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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何舞 「滾!都給我滾出去!」高大健壯的男人,穿著一身藍白相間的病號服,正背對著阮依儂,將身邊一切唾手可得的東西捧完後,又怒氣衝天朝著那群吵死人的醫護人員狂吼。 該死!他的頭,似乎愈來愈疼了。 阮依儂看著那熟悉的背影。依然寬厚、健壯、有力,充滿著無懈可擊的男性線條,哪怕是受了傷,頭上裹著厚厚的白紗布,仍然像個王者般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一陣鼻酸,讓她忍不住又紅了眼眶。他們有多久沒有見面了?半年?還是更久他常抽空去美國看雙胞胎,可見了她,卻陌生如路人,她有好多好多的委屈和不解,被硬生生地壓抑下來。她想如果這是他要的生活,她願意配合他。 「對不起。」阮依儂擔憂的看著捧頭呻吟的男人:「我可以……幫忙嗎?」她怯怯的聲音很小很小,夾雜在一大群男女的大嗓門裡頭。其實很難聽見,可是他還是聽到了。 猶如被人迎面打了一拳,雷馭風猛地抬起頭,轉過臉,深邃的視線緊緊鎖住那站在門邊,纖細又美麗的人兒。 他看著她,她也看著他。兩道視線久久地交織著不放。 陡然,像是如夢初醒,一向嚴肅剛毅的俊臉,閃動著變幻莫測的神情。 「依儂?」她聽到他在叫自己的名字,剛才還在大吼大叫罵人的語氣頓時變得柔和。 美眸瞬間瞳大,「你跑到哪裡去了?過來。」她又看到他朝自己伸出手去,那修長的手指等待著她,精壯的手臂因為撥掉了針頭來不及止血而流血不止。 阮依儂受到的驚嚇不比剛才乍聽到他可能失憶來得多。 記憶裡他很強勢,對她過於霸道,像只無法饜足的野獸,眷戀著她身體的每一寸肌膚,雖然有時候她隱約覺得他想要的,不應該僅僅只是那副很能帶給他歡愉的軀體。 可他從來不說自己究竟想要什麼,所以她只能認為,他要的只有「性」而已。 分居後,她知道自己丈夫的近況是在各大報紙、雜誌上,他與無數個女人有染的花邊新聞。 模特兒、電影明星、女主播、上流社會的名嬡、大家族的閨秀……那些層出不窮的新聞和被狗仔隊拍攝的「精彩」圖片讓她傷心了好久好久,直到她覺得,自己如果再這樣下去,她會活生生地因為傷心而死掉。 她不能就這樣死掉,她還有愷臣和愷睿,他們不能沒有她,因此她振作起來,學著平淡地生活,甚至開始繼續修未修完的學業。她想他若是需要一個掛名的雷夫人,她會好好地學習讓他滿意。 現在,阮依儂震驚地倒抽一口氣,瞪著眼前笑得一臉雲淡風輕的男人。 他不是失憶了嗎?為什麼他還記得她? 第8章(1) 阮依儂的出現,讓暴躁失控的男人總算安靜下來,還在她柔聲細語的保證下,很合作地讓護士給他止了血,重新掛上點滴。 男性粗粗的手掌牢牢握住纖細素白的小手,雷馭風心滿意足地闔眼睛,陷入夢境。 就算睡著了,他也將她抓得緊緊的,似乎生怕她跑掉。 「為什麼會這樣?」阮依儂坐在床邊,凝望著床上昏睡的男人,憂慮地看著正倚在窗邊,抱著雙臂正若有所思的官夜騏,剛才會診結果已經交過來。醫師們都認為雷馭風失憶了。 「不會是誤診吧?」駱繹淡淡地問。 「很難講,不過你沒發現他只認識依儂,連我們都不記得嗎?」官夜騏撇撇唇,沒好氣地道:「他甚至連看都沒看我們一眼。」 駱繹噤聲默認,長了眼睛的人幫能看出雷馭風壓根沒理會他們這些閒雜人等,自打阮依儂一出現,他的眼睛裡面就只有他的寶貝老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阮依儂焦慮不安地問。 「有可能他失去了大部份記憶,只保留了其中很小的一部份。」官夜騏解釋道;「而那些或許是他心裡最難忘的。」 是嗎?他最難忘的的那部份裡有她的存在嗎?阮依儂淚水渭渭地望著那張剛毅、稜角分明的英俊臉龐,因為睡著而放柔了略顯嚴厲的輪廓。 「大概什麼時候能康復?」現下,駱繹比較關心這個問題。 「不確定,也許很快,也許永遠也無法完全恢復所有的記憶。」 