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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頁 朱映徽 如果她能順利跟小梅會合，找個安全的地方先躲一陣子，等到皇甫玄彬以為她們逃到其他地方而追去，應該就安全了。 打定主意後，宋念薔乖乖地躺在床上，假裝已經睡著了。她很有耐心地等了又等，知道自己不能貿然行動，免得打草驚蛇，喪失逃跑的大好機會。 過了許久許久，皇甫玄彬不再開口說話，房裡也沒有其他的聲響，她想，他應該已經睡著了吧？ 這段日子以來，為了追查她的下落，他應該耗費了不少精神和力氣，現在終於逮到她了，他這一覺應該會睡得特別安穩才是。 好！要逃跑就趁現在！ 宋念薔輕輕地掀開被子，悄悄地下了床。 為了怕腳步聲會驚醒睡夢中的皇甫玄彬，她還小心翼翼地拎著鞋子，躡手躡腳地赤腳走著。 這般偷兒似的鬼祟行徑令她感到有些荒唐好笑，不過現在情況特殊，她一點也不介意自己這般偷偷摸摸的舉動。 她屏住呼吸，朝房門口的方向緩緩前進，眼睛經過一段時間的適應後，已能藉由微弱的月光避開房中的陳設。 都已經這麼小心謹慎了，應該不會被發現吧？ 宋念薔緊張地朝皇甫玄彬的方向投去一瞥，見他似乎沒有被擾醒的跡象，她的心底一喜，忍不住加快腳步。 就在她以為自己能夠順利逃脫的時候，腳步卻不知道被什麼東西給絆了一下，害她不但反射性地發出一聲低呼，整個人還狼狽地摔倒，發出好大的聲響。 天哪！怎麼會這樣？ 宋念薔錯愕又懊惱地趴在地上，不敢相信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她轉頭瞪著腳邊的罪魁禍首，原來那是一條細細的繩子，被綁在通往房門口的必經之路上！ 可惡！這條繩子是什麼時候被綁上的？ 宋念薔突然想起在皇甫玄彬吹熄燭火後，曾傳來一陣細碎的聲響，難道那並非他摸索著回到他克難的「床」去，而是他早料到了她有可能會偷溜，因此在那麼短的時間內設下了這個陷阱？ 「夜這麼深了，公主怎麼還不睡？」皇甫玄彬的嗓音突然傳來，他那平靜的語氣沒有半點驚訝，像是早就料準了會有這樣的情形發生。 「呃……其實……我……我只是……」宋念薔尷尬極了，一時之間想不出什麼合理的藉口。 不管了！逃吧！ 她迅速爬了起來，毅然決然地朝房門口奔去，雖然她明白成功的機會可能很渺茫，但她總不能不試吧！ 無奈的是，她的手才剛碰到房門，正想要打開，那扇門就被一雙有力的手臂給壓住，根本拉不開。 她絕望地轉身，本想說些什麼的，卻赫然發現自己陷在皇甫玄彬的圍困之中——他的手臂一左一右地搭在她身體的兩側，兩個人靠得好近好近，她簡直就是被困在他的胸膛與房門之間！ 幽暗之中，他的眸光熠熠發亮，有那麼一瞬間，宋念薔覺得她的心魂被那雙深不可測的黑眸吸引進去，完全無法思考了…… 「我早就說過，我不會讓你再有機會跑掉的。」皇甫玄彬低沉的嗓音，喚回了她短暫的失神。 宋念薔的俏臉微微發熱，不禁在心裡暗暗地責罵自己——都什麼時候了，她竟然還對他意亂情迷？ 「就算機會渺茫，我也非試不可！」反正都已經逃脫失敗了，她索性說出自己的堅持。 皇甫玄彬搖了搖頭，輕歎了口氣。 「你又何必白費力氣呢？」 「這不是浪不浪費力氣的問題，而是我不可能乖乖回去嫁給李准繼的！」宋念薔仰起頭，反問道：「倘若你爹娘硬逼你娶一個你根本不愛的女人，難道你會當個聽話的好兒子，乖乖地拜堂成親嗎？」 當然不會——但皇甫玄彬知道自己最好別回答這個問題。 或許是太挫敗、太絕望了，宋念薔的情緒忽然激動了起來。 「我不相信你會認命地娶一個你不想娶的人，就像我絕對不想嫁給一個我不愛的男人一樣！我知道父皇是認為這應該是個美好的歸宿，才會應允這樁婚事的，伹問題是我根本不會幸福！父皇從來沒有問過我喜歡什麼樣的人，我壓根兒就不喜歡像李准繼那樣粗獷傲慢又比我大上將近二十歲的男人！」 「那公主到底喜歡什麼樣的男人？」