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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張靜日    


  她滿腦子的胡思亂想,這時,不遠處一部車朝她駛來。她瞇眼使勁看,是朗佑的車,沒錯。停下的車上,只有駕駛的男子一人,沒有別的人。那是不是說明他沒有劈腿?太好了,那失聯的原因應該只是手機壞了吧……

  她這樣安慰自己,雖然只有一點點,但心情多少變好一些。至少,可以控制在不會朝他破口大罵的安全範圍內。

  第9章(2)

  車門開了,修長挺拔的青年筆直朝她走來。黑夜裡,路上的燈光太暗,所以看不清他的表情。

  「余朗佑!」

  她朝他奔去,還是忍不住激動地喊了出來,「你在搞什麼?為什麼消失這麼多天?知不知道我很擔心……」氣憤又委屈,她內心五味雜陳,根本分不清到底是什麼滋味了。

  「讓你擔心了,抱歉。」他一如往昔地笑著,神情溫柔體貼,就像這消失的九天不曾發生過一樣。

  想過他會是怎樣的表情,冷淡、懊悔或尖銳,至少可以讓她猜出個因果。

  但他卻笑著。

  好像這幾天的失聯只是她的一場夢。

  為了確信余朗佑是真的出現在眼前,她抓住了他的衣袖,揪緊在手裡。

  「你……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去哪裡了?為什麼都……」

  「曼曼,冷靜點。」他輕聲安慰,將不知何時腿軟的她扶到一旁的花圃邊坐下。

  「冷靜點了嗎?」他問。

  即使是坐著,余朗佑仍然比她高出許多。她必須仰著頭才能看進他眼底,「為什麼都不跟我聯絡?」

  他笑而不語,溫柔地順著她的發,像對待心愛的寵物一般。她厭煩地甩開他的手,不想被這樣對待。因為他就像是個高高在上的施惠者,憐憫著她。

  「抱歉讓你擔心了。」他若有所思地望著她,「有件事一直想告訴你,但不知怎麼開口,才一直拖到現在。」

  沒來由的,她心突突一跳。「你要說的是什麼?」

  「我們就到此為止吧。」他說。

  林曼如茫然地看著他,一時間還沒搞清楚這句話的意思,「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余朗佑笑了。

  這使她沒來由地一陣恐懼升起,就像有某種強烈的不祥預感,向她襲來。

  他臉上的那抹笑容,雖然溫柔,卻像是對著無關緊要的陌生人,隨意又廉價地將善意釋出。

  「分手吧。」他的目光凝聚在她身上,語氣平和,像是在談論別人的事,「我有些膩了,所以分手吧。」

  原本平靜無波的心裡像忽然被投入一顆大石,沉甸甸地,壓得她心都痛了起來。

  應該是開玩笑的……她這樣說服自己,忍住身體的顫抖,試圖輕鬆開口:「這一點都不好笑,你不要再胡說了。」

  余朗佑安靜地看著她,那深邃的眼神幾乎讓林曼如覺得,像是要被他看出了一個洞。短短一瞬,卻令人窒息。她不敢輕易呼吸,多怕下一個吐息,會帶來更多的轉變。

  過了良久,他忽然輕聲說道:「不是開玩笑的。」低緩的聲音像是在歎

  息。

  一直憋著的氣,終於還是吐了出來。

  「為什麼?」

  「你知道我個性的,不是嗎?我……無法只看著某個人,就像你說過的,我是個花心的風流男。」

  「那你為什麼要跟我交往?」

  「因為想試試看。原本以為對象是你的話,應該可以留住我,但是,試了之後,還是不行。所以,就這樣吧。」

  林曼如搖頭,仍不敢相信親耳聽見的,「怎麼這樣……你在開玩笑嗎?」

  「我們酷一點,不是很好嗎?」他溫和地說著,甚至親密地扶著她的肩膀,彷彿兩人並不是在談論分手。

  「退回朋友的關係,應該會比較輕鬆吧?」

  為什麼?為什麼這種時刻他是笑著的?

  明明一切才剛開始——她說服自己跨越友情的障礙,勇敢面對喜歡他的心情,這些不是才剛發生的嗎?那些片段都還清晰地在她腦海裡播放,甚至拿出行事歷就可以看到發生過的甜蜜,也才兩個禮拜之前的事。

