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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頁 春野櫻 「偲月,想不到你這麼會做飯,航平有你照顧,我可放心了。」李德芳也是一口接一口停不下來。 紀鐵平覷著機會,忍不住又調侃道:「我說媽啊,你真該向偲月學學,你連顆荷包蛋都煎得慘不忍睹。」 「臭小子,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李德芳羞惱的瞪他一眼。 「是啊,鐵平,你怎麼能這樣說你媽呢?」紀敦徐雄一臉嚴肅的道:「就算是實話,你也要放在心裡呀。」 李德芳原以為丈夫是站在自己這邊的,沒想到他也趁機糗自己一下,氣得她用力擰了他的大腿一下。 紀敦雄沒生氣,反倒呵呵呵笑得可開心了。 紀家男人都疼老婆,只是方法不同。 「紀媽媽,做菜不難,如果你有興趣,我可以教你。」田偲月跳出來幫她解圍。 「是嗎?」李德芳一聽,興奮又期待。 紀航平冷不防迸出一句,「別在我家,我怕廚房燒了。」 此話一出,紀敦雄跟紀鐵平笑得更開懷了。 「好啊,你們父子三人連手欺負我,真是好樣的。」李德芳雖說得一臉生氣,但心裡卻有種莫名的幸福感,而且她發現,這一切都是因為田偲月。 現在她終於知道兒子為何這麼喜歡田偲月了,這個丫頭有種神奇的魔力,明明她是這麼安靜又恬淡,可是只要有她在,就會感受到她的溫柔和溫暖。 雖然發生這場意外實在遺憾,但也因為這場意外,讓她真正認識了田偲月,並理解兒子對她的愛。幸好她沒拆散這一對璧人,幸好田偲月從不怨她,她更慶幸兒子身邊能有這麼一個好女孩陪伴。 兒子是自己生的、自己養的,她當然清楚兒子的個性,他情緒起伏極大,但只要有田偲月在身邊,他的心就如高山上平靜的湖面,她是兒子安定的力量。 突然,紀敦雄不知道想起什麼,笑意一斂,說道:「我剛才打電話給在夏威夷度假的爺爺了。」 李德芳一怔。「老公,你通知爸爸了?」 「嗯,這件事也不能一直不跟他說……」紀敦雄一臉為難。 紀鐵平笑歎道:「也是啦,要是爺爺回來,發現我們沒把這件事告訴他,一定會生氣的。」 李德芳想了想,也覺得這麼做比較好。「爸怎麼說?他要立刻趕回來嗎?」 「嗯。」紀敦雄點頭,然後看向大兒子。「航平,不用擔心,爺爺的人脈比老爸廣,一定能找到醫生醫好你的眼睛。」 「我一點都不擔心自己的眼睛……」紀航平神情凝肅。「我只擔心會成為你們的負擔,還有偲月她……」 「欸!」田偲月打斷他,「吃飯時不要說話啦。」說著,她將一口烤飯往他嘴巴裡塞,不讓他再說下去。「如果你的眼睛永遠都看不見,我就一輩子餵你吃飯。」 聞言,李德芳眼眶泛淚。「偲月,如果航平的眼睛好不了,你真的不嫌棄嗎?」 「如果他真的再也看不見了,那我老了、胖了、丑了,他也都看不見,就不會毒舌攻擊我了。」她打趣道。 「那可不是。」紀航平冷不防的伸出手,精準的捏了她的腰一下。「你胖了,我還是知道的。」 田偲月羞惱的瞪著他。 大家看紀航平並未灰心喪志,還能跟田偲月鬥嘴打鬧,不禁鬆了一口氣。 夏威夷歐胡島,大和棕櫚民宿。 紀應明、田三郎還有他們的日籍老友阿春正在門前的草地上做著日光浴,三人聊著從前在日本的一切,彷彿又回到了過往。 阿春在妻子過世後便來到夏威夷定居,並開了一間專門接待台灣人及日本人的民宿。他個性爽朗,熱情好客,幾年下來已經累積了不少固定的客源。 這次為了跟昔日老友好好聚聚,他以客滿為由,推掉一個月內的所有訂房,所以這段時間,偌大的大和棕櫚民宿就只有他們三人。 聊得正起勁,紀應明的電話響了,一看是兒子打來的,他愣了一下,兒子知道他在夏威夷度假,沒什麼要緊事是絕對不會打擾他的,他連忙接起電話,問道:「兒子,什麼事啊?」 「爸……」電話那頭的紀敦雄,語氣略顯沉重,「有件事要告訴你。」 直覺告訴紀應明,事情不太對勁。「怎麼了?」 「航平他……出了車禍。」 即使見過大風大浪,紀應明聽到孫子出事了還是震驚不已。「你說什麼?航平他……」 「航平沒事,你別擔心,只不過……」紀敦雄歎了口氣才又續道:「他因為頭部受創導致失明,需要進行一個難度極高的手術。」 