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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頁 春野櫻 「天老爺……」她難以置信的捂著嘴,激動的眼淚瞬間湧出。 見她如此激動歡喜,他的心情十分複雜,畢竟蕭太醫說過,這孩子不保證能留下,他的神情微微一凝,還是決定告訴她實話,「絛月,你先聽我說,因為你傷重失血過多,氣弱血虛,太醫說……」 不等他說完,她已明白他的意思,她的表情一愣,怔怔地道:「孩子保不住嗎?」 見她如此,他心裡萬般不捨,安慰道:「絛月,你還年輕,咱們還會有孩子的。」 絛月沉默不語,若有所思。 她歷經了兩次生死關頭,卻都活了過來,人家說虎父無犬子,她雖不是虎父,好歹也是個虎娘吧,生命力如此強軔的她,一定也會有個強初的孩子。 這麼一想,她陰霾一掃,朝他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她用力反握住他的手,堅定地道:「我會好好守護咱們的孩子,我會把他生下來的。」 迎上她猶如太陽般熾熱的眸光,允肅鬆了口氣,笑了。「嗯,我相信你能的。」 「放心,咱們的孩子一定能平安來到這世上,而且絕對會是個堅強的孩子。」絛月開心的想像著,「男孩就像你一樣勇猛,女孩就像我一樣愛吃。」 聽著,允肅忍不住笑了,忽地,他笑意一斂,認真的凝視著她,「絛月,待你康復了,你想去哪裡,我都會陪你去。」 她不由得怔愣住,他說的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嗎? 「我不會再躲在馬車上,我會寸步不離的陪在你身邊。」他語氣堅定地向她承諾。 迎上他澄定的黑眸,絛月感動不已,她用力點點頭,又哭又笑的,「我一定會趕快好起來的,我已經等不及了」 第9章(2) 今日子時,廢三廠一會,逾時不見,玉石難全。 收到這封簡簡單單只有十七個字的信,康親王的神情變得凝肅陰沉。 他一見便知這是誰給他送來的信,除了常善,別無他人。 原本他盤算著讓常善扛起所有的罪責,也以為皇上跟允肅會循舊例,以處置阿齊圖的方式收了常善的命,他甚至已經假造了一些信件及文件交給檀花,讓她在常善正法後呈給皇上,沒想到允肅竟讓常善跑了。 皇上頒布了禁止令,整座京城上至王公貴族,下至販夫走卒,只准進,不准出,擺明了不逮捕常善不開城,除非擁有官府核發的路引,否則常善絕對是插翅難飛。 常善求生,他料準常善不會與他玉石俱焚,再說,常善也未必料到此事與他有關。 常善想離開京城,唯一的希望便是他,也因此他早就猜到常善遲早會找上他。 廢三廠,指的便是琉璃廠裡已經荒廢停工的第三窯廠。 明初興建紫禁城時,因需要大重的琉璃瓦,故設置琉璃宮場,後來工場廢棄,工人卻沒遷徙,到了明末清初便形成有名的舊貨古玩市場。 清初,朝廷將燈市遷移至此,引來更多人潮,在《帝京歲時紀勝》一書中曾有記載,「每於新正月旦至十六日,百貨雲集,燈屏琉璃,萬盞棚懸,玉軸牙籤,千門聯絡,圖書充棟,寶玩填街……」由此便可看出琉璃廠系榮盛況。 而廢三廠入了夜便人跡罕見,常善約他在此處見面,自以為安全,卻不知死期將至。 如今事已敗露,為了安全脫身,他必須抓個替死鬼,而常善無疑是最佳人選。 今晚,他會手刃常善,演個大義滅親的戲碼,讓自己從一個可能的逆賊,搖身一變成為血刃逆賊的功臣! 子夜時分,康親王準時來到廢三廠,裡頭沒有半點光亮,只有幽微的月色映照在那些荒廢破碎的瓦窯及堆疊的瓦片上。 他沒看見半個人影,心想常善必定已經到了,只是擔心他遭人跟蹤或是帶了別人而不現身。 「常善,你出來吧,就我一個人。」 他說完不久,便見一處堆得比人高的破舊瓦片堆後走出來一個人,正是逃亡多日的永城郡王常善。 常善樣子狼狽,滿臉胡碴,不見往日風辨,他東張西望,神情緊張而戒備。 「放心吧,沒別人了。」康親王說:「你好歹是檀花的丈夫,是本王的甥女婿,本王豈會害你?」 