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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夏灩 不是夢…… 「怎麼了?」簡礎洋為她蒼白的臉色不解,彎下身來關切,卻見她伸手抽了一條,在不及反應前,她已將領帶繞過他的脖頸,接著就要動作—— 「不用,我來。」 他退後一步,杜樂茵好似沒聽見,直起身,執拗地想再上前,這令簡礎洋感覺不對了。「樂樂!」 他皺眉低喚,她僵了一會兒,忽地像洩了氣的氣球,一下子癱軟下來。 「為什麼不行……」 「什麼?」 「領帶。」她抬眸,平時晶亮水潤的眸如今一片潮暗,彷彿深夜的海,什麼都看不見。 而她,就像快溺斃其中了。 簡礎洋胸口一疼,很想將她撈起來,可一伸手,她已避開了他的扶持,再度倒回床上,掀被將頭蒙起。「我想睡……」 他隱約吁了口氣,撫了撫她的頭。「身體不舒服?」 他聲音好溫柔,杜樂茵心酸酸的。「沒有……我困了。」 她再無聲息。簡礎洋想了想,這陣子她醫院上班兩頭忙,肯定累得不輕,剛才的反常也許是因還沒睡醒,也就沒多打擾,裝束完畢後離去。 屋內再度回歸寂靜,杜樂茵躺在那兒,並無睡意。她睜著眼,分明看著東西,卻又無任何東西入眼。她頭好疼,暈眩得厲害,不禁縮成一團,窩在棉被裡,像一個蛹。 她不想思考,因為一思考,昨天看見的、聽見的,就會如同洶湧潮水,兇猛襲來,她避無可避,只能淹溺,被擊打得殘破不堪。 簡礎洋並非天生就不喜歡讓人打領帶,那是他為另一個人保留的。 而那個人,不是她。 第4章(2) 杜樂茵一直在床上賴著,賴了很久,直至時間到了,才緩緩起身,準備盥洗上班。她看向鏡子,裡頭的女人相比前一天並無太多變化,她沒哭得厲害,眼睛不算紅腫,唯獨臉上眸裡的光采不見了,感覺自己變成一幅黑白畫,所有的色彩在短短一夜間被抽乾了。 日子依舊得繼續,尤其在她還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 一個是交往一年,深愛的戀人,一個是多年來相互扶持的好友。 徹底的兩難。 「茵茵,你今天好沒精神喔。」一上班巡樓,交情不錯的櫃員隨即看出她的異樣,平日裡她總是紅光滿面、笑臉迎人的,像顆香甜可口的蘋果,今兒個卻徹底失了生氣。 對此,杜樂茵僅是笑笑。「身體不太舒服。」 「是喔,最近感冒病毒好可怕,你有空去看一下醫生啦……對了,你之前不是說想買領帶?我們家今早進貨,有幾條我覺得不錯,要不要過來挑?」 杜樂茵一愣,看見櫃員手腳迅速地把好幾條領帶從倉庫裡拿出來。「別說我不夠意思,今天才剛來的貨,就等你挑完我再出賣場。」 她看望那一條條的領帶,色澤內斂,緞面的材質摸起來極為舒適,她輕輕撫觸,腦裡閃過自己給他繫上這些領帶的畫面,但沒一會兒,裡頭主角換了人,為簡礎洋打領帶的,不是她……是陶蜜亞。 她胸口劇痛,像被人狠狠打了一拳。 「茵茵?你怎麼了?沒事吧?是不是不舒服?」 「我……」她粉唇輕顫,發覺自己快將手裡的領帶握縐了,指甲陷進掌裡,但疼痛好似麻痺,她感受不到。「我能幫你打領帶嗎?」她問向那櫃員。 「好啊。」對方一愣,見她狀態不若平常,又是小事,也沒打算拒絕。他把自己原先繫好的領帶給解下,任由杜樂茵動作,她很專注,每個動作都放得很慢,像怕出錯。 等繫好,對方朝鏡子照了照。「不錯啊!很漂亮,常幫男友打呴?」 他嘿嘿笑,語氣調侃,不料一轉身竟被嚇到。「茵茵?」 不知何時,她竟已淚流滿面。 她不想、不願意承認,偏偏事實不容狡賴,即便狠狠地睡了一晚,傷心的事也不會過去,一年來的甜蜜情節不斷在她腦裡倒帶,那些都是假的嗎?不可能吧,一個人有沒有心,她終究還是感受得到的,簡礎洋一直都對她很好……很好…… 但再好,都無法抹滅不愛的事實。 她有些醒了。 他疼寵她,就像對待一隻小動物。動物與人類,始終都是人類用自己喜好的方式對待它們,她想起簡礎洋在病房裡那一句:「我會照顧她。」 他究竟……把她當成了什麼? 