「既然如此,就趕快安排醫生幫他動刀啊!」 「爸,能幫他動刀的醫生有,但有十足把握的卻只有一個。」他說。 紀應明一聽,立刻豪氣地道:「不管是什麼樣的醫生,紀家都請得起。」 「爸,事情沒這麼簡單。」紀敦雄無奈又沮喪。「航平的恩師來探望他之後,給了我們一個信息,他說有一個名叫春野利松的日籍醫生可以完成這項艱難的手術,而且成功率是百分之百,可是……」 「可是什麼?」紀應明焦急地催促道。 「可是就連醫界人士也不知道春野醫生的下落。」 紀應明這下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他頹喪的道:「這麼說來,航平的眼睛……」 「爸,不管用什麼方法,我們一定會盡量嘗試,本來想不告訴你的,怕影響你的心情,可是……」 「別說了,我會盡快回台灣。」紀應明語氣堅定地道。 「爸,你在度假……」 「聽到這件事,我還能安心度假嗎?」紀應明神情凝肅。「別說了,就這樣吧。」說完,他掛斷了電話。 一旁的田三郎和會說中文的阿春也約略聽出發生什麼事了,都是一臉憂心。 「航平出事了?」田三郎問。 「嗯,他出了一場車禍,頭部受創失明了。」紀應明沉重的回道。 雖然紀航平跟孫女還未論及婚嫁,但在田三郎心裡,紀航平早就是他的准孫女婿了,如今發生這樣的憾事,他又怎麼不難過。 「沒辦法醫治嗎?」田三郎急問。 紀應明愁眉苦臉的把剛才從兒子那兒聽來的消息轉述給兩位老友聽。 田三郎拍拍他的肩,安慰道:「放心吧,航平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既然知道這個日本醫生的名字,就一定能找到他。」 紀應明歎道:「希望如此。」 阿春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問道:「老朋友們,看來你們要整裝回台灣了吧?」 「是的,阿春。」紀應明惋惜又感到抱歉。「難得相聚,下次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我真的很想再多待一陣子,可是……」 阿春瞇眼一笑。「沒關係,既然如此,我就跟你們一起去台灣吧。」 田三郎跟紀應明一怔,疑惑的看著他。 「我很久沒去台灣了。」阿春說道:「三一一海嘯後,我一直想走一趟台灣,只可惜這裡實在太忙了,趁這個機會,我就跟你們一起回台灣,順便見見你們的家人,歡迎嗎?」 「當然歡迎!」紀應明難掩歡喜的拍拍他的肩。「事不宜遲,咱們就整裝啟程吧!」 三人相視一笑,很有默契的點了點頭。 紀應明、田三郎及阿春一行三人,一抵達桃園機場便跳上出租車直奔醫院。 來到醫院,紀敦雄跟李德芳夫婦已在大門口迎接。 紀敦雄跟李德芳知道父親跟田老有個共同的日籍老友,不過這是他們第一次見到他。 他蓄著鬍子,跟他的頭髮一樣都白了,他戴著一副圓圓的黑框眼鏡,臉上帶著和善又靦腆的笑容,一副老學究的模樣。 簡單的介紹了一下,他們便領著三人到病房探望紀航平。 田偲月正在喂紀航平吃她親手熬的粥,見一行人進來,她立刻放下碗,起身問好,「阿公,紀爺爺……」她喊完人,這才注意到兩人身後還有另一個人,當紀應明往前走向病床時,她看見對方的臉,驚叫一聲,「白鬍子土地公?!」 天啊!雖然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可是她至今還記得封印她眼淚的白鬍子土地公的模樣,此時的他,還是當年的模樣,一點都沒變,但是慢著,白鬍子土地公為什麼會跟著爺爺跟紀爺爺進來?他是神?還是…… 聽見她朝著老友喊著白鬍子土地公,田三郎和紀應明都愣住了。 紀敦雄跟李德芳夫妻倆也覺得困惑。 阿春呵呵笑道:「偲月呀,好久不見,你長大了。」 原來阿春就是當年在小土地公廟前安慰正在哭泣的田偲月,並給她封印膠帶的白鬍子老人,那年,他正要前往夏威夷定居,經過台灣時先去拜訪了老友,正打算去趕車時就在途中巧遇田偲月。 當時,他不知道她就是老友的孫女,直到她說自己叫偲月,偲月這名字是田三郎請他幫忙命名的,他再熟悉不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