常善不以為然地冷哼一聲,「你還當我是甥女婿嗎?檀花心裡還有我這個丈夫嗎?」 「何出此言?」康親王故作糊塗。 「你以為我不知道檀花為何突然稱病逃回娘家嗎?」常善氣恨地道:「難道不是你暗中指使的?」 「絕無此事。」康親王哪裡會承認自己幹了什麼事。 「你當真以為我是個蠢蛋?」常善哼道,「跟在你身邊那麼久,我還不知道你這隻老狐狸安著什麼心?」 「常善,你當真誤會了。」 「我才沒有誤會!」常善怒視著他,「刺殺允肅妻子的兇嫌是你指使的吧?你要他行兇後逃向郡王府,便是要將此事推到我身上以誣陷我,不是嗎?」 見他情緒激動,康親王的姿態更是柔軟,「常善,你真的誤會本王了,你雖只是本王的甥女婿,可本王一直拿你當親兒看,見你遭到皇榜通緝,本王不知有多擔憂……」 常善毫不領情,不客氣地打斷道:「兔死狗烹,這道理千古不變。」 「本王哪裡當你是狗了?」康親王一歎,「別說我,你可知道檀花有多擔心你的安危?這幾日她都以淚洗面,那憔悴的樣子多令人不忍。」 常善不屑地冷哼道:「她是很不得我死吧!」 「不不不,絕不。」康親王好聲好氣地勸著,「本王出門前,檀花還一直求本王無論如何都要救你呢。」 常善聽了,陷入沉默,若有所思。 見他情緒稍稍平復,康親王續道:「常善,眼前你只能先冷靜下來,好好想個辦法……」 「能有什麼辦法?」常善懊惱地道,「你什麼都不用說了,只要你給我足夠盤纏封口,助我逃出京城,我便隱姓埋名,永不返京。」 「說什麼話呢,我一定會想辦法將你暫時送離京城的。」康親王拍拍他的肩,「等過了兩、三年,風頭過去了,你還是可以偷偷返京的,放心吧,屆時本王一定會想辦法安頓你的。」 常善半信半疑地附著他。 「常善,你先走吧,三日後同時同地等我,我一定會幫你弄到路引的。」康親王信誓旦旦地道。 常善沉吟須臾,「好吧,我現在也沒人可信,三日後此地再見,若你不到,我就把你的事都抖出來。」說完,他車轉身子,邁步便要離去。 他一背過身,原本臉上帶著笑意的康親王目光一凝,神情一沉,眼底迸射出殺意。 他自腰間抽出一柄短刀,一個箭步上前,一手扳住他的肩膀,一手執刀往他腰後一刺。 「啊!」常善痛得哀叫一聲,往前撲倒在地,他騰過身,驚怒的看著康親王。 「你……你居然……」 康親王手上握著亮晃晃的刀,陰沉一笑,「只有死人才能永遠沉默,本王留你不得。」 「果然一切都是你的詭計!」常善憤恨地道。 「要怪,就怪你自己沒出息。」康親王不屑地道,「死了個阿齊圖你就嚇壞了,怎能成就大事?」 「你……你會有報應的。」常善咒罵著他。 康親王哈哈大笑,「殺了你這個逆賊,本王在皇上面前可是個大功臣,哪來的什麼報應?你乖乖受死,當本王的墊腳石吧。」說罷,他大步逼近,一把揪住常善的衣領,要給他致命的一刀。 說時遲,那時快,不知哪來的一塊破瓦片不偏不倚的擊中了康親王的手,那瓦片的銳角傷了他的手指,教他疼得手指一鬆,短刀落地。 康親王還沒反應過來,四周突然亮了起來,出現二、三十名士兵,他一時慌了手腳。 常善乘隙起,踉蹌的跑向那些士兵。 一名身著暗繡行龍雲海黑袍的男人自士兵後頭走了出來,當他行到光亮處,康親王不禁一震,直指著他,猶如見鬼一般,「老十六?」 早已帶著前鋒營弟兄在此埋伏的允肅,親眼看見康親王欲殺常善滅口,也親耳聽見他承認犯行,人證物證俱在,不容他狡辯。 「康親王,你結黨營私,意欲謀反在先,如今又為滅口脫罪,欲殺害永城郡王,罪證確鑿,難逃王法制裁。」 「好個老十六……」康親王哼笑一記,瞪著常善,「你這兔崽子,還真出賣了本王。」 常善不以為然地道:「你不仁,我不義。」 「康親王,你貴為親王,咱們又是兄弟一場,我自會給你禮遇。」允肅神情冷肅地道,「你乖乖束手就擒,不勞我用強了。」 「天要滅本王啊!」眼見大勢已去,逃無可逃,辯無可辯,康親王京歎一聲,乖乖就逮。 康親王遭捕,其黨羽也一網成擒,依其罪責輕重各有處置。 皇上念在兄弟一場,不願世人以為天家無情,並未奪去康親王之性命,只是奪其爵,廢其皇籍,沒收其府邸資產,遣散王府上下兩百一十八人,爾後將其圈禁宗人府三十年。 |