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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宋雨桐    


  被堡主這麼一問,下人嚇得全都跪下了,他皺眉,想叫他們起來,他並無意責難他們什麼,卻聽到他們嘰哩咕嚕的一串話……

  「跟著堡主來到都城的千彤丫頭交代我們很多回,說堡主吃得不多少就給堡主吃多少……每天一早的新鮮羊奶不可少,可堡主怕腥,羊奶定要熱著給喝才成,我們不想記都給記下了,所以就守在堡主旁邊,好一吃完就給補上,請堡主不要見怪,我們沒惡意的……」

  可今兒堡主的胃口似乎不太好,一個饅頭怎地吃上半天也沒吃完?

  閻浩天實在吃不下去了。

  「看見千彤那丫頭了嗎?」

  「在外頭……應該在打水準備洗衣吧,堡主的衣服自從千彤丫頭來之後,都是那丫頭洗的……」

  啪一聲,閻浩天拍桌起身,嚇得那些下人們頭全都低了下去。

  「不是我們叫她洗的!是那丫頭堅持要這麼做的,堡主大人,請饒命!」

  真是……

  「全都給我起來幹活去吧。」閻浩天轉身要出門,出門前又看了還跪在地上的他們一眼,補了一句:「我沒怪你們!快起來!」

  閻浩天在錢莊外頭的一口井邊尋到了千彤,見纖細的她彎著身子在打水,身子在寒風中發著抖,竟看了有氣,取走她手上的水桶,行著她就走……

  「你又不是真的丫頭,為何做這些苦力?」

  「我做很久了……」

  「以後不准做!」

  「……」

  「以後你只要負責照顧我就行了,其它的都不准做!」他氣悶道。

  千彤也不知怎麼一回事,脾氣也拗著給提上,她甩開他的手,冷冷地對他說:「我為什麼要?我又不是真的丫頭!你把我當什麼了?」

  他詫異的挑眉。「不是一直都在做著的事嗎?偷偷摸摸在底下做一堆事,真要你做,你卻在生氣?」

  她吶不成言。「你在說什麼?」

  「每天守在牡丹樓一路扶我回家的人是誰?每天照顧醉倒在床上的我,睡著了幫我脫鞋脫襪的人是誰?我睡著了還守在床邊怕我半夜作惡夢又頭疼的人是誰?那雙一直握住我的手的人不是你嗎?」他還一直以為是夢呢。

  夢裡,有一雙手總是會安撫著他,總是對他說著:沒事的,沒事的,什麼事都沒有,這一切都不怪你……

  現在想來,原來都是她。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連那醒酒茶和我早膳要吃什麼,不都是你在打點的?連我的衣服都是你親手洗的,不是嗎?你問我為什麼要?我才想問你呢,你對我做這麼多究竟是為什麼?」

  千彤愣住了,沒想到他都知道了,而且還這麼生氣。

  她眼睛飄啊飄的,在他此刻灼熱又犀利的眼神之下,她竟然找不到鎮定。「我只是……幫哥哥照顧你……」

  「見鬼的!」他咒罵著。這個說謊的女人!

  她頭低了下去,咬住唇,心裡頭亂糟糟地,有一種真心被窺見的不自在與惱火。「你不喜歡,我以後都不做了。」

  「我不喜歡?我是不喜歡……我不喜歡才是真的見鬼了!」他瞪著她,硬把她的頭給抬起來。「你喜歡我對吧?丫頭。」

  她咬著唇,瞪著他。

  「不承認?那昨天為什麼讓我吻你?」他是喝了很多酒,可沒真醉了,就算真有點醉,打上那一架也該醒了,對於昨晚的一切,他全都沒忘,記得一清二楚,包括他吻了她。

  「那是因為……你醉了。」很爛的借口。可是。現在的她只想得到這個,因為他逼問得太突然,因為他的目光太令她無所遁形,讓她想逃。

  「是嗎?那現在我的酒全醒了。你覺得這樣如何?」說著,閻浩天再一次俯身吻住她……

  千彤卻使力把他給推開。「夠了!你不可以再這樣!」

  他氣悶的瞪著她。

  「你愛我嗎?怎麼可以想吻我就吻我?我不是花樓裡的姑娘!你不可以想抱時就拉過來抱!想吻時就拉過來吻!你當我千彤是誰?你怎麼可以這樣小看我呢?不覺得自己太過分了嗎?」

  「我沒有那個意思……」

  「那是什麼意思?」

  閻浩天瞅著她沒說話。他該說什麼呢?說他根本沒把她當花樓裡的姑娘,卻是真的因為想吻她就把她拉過來吻了?

  他對她是什麼意思?問得好!連他自己都來不及思索,也不想深究的問題,他該死的要怎麼回答她?

  就是不想看她明明對他好卻又不承認的樣子,不行嗎?他要她承認她是愛他的,不行嗎?

  重點是……為什麼這對他而言好像該死的很重要?

