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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簡薰    


  在湖畔叫了漁船往前開,果然,名不虛傳。

  船隻蕩漾,點點碎水聲,桌上擺著清茶鮮果,襯著遠方翠綠山色,頗有幾分詩中情境。

  船游半日,正打算往回走,船婦卻是「咦」的一聲,陸盛杏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不遠處湖島岸邊站了七八人,男子多,女子少,正跟他們猛揮手,旁邊有艘半沉的漁船。

  那船婦「唉呀」一聲,「那小島附近一圈底下都是石頭,那梢公怕是才靠湖不久,所以不知道,把船搖了過去。」

  船婦雖然想過去載人,可湖上討生活有規矩,人家既然包了船,就是這天的船主人,船主人說啥就是啥,如果船主人沒主動開口,就連問都不能問,反正是在岸上,又不是在水裡,她回岸時再通報一聲,讓人過來接,最多就是讓那些人再等一會兒。

  若時辰早些,陸盛杏也不想多事,自己雖是男裝,但容貌身量一看就知道是女子,自己先回岸上再讓漁船過來接是比較恰當的方式,可是現在都快酉時了,再折騰下去怕天要黑,男子也就罷了,那三個女子怕受不住。

  「把船開過去吧。」

  那船婦馬上笑道:「大爺好心。」

  不一會兒,漁船已經靠到島緣,船婦怕船下有石,不敢太過靠近。

  領頭的是個約莫二十歲的藍袍青年,朗聲說道:「多謝。」

  對方有禮,陸盛杏也不好意思不回應,「幾位快些上來吧。」

  這下才看清對方共五男三女,有三個男的看起來年紀和藍袍青年差不多,但外貌卻差很多,藍袍青年身形頎長,氣度清朗,一臉正氣很引人好感,即便現在算是小落難,也沒驚慌的樣子,另外一個雖然衣飾華貴,可站在藍袍青年身邊就跟個書僮差不多,再旁邊兩個一看打扮就知道是下人,剩下的就是六十幾歲的梢公。

  三個女子中有個十五、六歲,妝容精緻,頭上插著東珠步搖,舉手投足盡顯嬌氣,一看就知道是主人家,旁邊有兩個丫頭伺候著。

  藍袍青年道:「快點扶你家小姐過去。」

  丫頭一臉為難,那船停在離岸邊還有一小段距離,都不知道要走多深。

  東珠少女也是一臉不願意,「表哥,你讓他們把船開過來些。」

  藍袍青年笑道:「你沒看到我們的船是怎麼沉的嗎?要是再沉一艘,今天就不用回去了,難不成你想在這裡過夜?」

  東珠少女撒嬌卻換來一陣笑斥,心裡感到委屈,雙手絞著手絹,彷彿等一下就要哭出來。

  陸盛杏忍不住想笑,這少女腦子裝水啊,現在是撒嬌的時候嗎?太陽都轉色了,眼見要下山,還表哥呢。

  在她身後的舜英直接噗哧笑出來,「小……大爺,這姑娘挺有意思的。」

  陸盛杏一邊笑一邊搖頭,「那表哥真可憐,攤上這種沒眼色的表妹,女子顯嬌顯弱,可不是在這種時候啊。」

  她已經開始後悔了,原本以為讓人上了船就能離開,不想居然遇到這種傲嬌的。

  「這位公子。」藍袍青年又喊,「不知道公子船上的是梢公還是船婦?」

  「船婦。」

  「船婦,你過來把我表妹抱上船,上船後我給你一兩銀子。」

  那船婦一聽就高興了,她一個月都賺不到這麼多,下去抱個姑娘上來就有一兩,才二十步路不到呢,太好賺了。

  就見船婦虎虎生風涉水而過,把東珠少女一下扛起,東珠少女委屈勁兒還沒過,人已經在船上坐好了。

  陸盛杏簡直想拍腿大笑,這藍袍青年有意思,居然還有這一招,也是啊,這姑娘要是繼續撒嬌下去,大家都要陪她困在這兒了。

  剩下的不是男子就是丫頭,也沒什麼好裝害怕,很快的都上了漁船,就只剩下那個梢公,似乎猶豫著自己應不應該上去,還是等同行的空船來,畢竟自己搞砸了客人的遊興,人家可未必願意同船回去。

  此時,陸盛杏跟藍袍青年異口同聲道:「還不快點上來。」

  梢公大喜,「多謝兩位爺。」很快的他也走過淺水,上了船。

  船婦便往回走。

  藍袍青年對陸盛杏拱拱手,「在下姓解,解木,這位是我表哥朱光宗,這位是我表妹。」

  「我姓李。」陸盛杏知道自己女扮男裝看起來還是個女子,不太願意用本姓,隨口說了母親的姓氏。

  解木回道:「今日我們表兄妹三人落難,多謝李爺。」

  「解爺太客氣了,不過舉手之勞。」

  朱光宗連忙說道:「唉呀,客氣的是李爺,不瞞李爺說,在這之前已經五艘漁船經過了,卻沒有一艘過來,我們剛剛已經在想著要是入了夜該怎麼辦,我跟表弟還不打緊,但我們還帶著個姑娘,那可真不好說,幸好李爺停下來。」

