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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渺渺 「小姐,是鳳鳳鳳鳳鳳鳳……」堂堂鳳陽王殿下居然不走正門?! 鳳……鳳陽王?那個鳳無極又翻牆?! 歐陽芸抬頭看了一眼,臉上沒太多驚訝神色,只輕輕「喔」了一聲,看喜兒驚呆在原地,便說道:「喜兒,你先下去吧。」 「可是小姐……」喜兒有些猶豫,雖說來者是身份尊貴的鳳陽王殿下,但畢竟未經通傳,兩人單獨相處的事若傳出去,恐怕有損自家小姐清譽,更何況小姐還是個有婚約在身的人,自然得避嫌。 「不礙事的,我與鳳陽王殿下算是舊識,先下去吧。」喜兒的擔憂歐陽芸一目瞭然,然而清者自清,她倒也不怕會傳出什麼不好聽的閒話來。 「是。」喜兒不敢再堅持,恭恭敬敬向來人施禮後,就退下了。 「你家的丫頭怕本王吃了你不成?」語氣有些不悅。 「話不能這麼說,王爺以這種姿態突然到訪,任誰見了都會嚇一跳的。」她話中有話,擺明了暗諷他翻牆的行徑。 鳳無極又豈會不知她話中之意,不以為然地撇撇唇,道:「歐陽芸,你見了本王也不施禮,有你這麼放肆的大家閨秀麼?」不見她上前施禮便算了,居然還敢低頭寫字?高高在上的鳳陽王是可以讓人這麼對待的麼? 聞言,歐陽芸只好放下筆,款款上前施禮,「歐陽芸見過鳳陽王殿下。」 這樣總行了唄? 「哼!」這還差不多。「想好怎麼用那枚玉珮了麼?」 歐陽芸瞪圓了眼,「王爺便是專程來問此事?」他的行徑已超過她所能理解的範圍了。 鳳無極挑眉斜睨她一眼。「不然你以為本王閒著沒事幹麼?」 「呃……」在她看來,確是如此沒錯。哪有人專程翻牆過來就為了問這檔事?這傢伙腦袋浸水了不成? 「鳳陽王殿下允小女子一諾,這麼難得的機會,小女子當然得仔細仔細琢磨一番。」 鳳無極臉色微沉,咬牙道:「狡滑的東西。」 「謝王爺誇獎。」才不管他臭臉的她照單全收。 「也罷,本王過兩日再來問你。」 「王爺請留步……」 「怎麼?這麼快就想好了?」 「不是,小女子是想說,王爺三天兩頭往我這翻牆妥當麼?」眼角眉梢皆噙著令人惱火的笑意。 「哼!」頭也不回地走了。 翌日,鳳無極再來,劈頭就問:「想好了嗎?」 正舒舒服服躺在貴妃竹榻上淺寐的歐陽芸睜開眼睛,一張狷狂俊朗的臉正居高臨下地與她對視,她略微一楞,語氣有些敷衍:「王爺,小女子十分佩服王爺鍥而不捨的精神,但小女子今日依然毫無頭緒,王爺請先回吧。」 接下來的日子,鳳無極幾乎天天都來問上一回。起初歐陽芸還會恭恭敬敬地施禮,到最後連禮節都省了。照樣彈她的琴、寫她的字,偶爾和他閒聊幾句,或聽他說朝堂上發生哪些事,故意當她的面臭罵攝政王,又或者說邊關傳來戰事……等等,日復一日,轉眼已是夏末。 「你手上這枚戒指本王看著有些眼熟。」 正低頭專注寫字的歐陽芸頓了一下,放下手中之筆,假裝若無其事地將手往後擺,笑道:「王爺方才說什麼呢?」 「皇叔給的?定情戒?」鳳無極根本不把她故作鎮定的伎倆放在眼裡,逕自走上前拉來她的手看個仔細。 聞言,歐陽芸險些撲地,有些吃力地掙開他的手,「才、才不是什麼定情戒。」 鳳無極一雙黑眸狐疑地瞇起,「不是定情戒你這麼緊張做什麼?」分明心裡有鬼。 「那日在客棧是誰說要逃婚來著?怎麼現在人家給你戒指你就收下了?」繼續不死心地向她套話兼逼供。 「這戒指是藺王爺借給小女子的,並非王爺所贈。」絲毫未覺已落入圈套的歐陽芸仍極力撇清。 「所以真是皇叔給的?」還敢說不是定情戒!如若他沒記錯,戒指是一對的,這幾日上朝總見藺初陽有意無意摸著手上的戒指,想不到竟是這層涵義。 「借來的。」歐陽芸再次更正。 「借來的?」壓根就不信此番說法的鳳無極懶懶一哂,「既是借,理當奉還。除下,本王幫你拿去還給皇叔。」 什麼?!覺得心臟開始有些無力的歐陽芸乾笑兩聲,客氣地推拒:「區區小事怎敢勞煩鳳陽王殿下替小女子跑腿,小女子自行處理即可。」 「本王偏要幫你。」鳳無極豈由得她說不,走向前作勢抓人,歐陽芸嚇得沿桌逃竄。 