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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黎孅    


  「起碼你母親不用挨餓,你也有書念!」

  男人這麼回答,讓他無從反駁,也讓他更恨自己的無能為力。

  於是他和母親離開了原本住的鐵皮屋,改住到一棟華美的小屋裡。

  不愁吃穿,不用再擔心斷水斷電,不用克難的利用微弱的燈光苦讀。

  那個擁有小花園的房子,種滿母親最愛的百合,不用再為錢傷神的母親,在那個花園裡,笑得好開懷,生活起居還有人照料,母子倆過了一段這輩子最幸福的時光。

  偶爾,那個人會來,母親的笑容會更燦爛,可他,卻笑不出來。

  他並末認詛歸宗,母親也未與生父結婚。

  住在那個房子裡,他們母子就像被藏起來的一樣,隱密遮掩,害怕被發現。

  而那個人的到來,像是在提醒他,他所擁有的一切,都是靠母親的容忍委屈得來的。他很努力的不去想,他是私生子,而他的母親是……

  直到有一天,母親做了一桌子菜,幫正值發育期的他加飯,然後那個人來了,還帶了一個不苟言笑的老人,那老人目光掃到他身上,定住。

  「聽說你考上建中,而且都拿第一?」

  「關你什麼事?」他不馴地回嘴,一如那些叛逆的少年。

  老人只定定地看了他一眼,而後下了決定——「再晚就來不及,送出去吧。」

  從母親驚懼的表情看得出來,這個老人就是那位「大老爺」,他的爺爺。

  強勢、無法溝通,不顧他的意願,不管他大吼大叫,掙扎著說不要,硬是讓人將他架上車,打包送出國。

  母親只能流著淚,看著他被送走,纖弱的身軀如風中燭火般顫抖,而他的父親,則懦弱的不發一語,眼睜睜看著他和母親被拆散。

  「不——」

  他用力吶喊、死命掙扎,終於……他逃離了這個夢境。

  但是過去並沒有就這樣放過他,半睡半醒的茫然中,時序快轉,來到他二十三歲那一年。

  離開將近八年,好不容易能回來見母親,迎接他的卻是母親的牌位……

  他頹然喪志,為什麼沒有人告訴他母親病危的消息?為什麼阻止他回國?為什麼不讓他送母親最後一程?

  母親最愛的百合盛開依舊,但母親卻已經不會在百合花圃裡,聞著花香,燦笑如花……

  「該死!你們該死!」

  他詛咒著,咒罵著血緣至親,壓抑不了的憤恨排山倒海而來,接著他狠狠罵了一句「該死」,便倏地轉醒。

  第2章(2)

  時麟坐起身,發現自己一身汗,急促的喘息聲在寧靜的半夜聽來格外清晰。

  剛才的一切都只是夢,房裡只有他一人,那些陳年往事雖然都已經過去好幾年了,卻依然如惡夢般糾纏著他。

  用雙手搓了搓臉,下床,穿著單薄睡衣的他,無視寒冷的天氣,走進浴室,用冷水洗了把臉,讓自己更清醒。

  怎麼又會夢見以前的事?一定是因為……他太不甘心了才會如此。

  「不甘心又能怎樣?」抬頭,浴室中的鏡面反射出他的臉孔,他譏諷地揚起嘴角,嘲弄自己。

  以為他已經夠大了,羽翼已豐,不需受人擺佈,沒想到到頭來,他還是受制於人……

  「我不會讓你得逞的。」他對著鏡子憤恨地宣示,眼神彷彿要穿透鏡子般,看著遠方不知名的仇敵。

  他不會輸,他絕對、絕對不會輸給那個人!

  此時,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打斷了時麟的思緒,他走出浴室回到房間,抄起桌上的手機,心裡不悅的嘀咕,是誰這麼不識相,在早上七點打來?!當他低頭一看,發現是封簡訊,而這個號碼,他很陌生。

  是誰?帶著滿腹狐疑,他點開簡訊——

  一肚子的不滿,無處發洩的怨恨,在看完簡訊內容後,頓時被拋諸腦後。他眉一挑,嘴角揚起深沉的笑。

  ***

  鍾佩吟不禁想,她是不是太衝動了一點?