  明明,一切都好好的,正當她準備好接受幸福的時候,他卻忽然告訴她,全部都結束了。

  是他,將她擺在愛的氛圍裡,現在卻強迫她離開。

  而他居然還可以笑得出來。

  一股又酸又嗆的激流湧上鼻心,差一點就要從眼中潰堤,但她死命忍住。

  她要守住最後的自尊,而不是自取其辱。

  「在你眼裡,人的心,是可以說進入就進入、說退出就退出的嗎?你真的以為,有那麼簡單嗎?」她啞聲問道。

  看著她皺在一起的小臉,余朗佑緩緩伸出手,用溫柔顫動的指尖輕撫那一觸即發的哀愁。

  「是的,很簡單的喔。」

  目光聚焦在某個虛構的身影上,他是對她、也是對自己說:「有的人可以將有養育之恩的父母棄之不管、相戀多年結婚的丈夫拋棄,甚至連懷胎十月的孩子也可以丟下,只為了跟來路不明的野男人私奔。如果愛有那麼偉大,如果真的是愛——呵呵,結果什麼也不是。那個人最終還是拿錢跑了,她背叛了就算拋家棄子也要得到的愛情。野男人來鬧的那天,你也看到了不是嗎?是的,我說的正是生下我的那一個,倫常上,我該稱她媽媽的人。」

  林曼如聽到一半,早就睜大了眼睛,淚水不可自抑地滴落。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他。

  原來他一直將那件事記在心上嗎?

  這麼多年了,到底有多痛、多苦?一個人,一直帶著這樣不幸的回憶,用著不信任的眼光去看這個世界。

  朗佑他一直不相信愛情吧!

  甚至,也不相信她。

  怪他嗎?恨他嗎?怎麼怪?怎麼恨……她甚至心疼一直隱藏在風流外表下,他那顆如刺蝟一樣武裝的真心。

  「朗佑……」

  無視她安慰的眼神,余朗佑輕蔑地笑了,「世界就是這個樣子的。不管有多深的羈絆,都可以說斷就斷。所謂的愛,根本就不存在,是人類擅自的妄想。」他轉過頭,溫柔地看著她,可眼神中卻沒有一絲溫度。

  「不對!」她不由自主地大喊。

  他是錯的!

  如果愛不存在,那她心裡這份悸動和抽痛的感覺是什麼?這份感情,又該何去何從?

  唇邊勾起了諷刺的笑,英俊的側臉淺淺凝視她,「曼曼,你愛了陸諒則八年不是嗎,結果呢?你已經忘記他了。」

  聲音是溫柔的,說出的話卻如針一樣刺在她心上。

  「你覺得喜歡我,但是那不是真的。」

  他看著無人的方向,眼神淡薄,似乎讓週遭空氣也染上了哀傷,因為明明笑著,卻是藏著比流淚還要深刻的痛。「那只是你從小到大被這個扭曲的社會灌輸的錯誤概念——以為對人的欲/望和渴望,就是喜歡。」

  「不久之後,你就會忘記的。」低沉的嗓音像睡夢中的囈語,卻無比清晰地迴繞在二人中間。是說服,也是篤定,他淡淡地說,「沒有人會愛誰一輩子。因為愛這回事根本不存在。」

  心好痛。

  淚水靜靜地流淌。

  林曼如默默無語地望著他;相識這麼多年,直到現在才真正明白了他的想法。曾經對他吐過無數苦水,抱怨著單戀的痛苦和煩惱,那時的他,是怎麼想的呢?一定是,怎麼會有這麼傻的人吧。

  是啊,真的好傻。

  他們都是。

  「朗佑你一直是這樣想的嗎?原來是這樣……」擦掉眼淚,硬擠出了笑容,她逞強道:「我明白了,以後不會糾纏你的。」

  終於明白了,過去那個純真的孩子,為何長大後,總是穿梭於花叢,不曾專情於人。

  因為他打從心裡就不相信愛情。

  不會強求的,反正強求也沒有用。怎麼能從沒有心的人身上渴求回應呢?

  已經有過一次教訓,她不會再犯了。

  想哭的感覺又湧了上來,但林曼如死命忍住,逞強地笑了。

  余朗佑偏過頭,不想再看,「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回家。」她失望地收回目光,冷冷地說。

  「一個人真的可以嗎?」

  她豎眉,拒絕道:「你……紳士風度要適可而止,我說過的吧!」依她現在的狀況,一個人躲著哭都來不及,又怎麼會要他送。

  余朗佑無法、卻也不放心讓她一個人走,正打算說些什麼時,卻聽見她道:「我本來就猜到了,你開始就有說不喜歡我的,對吧!」

  打從一開始就是她一廂情願,只是因他好奇,才會發展至此。她突然大笑起來,瞇眼道:「所以會分手是正常不過。本來嘛!我跟你怎麼會是一對!呵呵,太異想天開了!」說到這裡,感覺眼淚快要流出,她趕忙抬頭,不讓它落下。

  就算是為了最後的一點自尊也好,千萬不能哭。

  見她如此,余朗佑心裡泛著說不清也道不明的感覺,卻只肯說:「可以罵我或打我,都沒關係的。」

  她用手臂遮住眼睛,硬是笑道:「不行的,現在這個狀況,明明是你比我可憐,怎麼可以怪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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