續往下說:「留在美國的那段日子,我經常在甜的、苦的思念中被輾轉折磨。你或許要說,別思念不就好了,可是不思念的話,代表我放棄苦滋味同時,也放棄甜滋味……不要,我眷戀著,眷戀那含在嘴裡甜得化不開的香濃滋味。 「我無法放棄思念那個笨笨傻傻的小女生,無法放棄思念她為我剝的新種番茄,所以我總在她送的那盞立燈之下,拿著她照片,一遍遍回想她的笑臉。」 意思是他思念她? 不公平!他怎麼可以說這種話,是他決定離開、是他決定娶別的女人,也是他決定不要姜穗青的愛情啊! 他替她順好頭髮,說:「可不可以給我一個機會,我不想繼續在立燈下面,對著照片、獨自想念?「 機會?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姜穗青被逼急,無法考慮什麼話該說、什麼不該說,她憑直覺出口,「你怎麼可以講這種沒良心的話,你已經有太太了!」 她果然看見了。 莊帛宣歎息,卻沒有戳破她。 「我們找個地方坐下,我有故事想對你說,好不好?」他的語調溫柔,溫柔得她不懂怎麼拒絕。 這兩天,他老是在說故事,他不認為自己有好口才,但在故事中,他一點一點回味過去、解析心情,於是他愛上說故事。 她考慮半天後往家的方向走,但握住門把時,想起爸媽,他們都在裡面,她皺了眉頭,猶豫不決。 他看出她的為難,替她解圍,「我們坐在台階上吧。」說完,逕自轉身面向大街、尋了層階梯入座。 她看著他寬寬的背影,吐口無奈之氣,跟著坐在他身邊。 「我曾經有過兩個女朋友,一個是從小到大的青梅竹馬,我們兩家是世交,父母親從小就有意思把我們湊成對,因為是一起長大的,十幾年的時間,讓我們建立了深厚感情。 「第二個女朋友是在前女朋友嫁做人婦之後認識的,她在我心裡,是個愛笑天使,我曾經懷疑自己,怎麼能這麼快便忘記青梅竹馬,進入一段新戀情?是不是因為我對愛情特別冷淡?還是我不懂得何謂愛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