皇甫玄彬順著她的話隨口問道，試圖轉移她激動的情緒。 「我喜歡的是像……」宋念薔的話說到一半突然頓住，她望著他的俊臉，實在說不出口。 她喜歡的是像他這樣尊貴優雅、俊美瀟灑的男人，但她總不能真的這樣回答吧！那好像她在對他告白似的——雖然……雖然她真的確實「不小心」因他而怦然心動、臉紅心跳了好幾次。 然而，不說出口，不代表真能隱瞞住答案，尤其是她那雙藏不住心事的眼，將她未說出口的心情表露無遺。 看著她那雙泛著柔情光芒的眸子，皇甫玄彬也不免一陣心動。 一種微妙而曖昧的氣氛，在幽暗的房間裡迅速地蔓延開來，強烈到連皇甫玄彬都能清楚地感覺出她沒有說出口的答案。 他承認，對於眼前這個勇於為自己的幸福努力的美麗女子，他也曾幾度短暫地亂了心弦，但……他很清楚她不是他能碰的對象。 皇甫玄彬表面上不動聲色，努力平復微亂的心緒。 他假裝忘了剛才的那個問題，退開幾步，說道：「已經很晚了，公主還是早點睡吧！別再白費心機逃跑了。」 皇甫玄彬說完後，逕自返回了他的「床」，就怕在這種微妙的氣氛下，他會莫名其妙地做出什麼不該做的事情。 宋念薔當然不會知道他的心思，她的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揪住似的，胸口隱隱泛起了疼痛。 他的反應和態度，表明了他一心只想快點將她帶回京城去交差，這讓她的心有些受傷，更有種自作多情的難堪。 她咬了咬唇，忍住，心不甘情不願地返回床上。 在小小的房間裡，他們各據一方地躺著，一時半刻都睡不著，兩個人就這麼怔怔地望著房裡的幽暗，心緒各自紛亂、各自糾結…… 第四章 昨夜的逃跑失敗，像是讓宋念薔受了不小的打擊，隔天一早整個人顯得頹然喪氣、毫無精神。 看著她臉上那明顯的落寞神情，皇甫玄彬的心不由得一陣揪緊。 雖然明知道她的不開心是因為她和李准繼的婚事，但他卻有種是他害她傷心的罪惡感，而那種感覺實在不太好受，讓他整個胸口悶悶的，情緒受了她的牽動，也變得低落。 為了改善一下這樣的氣氛，他試圖找些話題來轉移她的注意力。 「這是你第一次到江南來嗎？」他問。 「嗯……」宋念薔點了點頭。「事實上，這不只是我第一次到江南，也是我第一次離開京城。」 「想不到你這麼有勇氣。」皇甫玄彬由衷地說。可不是所有的小女子都有她這般膽敢獨自遠行的勇氣。 宋念薔的臉上浮現一抹自嘲又無奈的微笑，她輕歎道：「也談不上什麼勇氣，我是不得不如此。」 一想到她的無奈，皇甫玄彬的心情也複雜了起來，同時也暗暗責怪自己，明明是想要轉移她的心思，別讓她繼續沉浸在難過的情緒之中，想不到話題卻還是回到了她和李准繼的婚事上。 他改口問道：「倘若我沒有出現，你究竟有什麼打算？」 「我原本是打算和小梅在江南好好遊歷一番，事實上，在你找到我們之前，我和小梅原本打算去坐畫肪遊湖的，想不到卻……」 聽她這麼說，皇甫玄彬心中的罪惡感不禁又加深了幾分，而看著她那失落悵然的神情，他不禁脫口說道：「那……在我們動身返回京城之前，要不要一塊兒去坐船遊湖？」 宋念薔先是詫異地愣了愣，眼睛隨即一亮， 「真的可以嗎？」 「當然可以。」皇甫玄彬勾起嘴角，慶幸著自己這樣的提議。 只不過是一件小小的事情，就能讓她欣喜地展露歡顏，何樂而不為呢？反正搭船游個湖，也耽誤不了多少時間的。 ☆ ☆ ☆ ☆ ☆ ☆ ☆ ☆ ☆ ☆ ☆ ☆ ☆ ☆ 為了讓宋念薔可以好好地享受遊湖的興致，皇甫玄彬包下了一整艘的畫舫，除了船夫之外，偌大的船上就只有他們兩個人。 宋念薔佇足在船頭，驚歎地欣賞著眼前美麗的湖光山色，徐徐的清風迎面拂來，彷彿將所有的煩惱與憂愁都暫時給帶走了， 「如果小梅也在，她一定會很開心的。」她輕聲說道。 「你們主僕倆的感情很好？」 皇甫玄彬回想起當初第一次在宮中見到她時，她就因為擔心侍女小梅的身體狀況，堅持不讓小梅跳下冰冷的池子去撿拾掉落的帕子。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