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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蘭心 在暗地裡,慕容當家的另一個身份,是讓人聞之喪膽的「天譴」組織首領。 藍知逸一直認為如此的狠角色,應該是一個精銳剽悍、魁梧霸氣的男人,但是眼前的慕容臻,卻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 她纖細瘦弱,長相陰柔,板起的一張臉孔寫滿「生人勿近」。這樣的她看起來不像是縱橫商場的大當家,倒像是爹不疼、娘不愛的孤僻怪小子。 但是直覺卻告訴他,他似乎看漏了某個要點。經過剛才的事情之後,他越是相信在他面前的慕容臻,並不是真正的慕容臻。 她古怪、神秘,冷峻面容下肯定藏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如果可以找出她的秘密,說不定司徒家就打贏了這場仗。一直和國主分庭抗禮的宰相父親,就不必再顧慮「天譴」的勢力,可以為「天譴」安上一個罪名,將這個心腹之患除去。 「當家!找著了!兄弟們發現了大少爺!」一聲呼叫,驚醒了各自思忖的藍知逸和慕容臻。 「在哪裡?可有受傷?」慕容臻立刻站起,緊張地追問。 「城西的尋歡樓。平安無恙,現在已經被帶回府了。」手下報告著。 她鬆了一口氣。找遍了整個後山,都沒有發現慕容栩的蹤影,她就猜出他是故意讓大家以為他跑去了後山,好讓大家找不著他。 「大夥兒一起回去。」她吩咐著,轉身睨了藍知逸一眼。「剛才發生的事情,你不許讓他們三個知道。」 她不容許藍知逸破壞她在三個小鬼心中的威嚴,那個屬於「叔叔」的威嚴。 他不解,但還是點頭答應。只是他又發現了一個疑點,每次只要提及前任當家的事情,包括這三個遺孤,她的眸光就會變得充滿戒備和敵意。 不過,他不急,他會慢慢地剖開她的秘密。為了司徒家,更重要的是,為了他自己。 第3章(1) 「孝子之事親也,居則致其敬,養則致其樂,病則致其憂,喪則致其哀,祭則致其嚴,五者備矣,然後能事親……」 慕容大宅的課堂上,藍知逸手執書卷,搖頭晃腦地朗讀著。 坐在案前的慕容家兩個小鬼無精打采地支著下顎,眼神很一致地望向窗外。 「慕容鳳,慕容佳。」他喚著兩個小鬼的名字,略微不悅地責備。「上課應當專心,才能明白聖賢的道理,把聖賢留下來的至理名言,融入待人處事之中。」 「是……」兩個小鬼完全提不起勁兒,這次眼神是很一致地落在前方那個空位上。平日坐在那兒的老大慕容栩,已經缺課多天。 藍知逸心底明白他們的想法。微抬首,他朝對面樓宇望去,可以清楚看到書房內那個忙碌的身影。 事情已經過去五天了。自從那晚慕容栩從城西尋歡樓被找回之後,他就沒有再看到慕容栩的身影。 聽總管說,大少爺被找回之後,身為當家的慕容臻訓了他一個晚上。最後,慕容栩被罰在祠堂靜思己過一個月。 這麼一來,習慣了三人行的慕容家兄弟,落得悶悶不樂,連學習也無心。 「好吧,今天的學習就到此為止。」藍知逸心底有了另一個盤算。 這個宣佈立刻換來兩個小鬼的歡呼,但更讓他們高興的是他接下來說的話。 「我想和慕容當家,說一說慕容栩的事情。」 「老師!你真的願意幫大哥說情?」老三慕容佳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樣。 「學生被罰,老師心底也不好受。放心,我一定會幫你們的大哥說情。」他的笑容太親切、太溫柔,頓時換來兩個小鬼崇拜的眼神。 雖然慕容家三兄弟個性各異,但他們都是平日鮮少得到關愛的孤獨小孩。只要有人願意以溫柔的眼神看著他們,他們必定會對此人投以十二萬分的信任。 他就是最好的例子。讓慕容家三個小鬼都喜歡上他,自願當他的後盾,日後他在這個家中辦事就容易多了。 他一定會扮演好老師的角色,利用三個小孩的信任去完成任務,他覺得自己這步棋還下得挺不錯。 