  「你還愛著冬艷吧?」

  廢話!他瞪著她,不想回答。

  「那就不要再這樣對我了。」她幽幽地看他一眼,轉身走開。

  連她自己都弄不太明白,她為何要和一個在世人眼中已經死掉的女人去計較那份愛情?

  真是可笑呵,太可笑了……

  千彤邊走邊失笑的搖頭再搖頭,覺得自己的腳有千斤重,越走越累。

  閻浩天望著那越走越遠的身影,想追上去,可是心裡頭一個聲音卻又叫住他,不讓他追上去。

  因為,他的腦子亂成一團,根本無法回答她的問題。

  就不能,什麼都不問,什麼都不想,就讓他這樣無所顧忌的緊緊抱住她嗎?

  第13章(1)

  御花園裡,皇帝金宿正和閻浩天在對奕,兩人的腳邊都放了暖爐,金宿的懷中多煨了一個暖袋,亭外飄著雪,樹梢全都結了冰,一片銀白甚是美麗,旁邊幾名奴婢不斷替兩人送上熱茶暖身,就怕兩位貴人為賞這雪景而凍著了。

  幾盤棋下來,閻浩天盤盤皆輸,金宿把身旁的人都趕出亭外,叫他們去旁歇著會兒,自己倒茶倒水,送到閻浩天面前去。

  「來,閻哥哥,看朕倒的茶有沒有比較入你的口,朕看你今兒皺眉越皺越多,怕是朕的奴才們怠慢了你,如果有,朕這就向他們替你賠罪,喝吧,這茶可是最上等的高山茶,喝了甘甜又順口,朕煞是喜歡,你也應該會喜歡。」

  「謝皇上。」閻浩天接過茶,也不拘禮,仰首把茶給飲盡。

  「如何?」金宿笑看著他,像是急著討賞的娃。

  他看了金宿一眼,無可無不可地道:「的確是好茶。」

  「是吧?」金宿笑得可開心呢,又替他斟上一杯。「天寒地凍的,閻哥哥就多喝點吧。」

  「臣遵命。」閻浩天接過,再度一飲而盡。

  真是……這麼乖巧柔順的閻堡主還真有點不好玩呵。

  金宿有點無趣的摸摸鼻子,突然睨著他瞧。「我說閻哥哥,既然嫂子已經過世了半年多,閻家也不能無後,是不是應該……」

  一雙冷眸倏地像利箭一樣掃過來,金宿被這一瞪,精神又來了。「朕是想,該不該直接幫你作個媒……」

  「皇上最近很閒嗎?」閻浩天沒好氣的雙手盤胸,看著眼前似乎又長大那麼一點的金宿。「說吧,今日找我進宮的真正目的是什麼?你該知道我很忙的,現在棋下了,茶也喝了,該說正事了。」

  金宿用手抹了抹臉,又喝了一口茶,才道:「你該知道今年就是千鄴國創立第一千年了吧?關於那千年易位的傳言……時間迫在眉睫啊,你說是嗎?」

  「什麼意思?」閻浩天瞇起了眼。

  「自從你的夫人被火燒死之後,關於你的傳言每天在朕的耳邊繞,有說你因為事跡敗露而故意放火害死令夫人,也有說令夫人偷了貴堡的藏寶圖,所以你一氣之下將她滅口,再有一說是右相不小心因某事得罪了你,你便殺了他女兒以示警告……傳言自當只是傳言,朕也沒在信的,不過,這會兒連你的岳父都不再幫你說話了,關於你將推翻我帝位一說更是甚囂塵上,若你是朕,該如何擺平這件事才好?」

  閻浩天冷冷地瞪著金宿。「皇上想怎麼擺平?」

  「把藏寶圖交出來吧。」金宿淡淡一笑。「若是三寶都在朕手上,那傳言不就不攻自破了嗎?朕保證,過了這一年,便把藏寶圖完好無缺的奉還,你就當朕暫時替閻家保管便罷,如何?」

  說完,金宿瞬也不瞬地看著閻浩天,像是想從他的神情中摸透一些什麼。

  閻浩天沒閃躲,若有所思地看了金宿一眼。「你知道……閻家的藏寶圖被盜了?」

  金宿眸光閃了閃。「何以見得?」

  「你若要圖,八百年就可以開口要了,不必是現在,你現在之所以要我交出圖,是因為你知道我交不出來,不是嗎?」

  朗朗大笑聲,從亭內不斷地傳到雪地裡,金宿開心不已,直想上前抱住他親幾下,要不是閻浩天擋了又擋,閃了又閃,真要給這金宿小子給吃豆腐去了。

  「我說閻哥哥,你真是朕的知己呵!」親不到,金宿好歹也得抱上對方一抱才成。

  閻浩天還是一副嫌惡的神情。「我對當你的知己一點興趣都沒有!說出你的真正目的,不然我要閃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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