  有好感是真的,有一點點喜歡也是真的,但疑慮還是很多,心底有個聲音一直在叫囂著,提醒她要想清楚,等多瞭解對方一點再做決定。

  可是很莫名其妙的,她卻答應了。

  時麟,這個男人跟她以往的相親對像很不一樣,他很坦白,直接摧毀她對婚姻和愛情的幻想,很殘忍,但她卻覺得他很不賴。

  哥哥們說,時麟不在時家工作,對接班沒興趣,平常靠炒股票賺錢,不太跟人應酬,也不需要加班,是一個在家工作的人。

  所以她有一點點的心動。

  在點頭之前,她只問了一個問題,而且還是在電話裡問的——

  「我很喜歡吃火鍋,我也只會煮火鍋,你喜歡嗎?介不介意一周吃三次火鍋當晚餐?」

  時麟的回答則是,「火鍋?晚餐?我沒意見。」

  所以她答應了。

  即使心中有很多聲音告訴她,不行!但她眼前出現了未來的藍圖,她想要的家庭遠景,她覺得……若對象是時麟的話,只要努力一點,應該可以的。

  他很坦白,不會唬弄她。

  反正她的結婚對象,早就注定了不會是戀愛認識的,從開始相親的這兩年多來,總算遇到一個她覺得「還可以的」,就這樣吧……賭賭看,這個她還滿欣賞的男人,能不能讓她幸福。

  只是答應了,還是很困擾啊……

  「Ouch!很痛耶!」

  就算困擾,還是得工作,她的例行工作,就是為住院多日,已經恢復活力的小黑貓換藥,但她今天一邊換藥一邊想自己的事,果然遭到天譴了。

  這只她用兩隻手背上的傷疤為代價救回來的小黑貓,看到她依舊會緊張,沒有因為每天見面,對她熟悉一點,每次換藥都會把她抓傷。

  「最後一次幫你換藥了,你就不能乖一點嗎?小東西,你就這麼討厭我嗎?」鍾佩吟把困擾她的婚事拋在腦後,看著可愛的小動物,可以讓她暫時忘記煩憂。

  「佩佩,小東西的主人來了,你好了沒?」

  「好了,馬上下去。」加快動作,她幫小黑貓包紮好,無視它的掙扎,將它抱起來,離開三樓的住院區,來到一樓。

  「我在一樓就聽見小東西的慘叫聲,你這個小壞蛋,你又咬姐姐!壞壞!」

  那是一個看不出年紀,全身上下散發著迷人風韻的女人,一頭黑色長鬈發,披在肩上,打扮波西米亞風,左眼角下有顆痣,更增添一股神秘風采。

  「燕姐,你來了。」鍾佩吟笑著對燕姐打招呼,把在手中扭來扭去的小東西交到她手上。

  奇跡!貓咪會認人!

  被她一摸就躁動不停的小東西,一到主人懷裡,就乖乖不動了,連叫聲都變得很嬌媚,頭也很撒嬌的蹭著主人討摸摸,直往主人腋下鑽。

  「真是辛苦你了。」燕姐風情萬種的一笑,摸摸小貓的頭,在櫃檯結清小貓的醫療費用。「佩佩,謝謝你,救了這小東西。」

  「又來了,燕姐,別再說客套話了。」鍾佩吟不好意思地乾笑。

  聯絡到燕姐後,她每天都會來看小東西,就像那些把寵物當成家人的飼主一樣,關切不已。

  鍾佩吟的個性本來就很容易跟人打交道,不出幾天,兩人也變得熟稔起來,每天她會告訴燕姐小東西的復原情況。

  通常在獸醫院工作的人,只會記得動物的名字,不會記得飼主的名字,但她卻知道燕姐,那是因為像她這樣謎一般的女人,實在太令人印象深刻了。

  「佩佩,你看起來好像有心事。」燕姐突然這麼說道。

  「欸?」很明顯嗎?

  不問燕姐為什麼會知道她有心事,因為習慣了。

  燕姐是一間古董店的老闆娘,賣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做這一行的,多多少少有點怪異的直覺。

  「如果不確定,就抬頭看看月亮,月光會指引你走向明確的道路。」

  太玄了,聽不懂!

  「好,我知道了。」反正就是看月亮,讓心情沉澱就對了。

  「對了,這個東西給你。」把小東西放進帶來的寵物籠裡,燕姐從她寬大的衣物中掏出一個方盒給她。

  鍾佩吟見狀,連忙搖頭,連手也跟著搖,拒收。「不用,不要這樣燕姐。」

  「這不是答謝你的禮物,是賀禮。我滿喜歡你的,我們很有緣,佩佩,這是一份結緣的禮物,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收下吧。你好事近了,就當作是紀念,往後不管有什麼事,都可以到古董店來找我。」

  燕姐都這麼說了,她哪好意思再拒絕,道了謝,收下禮物,本想回家再看禮物是什麼,但看到燕姐期待的眼神,她馬上拆開來看。

  躺在盒中的,是一支古董表,表面十分素雅,綴飾二十八顆鑽石,表面的中間,有一顆盈白色的珍珠。

  鍾佩吟不懂表,也沒有戴表的習慣,但她知道,這支看似普通的表,絕對不是燕姐所謂的「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

  這一定很貴!起級貴!

  「燕姐這個……」

  「噓。」在鍾佩吟開口要退回之前,燕姐伸出食指,擺在唇間。「只是個小禮物,這支表叫『月暈表』,希望這個小禮物可以為你帶來好運。你剛才說過的,不要說些客套話,如果覺得過意不去,有空就到我店裡坐坐,只要你想,二十四小時,大門都會為你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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