她想要的,從來就不是他的「照顧」…… 杜樂茵在樓面失控的事終於引來組長關切,對方監於她平日工作表現良好,與同事、專櫃人員的配合度極佳,也就沒多責備,只語重心長地道:「再多不開心的事,都別帶到工作場所來,人生沒過不去的坎,為此失去正常生活,才是真正得不償失。」 杜樂茵聽著,沒多說,只是一直一直地哽咽、一直一直地落淚,像要把昨天沒哭干的分,一次傾洩殆盡。 這一晚,簡礎洋打給她。「下班的時候,我去接你。」 他已經很久沒這樣,若不是工作告了一段落,就是他今天沒去醫院,把那些時間用在公事上了。杜樂茵沉默很久,久到他在電話那頭疑惑地喚「樂樂?」才回神,最後依舊回了那一個字—— 「好。」 她……放不下這個人。 她掛了電話,下午一時的情緒發洩讓她變得清明許多。她曾經聽很多人講過,愛一個人,不要愛得太深,若即若離、吊著對方胃口是最好的,可她從一開始便失卻了這個機會,踩入深不見底的愛情泥沼,近乎滅頂。 她捨不得用那些似是而非的技巧對待他,他卻在她身上施展得徹底,如今一年來的生活,她徹底被啃蝕,一點兒自我都沒剩,是她太依賴、太投入,連到了這種時候,都沒勇氣開口說「不」,推拒他施予的溫暖。 她不怪人。明知道他們對感情的定義大不相同,明知道他喜歡的不是她的人,而是和她在一起的感覺,可沒辦法,那時候她已經動情了,所以……不顧一切答應的自己,也許亦有責任。 下班時分,簡礎洋來了。杜樂茵搭上他的車,裡頭是專屬於他的那種一點煙味混著古龍水的氣息。車內前頭擺著一個玻璃小杯,她前些日子放進去的白玫瑰如今已凋謝,白色的花瓣變成乾枯的褐色,她拿起來,往後……自己的心是不是也會變成這個樣子? 在虛構的愛情之下,凋零、枯萎……死去。 她不想這樣。 「礎洋……」 「嗯?」 「你之前是不是說過,我這個人太不貪心?」 「有嗎?我忘了。」簡礎洋一愣,隨即一笑。「但確實如此。」 杜樂茵淡淡地笑了,轉而看向窗外急馳而過的風景。「我不是……」她說得很輕,剩下的句子喃在嘴裡,沒人聽見。 她不是不貪心,也不是真的,什麼都不求。 她只是想要一份平等而有尊嚴的感情,想要一份真心,她本以為自己的要求很輕易,不料竟是如此難得。可一段關係裡倘若連這些東西都沒了,那就和她一開始所堅持的一樣,不如不要了。 「礎洋,我想唱王菲的歌,好不好?我很喜歡她。」她不知道,簡礎洋是否知道她的喜歡有哪些。 除了Costco的凱薩色拉,還有呢? 「嗯。」簡礎洋並不特別喜歡王菲那般飄飄裊裊的女聲,也覺她的歌過於空靈,沒有力道,但偶爾她在家裡哼唱的時候,那些縹緲的旋律格外有種柔和的甜蜜,教人心神舒軟。 思及此,他溫柔地笑了。「我喜歡聽你唱歌。」 杜樂茵心臟不爭氣地悸動了下。「真好……」原來他對她,還是有「喜歡」。 於是她開始輕輕唱了起來,(不愛我的我不愛)。 「什麼時候,我期望過,擁抱會鎖定整個世界。我只能感謝,你能夠給我的一切……不要我的我不要,不愛我的我不愛。把燈關上,連背影都不會存在……」 是的,不愛我的我不愛。 杜樂茵閉上了眼。 不愛我的……我不要愛了。 隔了一個星期,杜樂茵才又來到醫院,探望好友。 陶蜜亞身體上已無大礙,可她短期內不想出院,也就在醫院裡蹭著。反正唐家的VIP病房原先就是為了他們這些毛病多的人設置的,不影響其他患者權益,陶蜜亞就當自己是住飯店,至少理由很正當:長期休養。 再看到杜樂茵,陶蜜亞心情很複雜。 「怎麼了?」杜樂茵還是那副平靜如水的樣子,笑了笑,給她削蘋果。 「茵茵,你……」見她停下動作,好似迷惑地抬眼,陶蜜亞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問下去了。「你跟礎洋……還好吧?」 杜樂茵一個沒小心,刀鋒割到手指,紅艷艷的血珠冒了出來。「我去沖一下水。」 陶蜜亞也被嚇著了。「好,我請護士小姐過來。」 杜樂茵進廁所裡沖手。刀刺得不深,疼痛很細微,她眼角卻溢出了淚,本以為自己已經準備好了,可聽好友那般小心翼翼地問起,卻仍是扎痛了她心底最柔軟脆弱的角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