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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葉芊芊 「我的好處是你永遠無法瞭解的。」秦劍飛訕笑道。 李嬤嬤冷哼一聲。「光靠褲子裡的東西,你休想得到她的心!」 秦劍飛恍然大悟地說:「是嗎?那要靠什麼東西?是不是珠寶和瑪瑙?」 李嬤嬤挽起袖管,一副恨不得把他的腦殼剖開的凶相。「靠你的豬腦袋。」 「好!我馬上去買豬腦來給娘子補身。」秦劍飛如獲至寶,立刻站起身。 「沒救了!真是無藥可救了!」李嬤嬤欲哭無淚,嗚呼哀哉。 「你又怎麼了?」秦劍飛百思不解,女人果然比天書還難懂。 「我是要你用腦袋,自個兒好好想想。」李嬤嬤說。 ¤¤¤¤¤¤ 「我娘子怎麼了?」秦劍飛心急如焚。 都怪李嬤嬤,延誤醫治娘子,害娘子變得癡癡呆呆的;不過他也有不對的地方,他不該耳根軟,聽信讒言,現在真是後悔莫及。 一整個早上,娘子不言不語、不吃不喝,連眼珠子都不轉不動。 他試著把手在她眼前晃動,她眼睫一眨也不眨,任憑他做鬼臉、敲鑼打鼓……不管是上流還是下流的招數,全都激不起她一絲反應。 亂了,慌了,沒轍了,只好請楊老親自出馬。 楊老那個懶骨頭,時時刻刻提醒別人「早睡早起身體好」,但自己卻睡到太陽曬屁股……原來睡得越多越晚才是百歲之道。 不過他並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指責他,打算等楊老治好娘子,再去找他算帳!和娘子一起活到百歲,是他的夢想。 他今年二十六歲,一百減二十六是七十四,也就是說他還有七十四年的魚水之歡可享,少一年,他就在地府裡咬楊老一口肉!是楊老不仁在無,不能怪他不義在後,這跟尊師重道無關,純粹是就事論事。 楊老開門見山地說:「這下子,她成了名副其實的呆呆娘子。」 「楊老,你是不是還沒睡醒,你是不是精神不濟?」秦劍飛不依。 「雖然你不讓我洗臉,不過我很清醒。」楊老收拾藥箱,準備打道回府。 「你一定要救她,楊老,我跟你跪。」咚地一聲,秦劍飛雙膝應聲落地。 楊老愛莫能助地聳肩」眼神充滿無奈。「寨主,請原諒老朽無能為力。」 「不可以,你不可以撒手,不可以放棄……」秦劍飛泣不成聲。 「大男人又跪又拜,又哭又啼,成何體統!」楊老厲聲斥責。 秦劍飛起身擋住門。「你不救醒娘子,我絕不放你走。」 楊老勸慰地說:「寨主,病人需要清靜,你別在這吵她。」 「我不走,我哪裡都不去,我要一直陪著娘子。」秦劍飛鐵了心。 楊老語重心長地說:「萬一你也病倒,整個惡霸寨該如何是好?」 「我不在乎!我什麼都不在乎!我只在乎娘子!」秦劍飛狂叫。 「桌上有兩碗雞湯,一碗給夫人補身,一碗給你補氣。」楊老囑咐。 「不,我那一碗要給娘子——肚裡的胎兒。」秦劍飛露出慈父的溫柔。 「把這碗雞湯喝了,你才有體力照顧她。」楊老背著他,朝雞湯動手腳。 第7章(2) 大龍寨才是迫在眉睫的野火,因此楊老早有準備,將定心丸磨成粉末,乘機摻人雞湯裡。 等到秦劍飛喝下雞湯,藥效發作後,楊老一個彈指,十個小嘍囉聽到訊號,立刻從門外走進來。 其中四個人同心協力,每人各抬一手一腳,把寨主扛出去,另外四個人搬桌抬椅,最後還有兩個人負責開屜搜箱,帶走危險物品,以防再有意外發生。 掩上門後,冬風席捲而來,吹起滿地的落葉有如狂魔亂舞。 不久之後,惡霸寨就會像此刻的情景,陷入前所未有的紛擾之中。 楊老拉高衣領,瑟縮著脖子,心中無限感慨。 他來到惡霸寨避難苟活,老寨主敬他如兄,但他卻不能把老寨主從閻羅王手中救回來,他有愧有疚,只好立志在有生之年,像老寨主一樣愛人如子、視如己出。 雖然我不犯人,人未必不犯我,外面世界的醜行,已經悄悄逼近了惡霸寨。 惡霸寨原本像個無波無浪的平靜湖泊,自從呆呆娘子來了之後,彷彿朝湖面扔了一顆石子,在寨主的心中起了漣漪。 這不是她的錯,而是副寨主的錯!女大不中留,卻留下爛攤子給惡霸寨,眼看波濤將因她而起,他再次感歎——紅顏禍水!