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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簡瓔 他這是在教訓三歲小孩嗎?丁宣瑛在內心對自己喊話:我不要跟豬說話!我不要跟豬說話! 身為逆來順受的古代女人,丈夫在「開示」的時候,她左耳進右耳出就對了,不必跟他多廢話! 雲斂鋒不會看不出她在忍耐自己,這點讓他不能理解。 她不是在盼望著他的恩寵嗎?昨天還主動拉他衣袖,以示親近之意,現在那「忍一時海闊天空」的表情是怎麼回事?奇怪的是,這比巴望他親近更令他不能忍受,他向來高高在上慣了,對於一個女人不將他放在眼裡很不是滋味,尤其那女人還是他名義上的正妻。 他冷著臉道:「既然你都能在這裡打雪仗了,就表示你已經休息夠了,現在就去主屋裡守著吧,明日就要出葬,今日來弔唁的賓客特別多,詠佩忙得腳不沾地,你去幫幫她。」 丁宣瑛巴不得趕快走。「妾身這就去。」 她知道,讓她這個正妻去幫平妻,是在壓她,也是在告訴她,她在這座宅子裡是沒有地位的。 但雲斂鋒不知道的是,沒有地位就沒有地位,她根本不在乎,沒有地位最好,她才可以自由自在的過日子。 第4章(2) 丁宣瑛看過《大錦遊記》,知道這裡的風俗是停靈不得超過七日,這規定倒是給喪家節省了許多繁瑣事物。 她帶著思秋和沁冬來到主屋,弔唁的賓客果然很多,走了一撥又來一撥,沒見到夏氏,倒是溫詠佩一派當家主母的架式,大小雜事一手包,她看了看覺得也沒自己插手的分兒,便很不客氣地在一旁納涼了,讓那能者去多勞,倒是稍晚雲斂鋒過來時多看了她一眼,她也不去想他那一眼是什麼意思。 晚飯時,花兒特地過來對她說:「瑛少奶奶可要多吃點,多吃點才有氣力,今兒個說是要折騰整夜呢。」 丁宣瑛知道這肯定是夏氏的好意,依稀記得她救活太子妃時,夏氏那欣喜激動的模樣,這就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吧。 太子妃是在她手中轉醒的,這件事對秘密接待太子妃的雲府、對負責護衛的舅父來說,都鬆了口氣,不必再提心吊膽的生怕太子妃會病死在雲府。 是夜,果然如花兒所說,折騰了許久。 府裡連同下人都披麻戴孝,浩浩蕩蕩的百多人到府外的玄玉廟為亡者招魂,人手一盞白燈籠,另有一群和尚著袈裟敲木魚,口裡念著經文領頭,雲斂鋒隨後。 他手裡抱著牌位,打著引魂幡,身後跟著雲府一干家眷,眾人哭哭啼啼的,最後是府裡下人抬著大供桌,桌上陳列著滿滿各式華麗至極的紙紮和陪葬品,丁宣瑛看了一眼便不再看了,那些都是浮雲啊浮雲。 一行人在黑夜裡不知道走了多久,雲斂鋒那平妻和姨娘身邊的三個孩子紛紛在問他們娘親還要走多久,一個撒潑不走了,另一個也鬧騰了起來,旁邊那些伺候哥兒姊兒們的丫鬟婆子就連忙好聲好氣的哄著。 丁宣瑛慶幸自己平常有運動的習慣,不然穿著繡花鞋走這十幾里路還得了,明天肯定腳痛得下不了床。 她有運動底子都走得很辛苦了,何況是溫詠佩、蕭姨娘、梅姨娘等養尊處優的貴婦,幸好夏氏讓姑姑留在宅子裡,不然姑姑哪禁得起這般折騰。 終於,那眾人望穿秋水的玄玉廟到了,其實不過是一座普通的小廟罷了,丁宣瑛看的《大錦遊記》裡有記載,「叫廟」這儀式便是要在亡者所居住之地的玄玉廟舉行,想來玄玉廟就等同她前世的土地公廟吧!算是一個區域的守護神。 都走了那麼遠,那儀式的過程就不算什麼了,和尚們念了無數次經文後,把那些陪葬品化掉,這樣便算結束了,但眾人得一路哭回去,這是習俗。 周圍人人哭得悲切,丁宣瑛自然是擠不出半滴眼淚,幸好思秋機靈,準備了小小一瓶辣椒水,她便趁眾人不注意之際,沾抹了一點在眼皮上,一刺激,眼淚馬上流了下來。 回程,天公不作美,竟下起了雨,眾人打了傘,但雨水泥濘的路更是難行,孩子們都累得睡著了,由粗使婆子們背著。 長長的隊伍是越走越慢,丁宣瑛只憑意志力在走著,不料又踩到了小石子,竟一個踉蹌,幸而一隻手及時拉住了她,傘微舉高一抬眸,竟是看到了雲斂鋒不冷不熱的面孔,她微微一楞,他已別開視線繼續走,自此他便一直拉著她的手,直到見著雲府大門才鬆開。 