拍了拍兩個小鬼的頭,在崇拜敬仰的眸光歡送之下,藍知逸走出了課堂,朝不遠處的書房前進。 「慕容當家。」他敲了敲門,很快就傳來了回應。 「進來。」埋首核對訂單的慕容臻,因為這道熟悉的聲音而擱下筆,眉兒習慣性地挑起。 「打擾了,在下今天過來,是想和當家說一說慕容栩的事。」 他有禮地拱手,她的眉兒挑得更高。 她懷疑他是重聽。「我說過,慕容栩的事情,到此為止。」 到此為止的意思,代表沒有人可以代慕容栩求情,包括他在內。 「但讓他在祠堂靜思己過一個月,會耽誤他的學習。」 「這一點,就有勞藍老師日後更努力用心了。」 真是不負責任的一句話,他終於明白那三兄弟為何不喜歡她。「我……」 「藍老師,是你的記性不好嗎?我曾經說過,你只是他們的老師。」其餘的事情,他無權過問。 「他們三個是我故友之子,恕我無法坐視不理。」他說得理直氣壯。 故友?慕容臻終於站起。「依我看,藍老師你一直很想表明你和前任當家之間的關係?」 她瞧不清楚他的意圖,更想不到他為何一再提及前任當家的事。總管聘人一向謹慎,竟沒有查出他和前任當家有關係。 「有些話,就是要一直不斷的說,才會挑起別人的興趣。」他承認,他是故意的,故意要讓她產生懷疑,試探她的反應。 「那就請說。」這一次她學會冷靜下來,不讓前任當家這個禁忌話題,再挑起她心底的波瀾。 「現在還不是說的時候。」他還想多玩一會兒,太快揭開謎底,挺無趣的。 「藍知逸!」她咬牙。這個男人存心來找碴的嗎? 「請當家息怒。」他的話提醒了她,她訝然發現素來冷靜的自己,竟然對他發怒。「在還未肯定一件事情之前,在下不便坦然相告。」 「什麼?」她開始覺得他是故意挑起自己的火氣。 「今日定當家你的實力。」他竟然微笑,輕鬆得像在討論著今天的天氣。 她冷眸對視,心底卻變得不輕鬆。橫看豎看,他是一個老師,但他言辭之間的暗喻,似乎帶著某種挑釁,挑釁的對象是她。 他也太小看她了! 她嘴角微扯,勾出冷笑。「其實我沒必要接受。」 「當家的意思,在下不清楚。」 「如果你剛才是在挑釁,我沒有必要接受。你的想法、你的來意,我雖然還未看透,但只要我不接受你的挑戰,你……」她壓低了聲噪,冷眸之中含著諷刺。「無法達成目的。」 藍知逸看著她,她的眸底暗藏睿智。她說得沒錯,如果她不買他的帳,他這齣戲就唱不下去了。 看來她並非他想像的那麼簡單。只是她的不簡單,能夠及得上他的手段嗎?能否陪著他玩到最後,分出勝負?他突然變得好期待。 笑意再次填滿他好看的眸子,俊顏上堆滿可親的笑容,他揮著手佯裝聽不見。 「我哪有什麼目的呢?當家說笑了,我只是想提醒一下當家,慕容栩已經是一個少年,比起兩個弟弟,他更加叛逆,要有一定的本事,才能讓他聽話。」 慕容臻不語,靜靜的凝視他。他的笑容太過燦爛,讓她覺得刺眼又虛假。 總之,從這一刻開始,她會好好的觀察他。 他任由她審視的眸光在身上流轉,她的審視提醒了他一件事。這五天來,他一直在想著那一晚的事情。 那天晚上,他摟住她浮出水面,僅是瞬間的接觸,但他忘不了那個觸感。 奇特,柔軟,還有可疑的馨香。這會是一個大男人擁有的特質? 如果可以掀起她老是圍繞在脖子上的絲巾,他就可以知道她是否有喉結。一個男人就算再娘娘腔,也不至於會沒有喉結吧? 「對了,剛才慕容鳳和我提到了一件事情,我想……」他邊說邊上前,故意一個踉蹌往前跌去。 不疑有詐的她,生怕他這一跌會打翻桌上的硯台,那些她核對了一個上午的東西就完了,只好極不情願地伸手相扶。 他裝作站不穩,隨手一扯,拉下了她繫在脖子上的絲巾。 她一驚,下意識地摀住自己的脖子。他想瞧個清楚,一個身影陡地接住了他往前摔下的身軀。 「小心喔,別摔傷了。」柔軟得讓人不禁寒毛倒豎的聲音響起,藍知逸抬眉一瞧,頓時瞠目。 細自如凝脂的臉蛋上,有一雙易招惹桃花的鳳眸,淡藍色的眼眸如琉璃般清澈透亮,是塞西國異族人的特徵,俊雅挺直的鼻樑下,是一張海棠般美麗的唇瓣,眼前這個人……他仔細一瞧對方的裝扮之後,肯定對方是一個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