哪有這麼無賴的人啊!歐陽芸簡直傻眼。 「王爺……王爺!我爹親剛下朝回來,目前正在前廳歇著喝茶,王爺可要我『大聲喊』他老人家過來與您喝茶聊天?」 鳳無極臉色倏變,瞪向她,「你敢!」 「小女子不敢,但如若王爺再這麼……熱心的話,那小女子我也只好報之以瓊琚了。」她本來想說「強人所難」的。 高高在上的鳳陽王日日翻牆而來,料想這事應該不會想讓朝中同僚知道,歐陽芸這一著無疑是掐住了他軟肋。 「本王與你爹素來沒有交情。」鳳無極毫不猶豫地拒絕,兩人算是達成共識了。 「哼,說到你爹歐陽賢近來倒是轉性子了,與我那皇叔竟然連成一氣,本王見了便不舒服。」 「大家一起共事,和平共處豈不是很好?」她強烈懷疑高高在上的鳳陽王被同濟排擠了。 「和平共處?你說得倒輕巧。」鳳無極嗤笑一聲,「你可知他倆連成一氣意味著什麼?」 歐陽芸沉默。兩個站在權力頂端的人連成一氣,不是好上加好,便是物極必反,這道理她豈會不明白?可她卻不願去揣測背後複雜的因素,因為真相往往非常不堪。 「你爹身為三朝元老,在朝中有一定的聲望,如若連他也靠向皇叔,你道我家小六作何感想?」 小六,本名鳳冬青,乃當今聖上乳名,因排行第六,故取六喚之。鳳無極長鳳冬青十餘歲,因而一直以來皆以小六稱之。 將心比心,如果她是鳳冬青的話,龍椅都還沒坐熱權力就被架空,若連三朝元老這根中流砥柱也傾向另一邊,應該會恨得牙癢癢吧? 自古皇家多血腥,姑且不論藺初陽是否有二心,即便沒有,這般樹大招風也容易招忌,弄不好只怕又是一場腥風血雨的奪權鬥爭了。 「敢問王爺,當今陛下幾歲?」 「十六。」 十六歲,正值青春叛逆,看來攝政王也不是那麼好當的,既要主持朝中大局,又要避免年輕的少年皇帝對他心生忌憚,只怕那人也是如履薄冰啊。 這問題後續還長得很,便是讓她全想明白了又如何,那名白髮老人的告誡言猶在耳,凡事莫聽、莫理、莫管啊,她正努力朝這境界邁進。 不想再繼續上個話題的她索性轉移話題,問道:「王爺,今天朝堂上還有沒有什麼新鮮事?」 鳳無極沉吟了一會兒,「新鮮事沒有,跟你息息相關的事倒是有一樁,要聽麼?」 「王爺請說。」她不過是一介臣女,能跟她扯上邊的事也只有一件了。 她與攝政王的婚事。 「今日大臣們拱著讓皇叔把納妃的日子訂下。」剛毅的面容掠過一抹黯淡。 「喔。」已事先料到的歐陽芸反應平淡地點了點頭。 這算什麼反應? 鳳無極訝異地睨了她一眼,「歐陽芸,本王一直覺得納悶,你怎甘心屈就側妃之位?你爹歐陽賢也算是個人物,怎也不知要替你爭個正妃的名位?要知道正室和側室待遇天壤之別,一旦有了子嗣後那就更不用說了。」 「多謝王爺替小女子打抱不平。但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歐陽芸不敢違背。」有些言不由衷的她神色黯然地垂下眼睫,那白髮老人的殷殷告誡猶如張無形巨網般將她緊緊束縛住,令她不敢輕舉妄動,只能無奈地順著現實洪流走。 「你這麼說本王倒是有點看不起你了。」按理說,高高在上的鳳陽王說這番話時神情理應充滿鄙夷的,然而掛在嘴角的笑卻顯得無比淒涼。「歐陽芸,本王后悔那日在客棧碰到你,如若不是本王,興許你的人生便不會如此了。」 不曾相遇,便不會心生憐惜;不曾心生憐惜,便不會有眼下這說不出口的。 從未見他有過這般神情,那寫在臉上的愁思明顯帶絲遺憾,歐陽芸內心有些震愕,無法給予任何回應她的只能一笑,道:「王爺不必自責,人生際遇本就無常,昨日因,明日果,便是側妃又如何?歐陽芸照樣能活得逍遙自在,王爺無須替小女子擔心。」 鳳無極聞言豁然開朗,「歐陽芸啊歐陽芸,本王一直以來都太小看你了,你的性子真教本王開了眼界,就連適才與你說起一眾大臣拱著讓皇叔把納妃的日子訂下,你竟然也不問問本王結果到底如何,難道你一點都不好奇麼?」如此聰慧美麗又開朗灑脫的女子,他竟然要錯過了,一句堵在胸口說不出的心衷壓得他心口隱隱作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