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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艾佟    


  薛伊珊一再強調香包裡的香料是親手調製,她又是懂香料的人,香料當然不會出差錯,可是他請人驗過了,香包裡的香料沒有驅蟲的功效,只會令人心情愉悅。換言之,她的「驅蟲」其實是一種暗喻,警告他狩獵之行必有危險,不過,她怎麼知道狩獵之行會有危險?這是因為她將狩獵之事告訴侯爺夫人。

  他刻意將狩獵之事告訴她,是為了確定一件事——若她果真是侯爺夫人的棋子,她會出賣他嗎?結果,她出賣他了,可是她不願意這麼做,聰明的她就想了一個補救的法子……送驅蟲香包警告他,深怕他不明白其中的含意,還一次又一次的提醒。

  也正是因為驅蟲香包的警告,他一次又一次推測敵人會如何藉此行除掉他,可是想破了頭,就是想不透老二如何有本事將手伸到近衛營。最後,他只能做此:陽防措施,在箭上塗上麻藥。

  「我怎麼沒想到這一點呢?沒錯,若非大哥在箭上塗了麻藥,大哥如今不是死在老虎的嘴下,只怕也難逃皇上降罪。」

  「獲罪與立功原本就是一線之隔。」

  顧延霖聞言拍手道:「說得真好!」

  「老二的事就有勞你了,記住,別太急躁了,免得打草驚蛇。」

  「你放心,二哥自小討厭習武,盯著他很容易。」

  「老二身邊也有近衛,他們一個個都不簡單。」

  「我知道了。」略微一頓,顧延霖忍不住問:「既然防著二哥,為何還讓人將那個女人送到身邊?」

  「這是顧武他們自作主張。」

  唇角微微一抽,顧延霖嗤之以鼻。「高成他們膽敢擅自作主?」

  「他們笨手笨腳,若是害我傷勢加劇,他們一個個等著被剝皮拆骨。」他可不承認自個兒下了指示,他不過是在顧武處理傷口時,鬼吼鬼叫罵了幾句,還說了,若是薛伊珊在此,他就不必受這種罪,顧武他們就自動自發揣摩上意,將薛伊珊接

  來這裡,他當然不能放她離開,萬一她遭到逼迫將此地說出去,豈不是為他招來殺身之禍?

  顧延霖皮笑肉不笑的挑起眉。「她來這兒真的是為了照顧大哥?」

  「你擔心她對我不利嗎?」

  「她與夫人那邊終究有關係,大哥不能不防。」

  沒錯,可是當她願意冒險用驅蟲香包向他示警,就表示她不是完全站在敵方。

  這件事他不說,不是因為不相信老三,而是當作她什麼事都沒做,這更能保護她。

  「我相信自個兒的直覺,她不會害我。」

  「大哥為何對她如此放心?」顧延霖實在想不明白。不難看出大哥確實很寵愛薛伊珊,可是說迷戀她,又不是那麼回事,至少至今沒有踏進她房裡一步,這也是母親一直不看重這顆棋子的原因吧。

  「我只是對自個兒的直覺很有信心。」

  「大哥喜歡上她了?」

  他喜歡上她了嗎?面對老虎,想著她,想著他要活下來,這不是喜歡嗎?是,只是歷經過死亡的人,經歷過失去的人,他很難提起勇氣去面對喜歡一個人的事實。喜歡她,是要保護她,守護她,可是如今的他,還沒有這樣的能力。

  「大哥若喜歡上她,這可就麻煩了。」

  「她左右不了我。」

  「她會牽制你。」

  顧延霆沉默了,如今她還不能牽制他,是因為侯爺夫人不善於使用這顆棋子,可是侯爺夫人若真狠了心,拿她對付他,他可以保證不受牽制嗎?

  「若大哥想將她留在身邊,最好解決掉她的麻煩。」

  是啊,唯有解決掉她的麻煩,擺脫棋子的身份,她才可以安安心心過日子。顧延霖輕輕拍了拍顧延霆的肩膀,提醒他。

  「在這兒的日子確實教人樂不思蜀,就是我也想在這兒住下來,可是別忘了府裡還有不少眼睛盯著,大哥還是早早收拾心情回侯府。」

  人家盯著,他就早早回去嗎?他們屆時又是如何看他?因為怕死,躲著多養幾日,還是擔心人家想東想西,趕緊出現眾人面前?他啊,還是隨興一點,想回去就回去,也省得人家為他傷神琢磨。

  「我傷勢嚴重,難道不應該多養幾日再回去嗎?」

  顧延霖沒好氣的翻了一個白眼。「我會告訴父親,大哥還需要多養上幾日。」

  「府裡的事多留點心。」這一次他平安無事,他們怎麼可能不再接再厲謀劃?