舉步維艱的楊老,來到大門口,看見被罪惡感籠罩的李嬤嬤。 「你剛才說的話是真的嗎?」李嬤嬤急聲問道。 「我故意成全她的演技。」楊老毫不心虛。 「太好了!」李嬤嬤鬆了一口氣。「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 楊老反倒歎了口氣。「靜觀其變,但目前最重要的是,先解決大龍寨的問題。」 「那寨主又該如何處理?」打殺是男人的事,李嬤嬤比較關心兒女私情。 「別告訴他真相,你身為管家婆,要對他曉以大義。」楊老強調燃眉之急。 「這樣好嗎?寨主都快瘋了,他哪聽得下其他事?」李嬤嬤明白指出。 「他的癡情,總有一天會打動她的心。」楊老相信事緩則圓。 李嬤嬤請教道:「依你看,呆呆娘子何時才會回心轉意?」 楊老攤了攤手。「除了老天爺,恐怕連呆呆娘子也不曉得。」 「我去準備香燭拜天,討好老天爺。」相形之下,女人遠比男人重感情。 「麻煩你還是先去張羅早飯,我餓得兩腿發軟。」楊老肚子咕咕叫。 「沒問題,我這就去。」楊老是活菩薩,怠慢不得。 ¤¤¤¤¤¤ 一個鬼祟的影子突然出現在副寨主房裡,這個人正是公孫雪,怨恨的她求死決心依舊不變。 害喜不全然是壞處,她把摻了定心丸的雞湯吐了出來,隨即偷偷來到這裡。 打開腳踏板,在五顏六色的小罐中,一定有某罐是毒藥!閉上眼,蓮花指一指,指到紅色小罐子,她迅速拔去軟木蓋,倒出雪白的粉末,含了一口吞下肚,隨即腹痛如絞,整個人在地上翻滾。 額頭上沁出顆顆豆大的汗珠,手腳冰冷抽搐,呼吸困難重重,所有的苦難都將遠離……她捲縮著身體,彷彿回到奶娘溫暖的懷抱。 奶娘終於來接她了!身心俱疲的她感覺自己快要死了:心裡反倒不再那麼悲恨。 生命似乎正從她體內慢慢抽離出去,爹娘的面容、上花轎的情景,直至見到大鬍子的那一刻,歷歷在眼前,卻一點感覺也沒有。 唯一讓她還有觸目驚心的感覺,是公子!他的溫柔、他的深情、他的愛撫,甜蜜地包圍著她的一顆心。 一股波瀾洶湧的大浪突然彙集,強大的力量逼著她張開口,劇烈嘔吐過後,那股大浪又往身下撲去,她還來不及反應,一瀉千里。 原來紅罐子裡頭裝的是瀉藥!老天也真是捉弄人,為什麼不讓她痛痛快快的一死了之?萬般無奈的公孫雪,彷彿陷入泥沼中的奮力爬起身,卻突然一個暈眩,跌坐在腳踏板上,一陣陣的寒顫從小腹哆嗉到全身…… 是她的孩子,未出世的孩子在向她抗議!在向她懇求!孩子想活,她知道,她也感覺得到,一滴又一滴的淚兒滾頰落下。 意念一轉,為了孩子,她不能死,她不想死,她要為孩子找到出路。 ¤¤¤¤¤¤ 「大舌頭,聽說你明天要出寨採藥。」公孫雪來到後院。 大舌頭邊劈柴邊說:「寨裡好多人上吐下瀉,草藥不夠用。」 「要采很多嗎?」公孫雪心知肚明,因為就是她在井裡下藥,陷害所有人。 「要推車子去採。」據說大舌頭是出生在西方沙漠,三天只要喝一次水,所以才能幸運逃過一劫。 「你好辛苦,需不需要我幫忙?」北風呼嘯,彷彿在指責公孫雪假好心。 「劈柴很累,大舌頭一個人就行。」大舌頭汗流浹背,為全寨的人努力不懈。 「我是說我要幫你採草藥。」惡霸寨笨人特別多,公孫雪不齒與之為伍。 「不,大舌頭不敢勞煩寨主夫人。」大舌頭是出自一片赤膽忠心。 公孫雪裝模作樣地悲歎道:「看大家受苦,我於心不忍。」 大舌頭心中為之一慟。「我要問過寨主才行……」 「寨主給我令牌,這就表示他准我出去。」公孫雪炫耀著令牌。 「好吧,明天一早,我在門口等寨主夫人。」大舌頭不疑有詐的上當。 眼看東方魚肚漸漸翻白,大舌頭生怕讓夫人等候,三更半夜就站在門口。 哀鴻遍野,還有一股濃得化不開的惡臭,從家家戶戶的窗裡、門裡傳了出來。 公孫雪想不透,怎麼會這麼嚴重?四面八方傳來的哀嚎聲,使她心虛極了,但她必須咬緊牙根,鐵了心、硬了腸,不當一回事。 她安慰自己,都怪他們助紂為虐,與虎謀皮,才會落到上吐下瀉的下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