「那麼現在有個問題急需解決。」駱繹突然道:「如果老闆不能盡快康復,只怕會引起一些不必要的恐慌。夫人您認為呢?」別的不說,股市定然有波動,他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我、我不知道。」阮依儂被駱繹問得一愣,無助的小手抓牢那只溫暖的大掌,彷彿可以從中獲得力量。 「目前先封鎖所有的消息。」駱繹看向官夜騏。 「這個你放心。」官夜騏立即保證。 「老闆不適合長時間地留在這裡治療,等他頭部的傷痊癒,就馬上離開。」駱繹已經拿定主意,再次彬彬有禮地問道:「夫人,您覺得到哪裡好?美國?澳洲還是雷家海島?」 「……海島。」阮依儂下意識地回答。 他這種情形不能去美國,那會讓孩子們擔心,只有私人海島是最佳的去處,那裡既寧靜又安全,會讓所有的感官都放鬆下來,是世間難得的享受。 大片的海域比石頭牆更有效,將外界完全隔離開來,沒有聒噪的鄰居,更沒有如影隨形的狗仔隊,還有什麼地方會比那裡更適合? 「嗯,這樣也好,離開這裡換個環境對他或許有幫助。」官夜棋點點頭:「這種失憶症一切全要靠他自己,藥物只是起輔助作用而已。」 「那麼就這樣走了,夫人,等老闆好轉,我就會盡快安排您們離開。」駱繹說完,禮貌地告辭後,一陣風似地離開病房。 公司還有一大堆事等著處理,沒有雷馭風坐陣,他這個天生勞碌命的總執行長顯然又有得忙了。 「靳亟那傢伙如果知道了,肯定會抓狂的。」官夜騏忽然想起來似的:「依儂,你確定嗎?我聽靳亟說,你本來是想跟雷離婚的?」 「我……」她囁嚅著,倏地低下頭,疑惑地看著與自己十指緊握的大掌,是不是錯覺,她怎麼會覺得雷馭風的手突然細微地顫動了一下。 「這半年來靳亟一直在後悔,當初不該幫著雷逼你嫁給他,最近聽他說,就算你和雷離婚了,所得到的贍養費也一定會高的嚇人,瞧他替你考慮得多周道。」他的話令阮依儂苦笑一下。 錢財方面,雷馭風從來沒有虧待過自己,可是那些對她而言,並不是那麼的重要。 「你老公的出軌活動越來越聲勢浩大了,堪稱狗仔隊最佳的合作夥伴,一個成功的生意人,居然每個月都要上上娛樂版的頭版頭條,這事大概也只有我們這位仁兄搞得出來,真奇怪你還能忍受他這麼久,靳亟去阿根廷之前還對我說不能讓你們再這樣下去了,尤其是你,他要助你早日逃離雷的魔掌以彌補他的錯失,可惜……」官夜騏突然像是忍俊不禁地笑了一下,「這叫不叫人算不如天算?」阮依儂沒有說話,她默默無言地輕輕摩挲著他厚實的掌心,像是打算撫平他掌心的每一條紋路。 她心虛地不敢告訴官夜騏,自己壓根就沒想過要跟雷馭風離婚,她急匆匆地飛過來,只是想親眼看看他的傷勢怎麼樣,看他……好不好。 離婚,這個字眼,若非他先提出來,她是絕對不會說出口的。 對一個曾經對自己伸出援助之手的大恩人,對一個曾經熱情地抱過自己的男人,她說不出「分手」兩字。 雷馭風在醫院裡住了一個星期,在這期間,他好脾氣地回答著醫師們提出的一個又一個間題,與之前的暴戾截然相反。 但他對絕大多數問題給予的態度是一問搖頭三不知,這樣也使眾人鬆了一口氣,由衷地感謝阮依儂的存在。 失憶後的雷馭風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他無比依賴曾經冷落的妻子。 他需要她、黏著她,如果她離開他的視線超過三分鐘,他就會因焦慮而大發雷霆,同樣地當她出現後的一秒鐘後,他就會立刻安靜下來。 被雷總裁的暴躁和易怒嚇到花容失色的小護士們,簡直將這位名不見經傳、行事低調的雷夫人當成了救星,誰也不敢輕易在雷夫人不在的時候進病房,去指使暴躁的雷總裁吃藥、打針或做點別的什麼。 當然,如果雷夫人在,那就會一切順利,在她溫柔的注視下,雷總裁乖得像個孩子,聽話地接受醫院的流程,不過她們有點懷疑他根本是心不在焉,只要雷夫人在旁邊,就隨她們怎麼搞都好了。 私底下,雷夫人也成了大家悄悄談論的對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