終於回到了府裡,竟已是丑時,丁宣瑛可說是身心俱疲,原以為可以回束香軒洗洗睡了,不想那主事卻道:「今夜由少爺和少奶奶守靈。」 丁宣瑛一愣。 老天啊,開什麼玩笑?她快累死了,還不能去睡嗎?看來雲斂鋒不管再怎麼不待見她,她正妻的身份依舊是板上釘釘的事實,因此守靈這檔事,還是得由她這個正妻大婦來。 只不過,那主事說完之後,她看到溫詠佩咬著牙,又妒又恨的心情溢於言表,蕭姨娘是幸災樂禍之情寫在臉上,柔柔弱弱的梅姨娘則是臉色蒼白,累得不輕,對誰守靈一副沒聽見的樣子。 「你們全回去歇息吧。」雲斂鋒發話了。 溫詠佩強忍著不甘,朝丁宣瑛道:「既然如此,就有勞姊姊了。」 孝子孝媳守靈之夜是連下人都要迴避的,花兒奉夏氏之命,給雲斂鋒和丁宣瑛送了一壺熱茶和一小鍋甜粥暖暖胃,擱下托盤,花兒很快退下。 靈堂裡燈火通明倒是沒什麼可怕的,丁宣瑛慢慢坐下,坐在鋪好的草蓆之上,雲斂鋒就坐在她旁邊,幸好不必徹夜站著守靈,不然明天她雙腿就廢了。 茶托盤就擺在他們面前,她自顧自的倒了幾杯熱茶喝下,覺得頭有些隱隱作痛,身上一陣冷意襲來,她打了個寒顫,跟著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雲斂鋒看了她一眼,但沒說什麼。 她一身素衣,腰間繫著白帶子,頭上簪了一朵白花,竟莫名的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空靈之美。 他是怎麼了?竟然會覺得她美? 這想法令他不悅,他刻意板起面孔,不再看她。 兩人一夜無言,丁宣瑛是死撐到了早上,直到思秋和沁冬來了,她才低聲吩咐她們去熬薑糖水,今天還有一天要忙呢,要倒下也得明天再倒。 雲斂鋒都聽到了,他面色微微沉了沉。「既然身子不舒服便叫大夫過來,喝什麼薑糖水。」 丁宣瑛聞言微怔。 原來這大忙人有在聽她們說什麼啊。 她很快地說道:「不打緊,小風寒而已,喝碗薑糖水就沒事了。」 今日出葬,大伙正在忙,她可不想給府裡添堵,若眾人皆忙她獨病,豈不是偷懶不想做事才稱病嗎? 然而雲斂鋒可不那麼想,自己一番好意,她竟敢不領情? 他冷冷地道:「隨便你,日後若小病變大病可不要怨天尤人。」說完,他拂袖而去。 丁宣瑛看得一楞一楞,不知道他又在發什麼神經了,自問著她難道沒有不看醫生的自由嗎?因為今天府裡事多,她才不想麻煩大夫跑一趟,他是在氣什麼?真是莫名其妙。 「少奶奶快把薑糖水喝下吧!」沁冬已經端了熱熱的薑糖水過來了。 丁宣瑛接過白瓷碗說笑道:「這麼燙要怎麼快?想把我舌頭燙熟不成?」 幸好她英明,喝了薑糖水還可以撐一撐,這一日竟是比前一晚更加折騰,來弔唁的人不斷,她們這些家眷得三跪九叩的回禮,只把所有人跪拜得頭昏眼花、叫苦連天。 過了一個時辰,到了吉時,那主事領著和尚們做了一陣法事,起靈時辰便到了,幾名壯漢抬起棺木,一群人又浩浩蕩蕩的出了府。 這是丁宣瑛穿來後第二次出雲府大門,若不是這場喪事,她怕永遠都不知道大錦朝的街市長什麼樣子。 這□的天色極暗,又飄著細雪,出了雲府,家僕們灑了漫天的紙錢,出葬隊伍朝城郊而去,耳邊的噴吶和誦經聲吵得丁宣瑛神經衰弱,要命的是,竟又步行了約莫三里路才到達選定好的墓地,孩子們自然是叫苦不迭。 丁宣瑛只覺得嗓子已經疼了起來,身上也直髮冷,渾身骨頭和皮膚表面都疼了,這是感冒的症狀無誤,但此刻只能硬撐下去,她告訴自己,總會撐過去的。 她渾身難受得根本哭不出來,眼皮重得不想再抹辣椒水,但不哭是對死者不敬,瞧那溫詠佩和蕭姨娘、梅姨娘哭得多帶勁啊,不哭怎麼行?她急中生智,拿帕子掩著臉悲咽地哭。 誦經聲中,棺木被緩緩放進墓坑裡,黃土覆了上去,這時一直忍著淚水的夏氏也哭了。 晚風中,丁宣瑛不由自主的凝視著夏氏。 許是想到夫妻一場吧,初為人婦時,想必夏氏也曾對他好過,夫妻間不為外人道的恩恩怨怨,就隨著那一壞黃土淨埋於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