  「我會留心,連大哥的後院都多留點心。」颥延霖調皮的擠眉弄眼。

  顧延霆苦笑的皺眉,後院那幾個女人早晚要處置,只是暫時動不了,一來,還沒摸清楚她們的底細,二來,如何處置也需要再三琢磨。

  今日風和日麗,是個出門踏青的好日子,顧延霆興匆匆的向莊子裡的管事問明何處可以釣魚,要了魚竿魚簍和魚餌,便拉著薛伊珊出門垂釣。

  兩人到了目的地,顧延霆才想到忘了帶竹椅竹几和絹布傘,還好自動自發跟來的顧武和夏荷想到了,兩人還細心的準備茶水點心,就怕主子們渴了餓了。

  待顧武和夏荷幫主子們打理好一切,顧延霆很現實的將兩人驅趕到另外一邊。「你們兩個也去釣魚吧。」

  顧武可不敢真的丟下主子去釣魚,夏荷也是,可是也知道他們在這兒很礙眼,只好走到主子們看不見,而他們瞧得見主子們的地方候著。

  「世子爺怎麼想要釣魚?」薛伊珊滿懷期待,沒想到可以體驗遊記中所見的垂釣之樂。

  「你不覺得自個兒釣的魚更好吃嗎?」

  「世子爺只是因為想吃自個兒釣的魚嗎?」

  「是啊,今晚我要吃你煮的紅燒魚。」

  那日之後,他再也沒要她下廚了,因為那一餐,他的傷口裂開了,高成高酬一左一右守在床前,顧文顧武一左一右守在門前,如此守了三日,直到傷口看起…………原極好。這之後又過了兩日,也沒見他拉著她下廚,怎麼今日又來了?

  「世子爺想吃紅燒魚,讓莊子的廚子做就好了,何必費心指示我做?世子爺不覺得麻煩嗎?」廚子一個時辰就做好的事,他們要花上兩三個時辰。

  「你不覺得這樣很有樂趣嗎?」

  「……我覺得手忙腳亂。」

  他突然覺得很悶,這是現代人與古人的差異嗎?這種話當然不能說,只能義正詞嚴的道:「多做個幾次,就不會手忙腳亂了。」

  「回了侯府,松悅居又沒設小廚房,如何多做個幾次?」這兩日不時可以聽見高成嘀咕,世子爺怎麼還不回侯府呢?她知道能與世子爺在這兒待上六七日就是奢侈了,不能妄想在這兒住上一個月,甚至更久。

  「你想在松悅居設個小廚房嗎?」

  「待世子爺娶了正妻,侯爺夫人就會讓松悅居設小廚房。」

  顧延霆唇角冷冷上揚。「算命仙直言,我一世無妻,你不曾聽過嗎?」

  略微一頓,薛伊珊的口氣變得有些謹慎。「世子爺相信嗎?」

  「你認為我應該相信嗎?」

  她能老實說嗎?不行,她並沒有證據,只因為嫡母曾經請了一位名滿京城的算命仙到薛府,並將此人推薦給姨母,就認為姨母勾結這位算命仙,謊稱世子爺一世無妻,這確實過於武斷。

  「有個算命仙說我姨娘一生顯貴,可是我姨娘如今連個良妾都不是。」她不能坦白自個兒的猜測,但至少可以提醒世子爺留意此事的真偽,算命仙幾句話定人一生,背後圖的不也是銀兩嗎?

  這是暗示他什麼嗎?難道她知道算命仙斷言他一生的內幕?其實,他對此事也感到不解,算命仙說好話,多討一點銀子,這是常情,說出那麼大的誑咒,難道不怕遭到天譴嗎?他擁有現代的靈魂,並不完全相信鬼神命運之事,但他知道口舌應該說造就人的話,要不然,口舌犯下的罪,可是會自食惡果。

  「你說的對極了,若是人的一生可以輕易被算命仙決定,歷代皇上又何苦為了儲君人選傷透心神?」

  薛伊珊聞言鬆了一口氣,輕鬆的道:「我也覺得那位算命仙的話值得琢磨,姨娘說過這樣的話——有錢能使鬼推磨,算命仙說的話怎能盡信呢?」

  「你姨娘是一個聰慧的女子。」

  「是啊,姨娘總是告訴我,少言,多看,多想。」

  顧延霆深表同意的點點頭。「人啊,就是太多話了,才會惹出是是非非。」

  「我看世子爺的話也不少啊。」

  「我在喜歡的人面前就變得很多話。」

  薛伊珊一怔,這是說他喜歡她嗎?不不不,他此言並無特別含意,喜歡也不涉及男女之情。

  「你要認真釣魚,別忘了你要為本世子煮紅燒魚。」

  他突然轉移話題,她鬆了口氣,可是又有一種說不出的失落感。雖然知道世子爺對她很好,但總忍不住想要再多一點,希望世子爺對她的好是因為喜歡……在別人看來,世子爺待她如此,當然是喜歡她,只是她明白這種喜歡,就像父親對姨娘的喜歡,不過是一時貪戀美色,轉眼之間,就可以被任何一個更美的女子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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