  幾人就著香月湖的風景說了些不著邊際的話,很快的,陸盛杏發現解木跟朱光宗似乎挺能玩的,例如隨口說出「沉月湖的魚可比香月湖的好多了」,沉月湖是什麼地方,她從沒聽說過。

  前世被規矩壓身,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然而卻是那麼悲慘的病死,今世她不想守規矩了,別拿《女誡》給她穿小鞋,她要過得跟男人一樣自在,以前沒看過的全部要看回來,沒玩過的、沒經歷過的,都要補償回來。

  她實在忍不住了,於是開口問道:「不知道解爺跟朱爺覺得京城哪兒好玩?不瞞兩位,我剛好最近有些時間,想到處走走。」

  朱光宗一拍大腿,「李爺可問對人了,我比表弟什麼都比不過,但要說玩,我在京城說第一,可沒人敢說第二。」接著他說起了京城諸多好玩之處。

  但他說的那些寺廟啊、熱鬧的街市,陸盛杏都沒什麼興趣,覺得太普通了。

  後來解木說起了山水湖泊,她的神色便顯得在意許多,連忙問著他說的那些地方在哪裡,一天能否來回?要走路?得爬山?不怕不怕,就怕不好玩。

  解木見她眼睛睜得圓圓的,兔子一樣綿軟,更是侃侃而談,同時他也覺得自己奇怪,什麼時候他這麼健談了?這姑娘穿著男裝都這樣可愛,不知道穿起女裝會是如何?想想又是一驚,覺得自己未免輕薄,定了定神,專心說風景。

  一路說起風景,時間便過得快了,漁船沒多久便靠了岸。

  解木再度致謝,「多謝李爺,希望還有機會再見。」

  既然看出對方是姑娘家,自然不能問住在哪兒,要上門答謝云云,雖然他對她印象極好,但若是問出口,恐怕她要對自己印象不好了。

  若是有緣,自然能再見。

  「幾位還是快點回府休息吧,衣裳怎麼說都過了湖水,還是快些換下來,免得過了寒氣。」

  「多謝李爺關心。」

  陸盛杏一笑,正打算轉身離開,卻聽到啜泣聲,她轉頭一看,天哪,那位朱大小姐不知道為什麼哭了起來,接著又看向解木,發現他對她露出一絲苦笑。

  她也懶得問這麻煩精到底怎麼了,反正又不關她的事情,她裝作沒看見也沒聽見,扇子一收,「舜英,舜華,走。」

  那日就是一個小插曲,陸盛杏也沒想太多,解木三人中,反而是朱大小姐給她留下深刻印象。

  過幾日,李氏從玉佛山回來,陸盛杏中午過後就在春和院等著,母女見面自有一番親熱,至於佩姨娘、申姨娘、焦姨娘自然很識相,知道太太跟小姐肯定有體己話要說,都在門外等著。

  李氏梳洗過後,第一句話就問徐嬤嬤李娟娥現在住在哪裡,她雖然人在山上,但家裡發生什麼事情,女兒自然會派人送信給她。

  徐嬤嬤躬著身子,恭敬回答,「大老爺在烏律巷給她買了一進的宅子,有幾個僕婦在伺候,老太太也會派人過去看。」

  李氏歎了一口氣,「也好,雖然大房添子是好事,不過娟娥這樣做,我也是挺難過的。」

  「族小姐說等太太回來,想上門跟您磕頭,太太是見還是不見?」

  「怎麼說她也懷了大房期待已久的孩子,總不好一直這樣下去,過幾天讓她來磕頭吧。」

  陸盛杏卻道:「娘,別見她。」

  李氏笑道:「怎麼啦?當年佩姨娘懷上的時候你不是挺高興有弟弟妹妹的,佩姨娘後來生下勝崎,你還惋惜說怎麼沒把妹妹一起生出來。」

  陸盛杏聽到母親提起這件事,不免有點臉紅,「佩姨娘是母親允的,那怎麼一樣。」接著她又對著外頭喊,「佩姨娘你進來。」

  佩姨娘馬上進來行禮,「見過太太,見過大小姐。」

  「母親想讓李娟娥過來磕頭,你把事情說上一遍。」

  佩姨娘馬上跪下,「回太太,那可萬萬不行,那女人根本沒有懷孕,是想藉著跟太太獨處,誣陷太太害她滑胎。」

  李氏的笑容猛地一僵,她是敦厚,但不是傻子,只生了一個女兒也穩坐大太太的位置,可不是憑著善良,「起來說話,你是怎麼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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